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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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一逾身上那股戾气未褪，只是那双黑眸直勾勾，充满攻击性。

    他们因为贪婪，因为金钱而污染长宁河。同时却又因为生活所需而求助长宁河。

    “师姐不是说请我吃早餐吗？”叶平生喁喁应和。

    叶平生展露笑颜，大腿一迈；“嗯，晚安。”

    他成功进入了玩具厂，并且直接进入他们所关心的部门，是排污设备检修的学徒工。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仿佛有暗流涌动，波澜起伏，无法收敛。

    武元整理好装订的报告，完整地平摊，大手支撑在大腿上，双掌并入，微弓的背脊。

    她试探性轻喊，那双眸子才略有动容，周身的气息又冷又沉，气压降到了极点。

    他偶然一转头，叶平生就直直地对上眼。

    须臾，他拉过叶平生的手，与其说是拉，更多是拖着走。

    叶平生没回答，只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咖啡厅的工作有劳务年限吗？”

    一座沉寂许久的火山，在不知处，慢慢积淀，隐隐的火苗之下是极力的压制，它在等待一场肆意的爆发，迟早殃及池鱼，不可挽回。

    此刻的彭一逾就像一只私人领地被外人闯入的流浪犬，又狠又绝。

    既然她说过想要和他一起找真相，定然是说到做到。

    却又有小细节在悄悄改变。

    她不是没问过，你们不会担心孩子的健康受损吗，他们苦笑，只说了寥寥三个字。

    叶平生抬眸，她抿着嘴唇：“刚刚车里的，是你母亲？”

    工厂工作量大，效率快。所以最近做饭的都是叶平生，熟能生巧，她现在的厨艺也能勉强过关，算不上难以下咽。

    她侧眸对视，眼中比先前对了一样东西，决心。

    他发现，这世间有太多连神灵也无法干预的事情，比如人类的欲与求。

    细长的指甲甚至会留下血痕，但女人丝毫不顾及。只见男人微微侧头，笑了，舌尖顶在面颊，没说什么。

    完了。

    他的工作没有双休，一个月最多有四天假。

    武元有时会加班，而叶平生得空会送饭或是接他下班。因为心里总不放心。

    武元辞了咖啡厅的工作，进入了工厂。

    丢死人了。

    她在等他的回答。

    她通过周盺怡的介绍，定制了一个微型摄像头。武元的脖子上从此多了一条无事牌墨玉项链。

    最后他们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前。

    彭一逾将她的小动作全都收入眼中，搅动面汤：“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晚间微风吹过生锈的防盗网，朽坏的木质家具。还吹来了远处的饭香。

    人的本性不仅是八卦，还有凑热闹。

    她扯出一抹微笑：“师弟，吃早餐了吗？要不我请你？”

    见他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欲开口却又闭上了。

    工厂附近也有民房区，因为环境的恶劣所以这儿的房租会便宜许多。生活的负担令无数的打工人选择牺牲健康而居住在此。

    她

    《室友他不是人》

    这里就像一座黑色的牢笼，厂子里锁着一群又一群的廉价机器人，浇下机油，拧转发条，他们就开始了工作，日日夜夜，灯火通明。

    原来他是装的吗。

    叶平生今天赶了个早班，她起床的时候，武元还没上班。

    商量过后，叶平生起身欲回房，身后却传来一声清润嗓音。

    在这里居住的家庭也不少，因为叶平生常来的缘故，久而久之，附近的人都与她熟了面。

    “她经常这样扇我，不论何时何地。”

    长宁河承担太多，终有一天，也会不堪重负。

    她从包里掏出那份副本，放在桌上。武元见状，拾起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落入耳中。

    叶平生竟不由得啊了一声。少年投来一个眼神，她却突然噤了声。

    日落后，晚霞铺天盖地地洒落，落在身上，头上，脚下。铺的一地金光闪闪。

    她一边手持机器，一边调整浴巾，生怕浴巾结松，脸颊的绯红愈发明艳。她飞快地跑回房间。

    武元想了想：“没有，店长说辞职前和他提前一星期打招呼就行。”

    叶平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慰或是开导？最                                                好的答案其实是“漠视”。

    *

    公交站离基地只有四五百米，她下车之后，在人烟稀少的街道独自步行。

    叶平生思虑片刻，缓缓启声：“去应聘工厂的工作，成为内部人员，去找你想要的真相。”

