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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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想听他的解释。

    一静一动，静的是情绪，动的是那颗心。

    她依旧没想通，为什么身份证就能凭空出现在家里。他总不能，有特异能力吧。

    顾念警察在场，她没说实话。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有好几次他张了口却说不出话，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他不是人，是长宁河的水灵，她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周一站起身，目光凌厉，官方的口吻：“武先生我们现在怀疑您可能是偷渡者，请您出示相关证件。”

    屏幕上出现了武元的身份信息，1994年生，家庭地址：长宁河工厂区777号。

    因为武元，讨厌他的欺骗，讨厌他的隐瞒。可是为什么会讨厌，她自认为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可在他身上，投入太多不稳定的感情。

    可心里埋下了一颗小种子，有一天，它会破土而出，会茁壮成长，最后长成一棵参天树。

    但她逾距了。

    “能怎么说，先用药一段时间，休养休养呗，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基地了。”

    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希望不要出现任何的变故。

    叶平生欲离开时，武元下床凑近身边，大手搭过她的肩膀，贴耳低语：“把你身份证给我。”

    如果是从裤子里掉出来，为什么证件是湿的呢。

    “您对武先生家庭了解多少呢？”

    周盺怡佩戴护目镜，胶质手套，一身白大褂，全副武装。

    麻雀：咕咕咕。



    他望向厕所的那道小窗口，伸手到窗外，在空中打了个响指。一只麻雀鸟停留在他的掌心。

    确认人走之后，抚平胸口坐回沙发上，彻底松下一口气。叶平生脑海中不断回忆，尝试找出蛛丝马迹，诸多疑点，但又说不上来。

    他不懂，自己的情绪为什么总受叶平生的牵引，会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叶平生走后不久，武元捂住腹部，借口不舒服走进了厕所。

    周一不肯罢休，生怕男人又再次离开医院，人间蒸发。

    “麻烦叶小姐回家取一下。”叶平生露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出来之后，周一死盯武元的一举一动。约莫过了20分钟后，电话铃声在病房响起，周一迅速瞄了武元一眼，没有任何波澜。

    拿着烫手山芋她回了医院，走进去，两个年轻警察还在等待。她递出那张身份证，只见周一拿出公务机，扫过滴的一声。

    武元撕下毛巾布料在身份证上绑了个死结，麻雀衔住结口，在降落前用利爪抓破细薄的布料。

    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无法自拔。

    千丝万缕的想法像团打结的丝线，混乱无序。他一字一句地嘱咐道：“你再好好找找。”

    他什么时候变得和人类一样，有了太多的感情。

    周一见状不妙，上前分开两人，在中间阻隔出一段距离，警戒的眼神对上武元含笑的琥珀眼，“叶小姐，时间有限，快去快回吧。”

    “啊是吗？那警官他身份证可能落家里了，不然你们下次再来？”

    后来回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隐瞒下来了，打心底里，她是全然相信他的，那份信任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坚定无比。

    叶平生端过两杯水，递到他们手上。

    “我们只是室友关系，不是结婚关系，我怎么会清楚。”

    她已经不是最小的，一转眼已经是师姐的身份了。

    递去一双筷子，叶平生就这么定睛在他脸上，一寸一寸的目光游动，薄唇微启：“武元，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

    此想法一出，归结之前发生的种种，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吃完饭后，叶平生没有再陪他回去，而是直接离开了医院，明天再来。

    叶平生翘起交叠的二郎腿，指尖轻敲沙发坐垫，怔怔看着床上正坐的武元毫无反应，她启唇开口：“拿你身份证出来啊？”

    犹豫不决的样子落在叶平生眼中，她倏然一笑，拆开塑料袋封，夹起一团面条，吸溜入口，不再说话。

    怎么会没有呢，按理说麻雀会提早到达他家，难道中途出了什么意外？

    叶平生再一次被气笑了，眼神轻瞥，颇有些不善的语气：“警官，合租这事我还得亲自通知他父母，告诉他们我们合租了？”

    武元发现站在床边的女孩表情怔愣，走神的恍惚眼眸。

    拿出口袋里的证件，装满一盆清水，将有着女孩稚嫩照片的证件泡入水里。

    他拿起电话，右划接听。一道清楚的女声传来：“没见着你身份证啊，房间厕所大厅都找过了。”

