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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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错过了一个人。

    桑幼不太舒服的蜷起身子，用手压着胃部，耳边的风呼呼呼的响，吹在脸上，更热了。教官抱着她冲进医务室，对校医说，“晕了一个。”

    再次沉默，静谧的氛围里，桑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突然想说些什么，说什么都行，她吸了吸鼻子：“学长，你能不能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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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死。

    她有些站不稳了，抬眼时发现天空都是黑色的，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新高中三年的命运，黑色的，压抑的，喘不上气的。

    周砚将空调遥控器放桌上，还没坐下，就听门外传来校医的声音：“现在的小孩儿禁不起折腾，军训还没两小时，树底下就坐了一排，还有晕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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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只说了一个字，但是桑幼却有种想哭的冲动，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她的眼眶就开始发热。

    桑幼僵着身子站得笔直，看着前边同学的后脑勺，觉得眼花耳鸣，过了很久，她还是有些缓不过来。

    面前的女生裹着薄被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小小一团，脸色很白，抬眼时，眼眶红红的，声线细微的颤抖着。

    小说里穿到哪里的都有，夏商周，三国两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中国五千年历史都被穿了个遍，还有什么异世界，快穿，哪哪都能穿。

    浑浑噩噩过了三个月，桑幼深知自己怕是废了。

    校医给他找了几包板蓝根，等他登记完：“你看上去也不像感冒啊。”

    桑幼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第一次见周砚的情景。

    校医去找药，边找边说：“去登记一下，这个时候可不兴感冒，要是温度高点儿进个医院，就得居家隔离了。”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只往回穿了八年，不多不少，刚好穿到高一开学第一天。

    十几岁的年纪难免会有些自傲自大，虽说她是踩着线进的重点高中，但心里并不认为自己就是这个学校垫底的存在。但是第一次月考就给她带来了重击。年段八百多人，她的段排名是五百一十九。

    后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中考成绩会比最后一次市质检高了快一百分，就这样，她压着定向生的名额上了省重点高中。

    桑幼是被冷醒的，医务室的空调开得太低，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医务室很安静，校医不在，只有她一个人。

    桑幼惊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声，当即否认道：“没有。”

    周砚……

    她还是有遗憾的。

    桑幼还有残存的意识，她知道自己脑壳很疼，知道教官抱着她就往医务室冲，还听到好多女同学尖叫出声，低声说着‘教官好n’‘我也好想晕一个’。

    没上高中之前，不管是看小说还是听别人说，桑幼都觉得高中会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能交到很好的朋友，好到以后即使出社会了也还会联系，她可能还会成为你孩子的干妈。也会谈一段所憧憬的爱情，从校服到婚纱，从风华正茂到白首不渝。

    周砚拿了东西就准备走，侧身时似乎是往桑幼那边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生得漂亮，抬眼时眼皮很深的陷下去一道，看人的目光总带着疏冷，他很快的收回视线，像是不经意间的一瞥。

    一个求而不得的人，一个让她坚定信念度过高中三年的人。

    她咬牙好不容易撑过了高中三年，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桑幼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不真实，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周砚。在她长达八年的暗恋生涯里，这是第一次。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开，校医看到周砚愣了下：“同学，怎么了？”

    八月的烈日悬挂高空，连风都是热的，长风一吹，卷起的热浪直往人脸上扑。塑胶跑道被晒得滚烫，操场各个地方都站着身穿迷彩服的同学，方阵整整齐齐，队伍前方是身穿军装的教官。

    她说错了。

    医务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接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桑幼下意识抬眼看过去，一时之间怔住了。

    很久之后她回想，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中考时的天气不好，下雨了，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中考第一天她的自行车钥匙被人恶作剧藏起来了，雨伞也被人顺走了。她就骑着一辆头不能动的自行车，冒着雨回了家，回到家发现门钥匙和自行车钥匙绑在一起，她当时就破口大骂，差点被气得厥过去。

    她还是好想死。

    她活了二十四年，遇到过最令人称奇的事，只怕就这一件了——她穿越了。

    她还看过有现代人穿到原始时代，身上围着个叶子就和原始人手拉手跳舞，噗呲噗呲钻木取火，缠着藤蔓能在山林里荡一天，在原始时代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

