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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上马，柏清河更是直接策马向前，手持长枪，迎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年轻人心里轻哼一声，不自量力。
“敢离我这么近，你就不担心我有后手？”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我的先生早就死了，是你害死的。”
“柏小将军！有敌袭——！”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疾步跑到他面前，开口便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什么是影卫？”年幼的孩子站在黑暗中，抬头问道。
柏清河用衣袖擦了擦颧骨处渗出的鲜血，裹着一身风寒，冲进了柏平昀的营帐内。
年轻人悚然一惊，立马弯腰后仰，堪堪躲过了这招杀招。
……最后再保佑我一次。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会当好他的影子。”
他仰起头，深深地望进温言的双眼，良久，才因为力竭松开手，倒了下去。
长老的声音远远传来：“就是你这辈子，从此以往，只会成为一个人的影子，为他生，为他死，没有人会知道你的名字，没有人会了解你的过往——你记住，你只会是个籍籍无名的影子。”
年轻人先前也不过是与温言打了个势均力敌，虽然看上去是装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但身体里显然也同温言一样受了不少内伤——毕竟温言是个被专门培养而出的人形杀器，即使他能预判到对方行动的一招一式，也难免会被其得手。
一切都结束了。
于是，温言果断地丢开了手中已经略有些豁口的短刀，跪在地上摸索了两把，从某具不知名的尸体上摸出了一杆长枪。
温言手一撑地，身轻如燕地空翻向后，躲过了对方扫来的刀尖。
“……阿言，你是我的影子。”鲜血顺着年轻人的嘴角缓缓滑下，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拽过温言的衣领，“我不会……放你独活在这世上的。”
温言摸着长枪的枪杆，上面已经被血糊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了，他嘴角动了动，不知道在向谁祈祷着。
“唔……这可真就是无稽之谈了，”年轻人挑了挑眉，口气随意地说道，“那分明是老人家自己爱‘子’心切，运气又差了那么一些，才被逼上了绝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严格来说，柏清河如今虽有军功在身，却还并未得到朝廷的承认和官职，因此称不得“将军”，只是这群上战场拼杀的人敬他，私底下喊着喊着，这“柏二少爷”便渐渐成了“柏小将军”。
局势瞬间颠倒，温言几乎是用着股穷追猛打的劲儿，追着年轻人又是一枪划过——美中不足是，他其实并未学过该如何使用长枪，这兵器他曾经就不会用……没有干刺杀的会用这么显眼又施展不开的武器；后来也不过是每日看着柏清河在院内舞刀弄枪地耍着玩儿，从中学了一两手招式，平常过招还算够用，放在这种生死关头，便显然有些准头不足了。
咻——
“更何况，阿言，我自认实在是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年轻人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你看，虽说你只是我的……影卫，但从小到大，我什么好东西没分给过你？金钱，权力，地位，只要你想，只要你伸手找我要，我什么都可以送给你一半……”
火箭筒。
温言无声地，将手中长枪又往前递了递。
“胡闹。”柏平昀皱起眉，“大敌当前，身为主帅怎么能擅自远离前线，你让其他人怎么想你？”
《囚雀衔环》
他单膝跪在地上，抹了把额前的碎发，眼神凌厉。
小柏有些不满地啄了下柏清河的手，听着对方吃痛地抽了口气，这才拍拍翅膀飞走了。
与此同时，温言手中的长枪也捅穿了对方的胸口。
一枚极细的钢针刺破了层层衣物，深深埋入了他的心口。
他翻手横挡，想要用刀背拦住长□□来的攻势，可温言手中的长枪一抖，这柄武器瞬间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绕指柔，缠着长刀盘旋而上，刺向了年轻人的面门。
“温言……”
“我们俩是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你学过的我也都会，”年轻人状似无奈地感叹道，“阿言，别白费力气了，你凭什么赢我？”
“那个柏清河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这般为他赴汤蹈火？我猜……他现在应当还在琼山，你就是下一秒死在了我的脚下，他也没法及时知道——真是对可悲的苦命鸳鸯。”