    叶平生不由得“啊”出声。

    那一瞬间，她心里是起疑的。

    在原地注视一切的周一忽而被挡住视线，不过一瞬的事，叶平生已经把身份证丢在武元的口袋中。

    主要是他习惯打开免提，这些话一言不落地被周一听去。

    周一和值晚班的一名同事来到病房，一身便服。

    叶平生一惊：“你去研究毒气弹吗？”

    这边的叶平生也不好受，墙上的小夜灯，暖黄的灯光映在光洁的面额，涌动的情绪在内心如一头野兽，横冲直撞，无法控制。

    《室友他不是人》

    七点正是晚饭高峰期，武元侧首问旁边的女孩：“你吃什么？”

    武元心中松下一口气，还好赶上了，不然他今晚还真没法交代。

    她抬头摩挲晾晒的裤子，是干的。

    “合租室友关系，也算普通朋友吧。”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清晰的声：“找到了，掉在了阳台。”

    周一脸色微变，似乎是不满对方的回答。

    最近的两个月里，她陪老师参加过无数场的研讨会，也有了自己的科研创题。日子在稳定地向前走动。

    叶平生捡起那张掉落的身份证，指尖湿润，和她当初第一次见到武元身份证一样，都是湿漉漉的。

    周一才打消内心的怀疑，毕恭毕敬地向两人弯腰鞠躬：“对不起武先生叶小姐，打扰二位了。”

    伸手抚摸水面，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水中出现了一模一样的证件，大掌一挥，人像时间皆改变了。

    聊了几个问题过后，周一将话头对准叶平生：“叶小姐，请问您与武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她忘了，这个团队又招进了个小师弟。

    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

    周盺怡又解释道：“最近新来的小师弟就是做实验的时候眼睛受伤了，老师不得已而为之。”

    照片地址都能对的上。

    彻夜无眠，武元在床上翻来覆去，窗外迷蒙的月光在此刻是那么地刺目，亮眼。

    武元将餐盘里的面汤端出来，推到叶平生面前。

    面上平静的武元，内心早已波澜壮阔，手心微微发湿，上次复制的身份证早已过了七天，已经没有实物了。他去哪拿身份证。

    双眼一转：“我身份证好像放在换洗的裤子里了。”

    “那医院怎么说？”

    一个人走向用餐区坐下了。她浑身上下透出颓废丧气，那双秀眉蹙起的弧度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不知不觉，进入了夏的尾声，蝉鸣很快就要默声，17年的等待在迎来短暂的天日后，又将不见天日。等待的是秋的丰收与稻香。

    宜城的夏热暑还没过去，天天这么穿，不得捂出满身痱子。

    他叫了一声：“叶平生，走啊，去吃饭了。”

    警察离开后，武元特意走到病房外，伸长脖颈，东张西望。

    她一直都有一个习惯，洗裤子之前会翻开所有口袋，检查有无遗漏的东西在夹层。她记得那天她翻开了所有的口袋，没有任何东西。

    那一刻，她也很想问问，你是谁。

    翌日，他们顺利办理了出院手续，而昨天的事如过往云烟，两人心照不宣地抛之脑后，恢复了从前的相处状态。

    出于警察的直觉，他的眼神逐渐犀利怀疑。

    叶平生转身离开，走之前侧眸观察到武元表情的变化，他分明是慌了。

    面前的警官心生怀疑，尤其是那个寸头警察，凶神恶煞。

    今天，她知道自己失态了。

    周盺怡两眼一翻，语气冲冲的：“老师说为了避免试剂溅到眼睛，以后进实验室都得这么穿。”

    周一挺直背景，语气生硬地说：“抱歉叶小姐，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叶平生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一副审问犯人的样子，还劝对方不要紧张，从鼻间轻哼几声，只觉得好笑。

    “麻烦你，送去这个地方。别被人看见。”

    说完之后，她才发现这个问题有多唐突，她以一个什么身份去质问他，他们只是普通的合租室友，或许                                                也能算得上是普通朋友。

    回过神后，饥饿感明显，她和武元来到医院食堂。

    而且那天她明明记得，走之前还在医院床头桌上见到武元的身份证。现下令她不得不怀疑起手中证件的真假了。

    周一余光打量叶平生，面对病床上的武元询问道：“武先生，我们只是按例来确认一下身份，您不必紧张。”

    两人之间的气氛冷了下来，周围人声鼎沸，可他们安静如斯。

    说罢，武元身子一转，高大的身影落在叶平生前方，男人低垂的睫毛看得一清二楚。

    叶平生精神混乱，如今心思不在这，随口回答道：“你吃啥我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