    无论她怎么拉扯，都弄不掉他的禁锢，男女力量的悬殊太大。

    每个人的心理状态乃至性格都存在差异。她现在只能当什么都没看见。像原来那样正常相处。

    野狗。

    真是完了。

    年轻人偶尔会回个一两句，说罢，不知发生了什么，女人忽然扇了年轻男人一巴掌。

    那颗心下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渴望。

    办法很多，但总会用完的那天，对他们来说，就是现下。

    我们谁都不可能做到感同身受，即使受过一样的伤，也绝不可能。

    比如彭一逾在她面前不再隐瞒他的家庭情况，甚至挨了打会告诉她，她一直在扮演倾听者，默默听着少年的所有苦水。

    吴阿婆坐在巷口，年代感的蒲扇，斑驳刮痕的小木凳，还有围绕身边银铃笑声的孩子。

    妇女妆容浓艳，却依旧遮不住岁月的痕迹，年轻男人低头，嘴巴未曾动过，反而是女人喋喋不休。

    没办法。

    “哎。师弟你带我去哪，彭一逾你干嘛，彭一逾！”

    那天正巧周末，武元发了条信息说今晚加班。她打算送趟晚饭。

    车窗半敞，驾驶座上是一名中年妇女，副座是一个年轻男人。

    “她经常这样...嗯..”

    叶平生发现避无可避，直好承认：“对，我从头到尾，全都看见了。”

    少年薄唇张翕：“师姐，全都看见了吧？”冰冷冷的。犹如凌晨山下吹来的冷风，凛冽萧瑟，不含一丝的温度。

    吹风机的噪响顺着缝隙，飞到了客厅。

    叶平生指着武元身后，嗫嚅出声：“吹风机。”

    “对。”

    鱼肚白的天空，远处青山背后散发出隐隐绰绰的金光，就像一个没翻面的鸡蛋，中间金黄的蛋液随时会迸射。

    墙上挂钟走向23，夜晚的宜城，枝桠上的蝉鸣将要休憩，声音又弱又小，许是夏天就快要过去了吧。

    叶平生微微颔首。她提出了新的想法：“如果我们想要真相，必须入虎穴。”

    下车的其实是个少年，卫衣长裤。一身黑，像是奔丧的，浑身都竖起了刺，眼尾仿佛泛起斑红，阴鸷狠戾。

    这家早餐店是基地附近有名的，因为还早的缘故，店里还没什么人。这家店是夫妻档。

    彭一逾嘴唇绷成一条直线，还是重复问着那个问题，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师姐，你全都看见了？”

    走到基地门口，却发现路边停留一辆车，她识得这个车标，是保时捷。

    武元细细考量过后，觉得此办法可行。他应声同意。

    叶平生眼神落在报告密麻的表格：“你有什么想法吗？”

    女孩温柔的声音却在此刻掷地有声，柔意中是坚决，是鼓励。

    出到客厅，他发现武元站在餐桌前，若有所思却仿佛失了魂一般。

    如雨后暖阳，照入沟壑中黑暗的角落，走进无人之处，散发微弱的暖意。“晚安。”

    全都看见了。彭一逾嘴里不断重复念叨。

    好奇害死猫。她无意撞破了他的私事。

    武元缓过神，才发现吹风机在沙发上。先前的暧昧气息顿时被冷水泼头而下，温情一扫而空。

    颓然的神色，黯然伤神：“我不知道。”简易的四个字，说尽了他的无奈。

    这会儿，殷勤的倒是她了。

    线条分明的下颌，显得冷硬。碎发遮掩丹凤眼下的情绪。

    “入虎穴？”

    叶平生观望四周，宽敞的工厂，蜂巢似的房屋。仿佛这里的天不是蓝的，是黑的。

    如她所料，这天过后，彭一逾还是原来那个恣意散漫的少年，什么都没变。

    吹干头发后，叶平生换上了棉质睡裙。

    武元不明：“这是？”

    她故作镇定地走上前，打着招呼：“小师弟，吃早餐了吗？”

    看了这么多份的报告，武元对数据结论都熟能生巧，大体也知道了情况。

    武元让她稍等一会。吴阿婆总会给那些孩子讲故事，有时是动物的童话，或是小寓言，又或者是神话，谁也说不准阿婆会讲什么。

    汽车飞速驶去，头也不回。

    叶平生打开相册，之前拍摄的照片映入眼帘。

    她原以为，这样一个开朗活泼的人，应该是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叶平生没打算径直路过，而是停留在较远处默默注视。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只能看见之间的互动。

    武元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玻璃杯上倒映的指纹又重又深，骨节泛白，脸部表情如同手中的冰水，冷静到了极点。

    叶平生轻咬下唇，刺痛感提醒她，内心不断提醒她要好好回答，那个如狼似虎的眼神太可怕。

    下车后重重关上车门。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