年轻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长袖掩手，冲着温言心口的位置，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柏清河按了按胸口，又活动了下肩膀，这才有些忐忑地打开了纸条。
……结束了。
他从来就没有选择。
“因为他把我当人看，”温言紧咬牙关，再次挥刀而上，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在他眼里，我不是一把刀，不是一件供人使用的物品，我只是一个人。”
温言抖着手，似乎是想要拔出扎入心口的这枚细针，最终却只是吐出了一口鲜血，闭上眼，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好吧，阿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欺身而上，“和将死之人争论，实在是一件很没有风度的事情。”
“你是赢不了我的。”
因此……这是上天终于施舍给他的一次终结自己命运的机会。
他倾尽所有，也不过就这点“奢求”。
温热的鲜血淌过，刺目的红色在地上蔓延开来，将他们两人包裹在其间。
没来由的有些心悸。
于是柏清河转头就往营帐外走去。
年轻人手中长刀一翻，从容地挡开了温言突袭甩来的短刀。
他始终活在这般的水深火热中。
温言满脸血污，拿刀的手已经轻轻地抖了起来；他的身旁全是扭曲着倒下的尸体，有一个算一个，光是想要拦住这些人去寻找唐知易的脚步，便已经几乎花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拓步的人头，”柏清河将手中的人头放置于桌面托盘内，“左膀右臂一死一重伤，乌汗现在必然不敢领兵来边境压阵，无论如何都会回他们恰达勒的老家消停一阵，我们正好可以趁此喘息。何况……我有点不好的预感，我必须要回这一趟。”
“我要回皇城。”
一声轻巧的破空声传来，温言下意识地循声辨位，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只是他一直执拗地不认命，一边逃一边等……在来之前就知道自己今日要面对的是谁。
“再说了，这场战役的主帅不是你吗？”柏清河寸步不让地说道，“再怎么磨砺后辈，也不能坐在这里当甩手掌柜吧，柏大帅？”
“温言！”
他不能大张旗鼓，却也没法做到掩人耳目，索性直接牵过一旁刚陪着他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一遭的战马，便要策马离开。
不过……单做破局而用，足矣。
年轻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很令人费解的言论似的，皱着眉想了想，随即莞尔一笑。
“是！”
而眼下，温言换了个他从未学过用过的兵器，他更是瞬间便落于了下风。
“从现在起，不管是谁……”他一拽缰绳，率先冲杀入了敌阵，长枪一刺一挑，活像柄勾人魂魄的阎王刀，无往不利，只听他迎风怒喝道，“……统统给我滚回自己的龟壳里去！”
“他不是我的先生。”
他们和恰达勒大战在即，柏清河自己始终亲身策马在前线，这会儿实在是腾不出哪怕一丝空闲，匆匆解开了小柏腿上绑着的纸条，便挥挥手，示意小家伙自己玩会儿去。
皇龙卫倾巢出动，被唐知易分别派往了东南西北四座宫门，像群从天而降的援兵，轻轻拖住了温言因吐血而起伏的后背。
柏平昀似乎也被这个称呼噎了一瞬，他抬头对上了柏清河的视线，思虑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罢了，只此一回。”
灰头土脸的小温言回头看了眼站在院中朝他挥手的小孩。
前两眼，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行了——怎么全是自己写的内容，直到他一路往后，才总算是在末尾处找到了温言的字迹。
一个为了有口吃的，就出卖自己的人，哪里有所选择？
一阵尖锐高亢的猎鹰声传来，小柏从高空中俯冲而下，最终停在了柏清河肩头。
柏清河的目光停留在温言所写的最后几个字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这才将纸条收入袖中，眼神一凛：“全军按之前说好的阵型戒备！”
随即，他拖着这柄不太趁手的兵器，再次冲向了年轻人。
柏平昀的声音被远远坠在了身后：“臭小子，注意安全！”
可温言的攻势显然还没结束，一招未成，他立马枪尖向下，借力翻身，一拳轰向了年轻人胸口，将人打得连连后退。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温言没请你吃两顿大餐再放你走？”柏清河顺手扒拉了两把小柏的羽毛，也不管对方到底听没听懂，自顾自地说道，“那成，等下你自己去觅食吧。”
柏清河很少会叫柏平昀“柏大帅”，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太正式了。
不学会如何杀人，就要被杀；完不成任务，要么万毒穿心，要么曝尸荒野……