    没有遗憾需要弥补，没有悲剧需要阻止，也没有什么非要抓着不舍得放的美好时光。她的高中三年，普通得不能不再普通。

    多奇葩的她都看过，也有一段时间经常幻想，想着回到大唐看一眼盛世繁华之景，想着去宋代领略一番市井风味，也想过去元朝做个英勇善战的女将军，再不济去近代也成，好歹能见证国家独立富强，感受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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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时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随便考吧尽力就行，不求太好，只要上个普通高中就行，只要上了普高，努力三年，还是可以上个好大学。

    少年嗯了一声，握着门把的手松了又紧，最终关上门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

    桑幼穿越了。

    ‘咚咚——’

    说实话，她觉得荒唐，荒唐至极。

    作为一个小说迷，她什么狗血的穿越小说都看过。

    穿过来的第一天，她就想死。

    她就怀着这种心态大无畏的进了考场，考了三天，一出考场就什么都忘了。

    周砚填完搁笔：“帮同学拿。”

    脑门上贴了个创可贴，图案是个哭唧唧的小猫，别说，还挺应景。

    桑幼用下巴抵着膝盖，心口像是被人用钝刀磨出了一道口子，渗出的血肉掺杂着铁锈，缺口的地方被风灌进去填满，看似完好如初，实际上是空的，动一下都疼得厉害。

    蝉鸣不绝，嘹亮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桑幼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没穿回初中，更没穿到中考前夕，不然她可能连高中都上不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桑幼就控制不住往前倒,“咚！”的一声，脑门砸在草坪上，痛得她直接晕了过去。

    桑幼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盯着地上的光圈发呆。

    他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手指修长，绷紧时的手指线条很漂亮，刚进来时似乎要说些什么，环顾一圈后抿紧唇没出声，目光在桑幼身上停留了几秒后就移开了。

    校医说了什么桑幼听不清。

    阳光透过窗户在白瓷砖上投下一圈又一圈的暖黄光圈，翠绿的树叶随风晃动，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像是淬上了金子。操场上嘹亮高昂的口号声依旧在响，只是传过来时，不那么清晰。

    后来，她的取

    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来了，桑幼深深的弓起腰，声音很小的说，“找校医阿姨么？她出去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

    20年新冠疫情爆发，席卷全国，为疫情防控，上了近三个月的网课，短短三个月，直接把桑幼上成了一个废人。课上听不进去，各种弹窗页面开得飞起，课下玩物丧志，作业课本一碰就睡。

    期望越大，落差越大，桑幼攥着成绩单抬不起头来，很难受，像是她自以为站在顶端俯瞰山河，但等周边的云雾散去，她才发现自己站在山脚，还被命运一脚踹翻，狼狈的跪在地上。

    桑幼眯起眼睛，想要好受一点儿，结果刚眯没多久，再次睁开时，眼前一片昏暗，头昏脑胀，恶心想吐。

    周砚看了两眼，没追问，默认自己幻听了。

    高三年段自古以来都独享一栋教学楼，以便屏蔽一切干扰，一心冲刺高考。一中的高三年段确实独享一栋教学楼，是主教学楼的两翼之一，还有一翼是办公楼，两翼面朝对方，中间围了个空地，这片空地很大很漂亮，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空中花园’。

    桑幼坐在空中花园边的台阶上，背对着走廊。那天的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像是另一片一望无际的海，风也很温柔，她眼前的树叶被风吹得翻滚，此起彼伏，层层叠叠。她就坐在太阳晒不着的地方，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周砚：“感冒，来拿板蓝根。”

    不是她的。

    但这些都是别人的青春。

    “你刚才叫我？”少年坐在椅子上，伸直了腿，疑惑问道。

    太阳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站军姿的五分钟太过漫长，桑幼觉得自己像个开水罐，腾腾腾的冒着热气，咸湿的汗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眼睛一阵酸涩刺痛，她想伸手去擦，结果与教官的眼神撞上后，她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动了。

    周砚陡然听到一声‘学长’还有些发愣，他站起身捞起放在办公桌上的空调遥控器：“二十六度？”

    周砚。

    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几天，她都有些提不起劲，有天下午趁着自习课偷偷溜了出去，没敢跑太远，就坐在长廊的阶梯上，看天看云看树。

    高大壮实的教官眉峰凌厉，满含戾气，连扫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刀子：“二十五中队！别动！军姿五分钟，都给我站好了！”

    推开门的少年身形很高，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额前的碎发被水浸湿，又被他拨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眉眼精致，水汽朦胧，像是附上了一层薄霜。

    桑幼点了点头。

    她的人生平平无奇，甚至过于普通，没什么亮点，也没什么遗憾。家庭圆满，生活还算顺心，活得虽没那么轻松，但也没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