“说实在的，哪怕是这唾手可得的皇位，我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年轻人将刀尖再次指向温言，“若不是你先一步背叛了我，这天下如今应当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 众人纷纷上马，柏清河更是直接策马向前，手持长枪，迎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年轻人心里轻哼一声，不自量力。
“敢离我这么近，你就不担心我有后手？”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我的先生早就死了，是你害死的。”
“柏小将军！有敌袭——！”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疾步跑到他面前，开口便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什么是影卫？”年幼的孩子站在黑暗中，抬头问道。
柏清河用衣袖擦了擦颧骨处渗出的鲜血，裹着一身风寒，冲进了柏平昀的营帐内。
年轻人悚然一惊，立马弯腰后仰，堪堪躲过了这招杀招。
……最后再保佑我一次。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会当好他的影子。”
他仰起头，深深地望进温言的双眼，良久，才因为力竭松开手，倒了下去。
长老的声音远远传来：“就是你这辈子，从此以往，只会成为一个人的影子，为他生，为他死，没有人会知道你的名字，没有人会了解你的过往——你记住，你只会是个籍籍无名的影子。”
年轻人先前也不过是与温言打了个势均力敌，虽然看上去是装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但身体里显然也同温言一样受了不少内伤——毕竟温言是个被专门培养而出的人形杀器，即使他能预判到对方行动的一招一式，也难免会被其得手。
一切都结束了。
于是，温言果断地丢开了手中已经略有些豁口的短刀，跪在地上摸索了两把，从某具不知名的尸体上摸出了一杆长枪。
温言手一撑地，身轻如燕地空翻向后，躲过了对方扫来的刀尖。
“……阿言，你是我的影子。”鲜血顺着年轻人的嘴角缓缓滑下，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拽过温言的衣领，“我不会……放你独活在这世上的。”
温言摸着长枪的枪杆，上面已经被血糊得看不出原本颜色了，他嘴角动了动，不知道在向谁祈祷着。
“唔……这可真就是无稽之谈了，”年轻人挑了挑眉，口气随意地说道，“那分明是老人家自己爱‘子’心切，运气又差了那么一些，才被逼上了绝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严格来说，柏清河如今虽有军功在身，却还并未得到朝廷的承认和官职，因此称不得“将军”，只是这群上战场拼杀的人敬他，私底下喊着喊着，这“柏二少爷”便渐渐成了“柏小将军”。
局势瞬间颠倒，温言几乎是用着股穷追猛打的劲儿，追着年轻人又是一枪划过——美中不足是，他其实并未学过该如何使用长枪，这兵器他曾经就不会用……没有干刺杀的会用这么显眼又施展不开的武器；后来也不过是每日看着柏清河在院内舞刀弄枪地耍着玩儿，从中学了一两手招式，平常过招还算够用，放在这种生死关头，便显然有些准头不足了。
咻——
“更何况，阿言，我自认实在是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年轻人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你看，虽说你只是我的……影卫，但从小到大，我什么好东西没分给过你？金钱，权力，地位，只要你想，只要你伸手找我要，我什么都可以送给你一半……”
火箭筒。
温言无声地，将手中长枪又往前递了递。
“胡闹。”柏平昀皱起眉，“大敌当前，身为主帅怎么能擅自远离前线，你让其他人怎么想你？”
《囚雀衔环》
他单膝跪在地上，抹了把额前的碎发，眼神凌厉。
小柏有些不满地啄了下柏清河的手，听着对方吃痛地抽了口气，这才拍拍翅膀飞走了。
与此同时，温言手中的长枪也捅穿了对方的胸口。
一枚极细的钢针刺破了层层衣物，深深埋入了他的心口。
他翻手横挡，想要用刀背拦住长□□来的攻势，可温言手中的长枪一抖，这柄武器瞬间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绕指柔，缠着长刀盘旋而上，刺向了年轻人的面门。
“温言……”
“我们俩是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你学过的我也都会，”年轻人状似无奈地感叹道，“阿言，别白费力气了，你凭什么赢我？”
“那个柏清河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这般为他赴汤蹈火？我猜……他现在应当还在琼山，你就是下一秒死在了我的脚下，他也没法及时知道——真是对可悲的苦命鸳鸯。”
年轻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长袖掩手，冲着温言心口的位置，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柏清河按了按胸口，又活动了下肩膀，这才有些忐忑地打开了纸条。
……结束了。
他从来就没有选择。
“因为他把我当人看，”温言紧咬牙关，再次挥刀而上，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在他眼里，我不是一把刀，不是一件供人使用的物品，我只是一个人。”
温言抖着手，似乎是想要拔出扎入心口的这枚细针，最终却只是吐出了一口鲜血，闭上眼，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好吧，阿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欺身而上，“和将死之人争论，实在是一件很没有风度的事情。”
“你是赢不了我的。”
因此……这是上天终于施舍给他的一次终结自己命运的机会。
他倾尽所有，也不过就这点“奢求”。
温热的鲜血淌过，刺目的红色在地上蔓延开来，将他们两人包裹在其间。
没来由的有些心悸。
于是柏清河转头就往营帐外走去。
年轻人手中长刀一翻，从容地挡开了温言突袭甩来的短刀。
他始终活在这般的水深火热中。
温言满脸血污，拿刀的手已经轻轻地抖了起来；他的身旁全是扭曲着倒下的尸体，有一个算一个，光是想要拦住这些人去寻找唐知易的脚步，便已经几乎花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拓步的人头，”柏清河将手中的人头放置于桌面托盘内，“左膀右臂一死一重伤，乌汗现在必然不敢领兵来边境压阵，无论如何都会回他们恰达勒的老家消停一阵，我们正好可以趁此喘息。何况……我有点不好的预感，我必须要回这一趟。”
“我要回皇城。”
一声轻巧的破空声传来，温言下意识地循声辨位，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只是他一直执拗地不认命，一边逃一边等……在来之前就知道自己今日要面对的是谁。
“再说了，这场战役的主帅不是你吗？”柏清河寸步不让地说道，“再怎么磨砺后辈，也不能坐在这里当甩手掌柜吧，柏大帅？”
“温言！”
他不能大张旗鼓，却也没法做到掩人耳目，索性直接牵过一旁刚陪着他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一遭的战马，便要策马离开。
不过……单做破局而用，足矣。
年轻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很令人费解的言论似的，皱着眉想了想，随即莞尔一笑。
“是！”
而眼下，温言换了个他从未学过用过的兵器，他更是瞬间便落于了下风。
“从现在起，不管是谁……”他一拽缰绳，率先冲杀入了敌阵，长枪一刺一挑，活像柄勾人魂魄的阎王刀，无往不利，只听他迎风怒喝道，“……统统给我滚回自己的龟壳里去！”
“他不是我的先生。”
他们和恰达勒大战在即，柏清河自己始终亲身策马在前线，这会儿实在是腾不出哪怕一丝空闲，匆匆解开了小柏腿上绑着的纸条，便挥挥手，示意小家伙自己玩会儿去。
皇龙卫倾巢出动，被唐知易分别派往了东南西北四座宫门，像群从天而降的援兵，轻轻拖住了温言因吐血而起伏的后背。
柏平昀似乎也被这个称呼噎了一瞬，他抬头对上了柏清河的视线，思虑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罢了，只此一回。”
灰头土脸的小温言回头看了眼站在院中朝他挥手的小孩。
前两眼，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行了——怎么全是自己写的内容，直到他一路往后，才总算是在末尾处找到了温言的字迹。
一个为了有口吃的，就出卖自己的人，哪里有所选择？
一阵尖锐高亢的猎鹰声传来，小柏从高空中俯冲而下，最终停在了柏清河肩头。
柏清河的目光停留在温言所写的最后几个字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这才将纸条收入袖中，眼神一凛：“全军按之前说好的阵型戒备！”
随即，他拖着这柄不太趁手的兵器，再次冲向了年轻人。
柏平昀的声音被远远坠在了身后：“臭小子，注意安全！”
可温言的攻势显然还没结束，一招未成，他立马枪尖向下，借力翻身，一拳轰向了年轻人胸口，将人打得连连后退。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温言没请你吃两顿大餐再放你走？”柏清河顺手扒拉了两把小柏的羽毛，也不管对方到底听没听懂，自顾自地说道，“那成，等下你自己去觅食吧。”
柏清河很少会叫柏平昀“柏大帅”，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太正式了。
不学会如何杀人，就要被杀；完不成任务，要么万毒穿心，要么曝尸荒野……
“说实在的，哪怕是这唾手可得的皇位，我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年轻人将刀尖再次指向温言，“若不是你先一步背叛了我，这天下如今应当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