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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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里，人已经到了楼梯口，一晃只剩个背影。

    毫无章法的喝法，仰头一饮而尽，半瓶酒，就这么没了。

    说是老汉，但是更像是爷爷，两人的年纪相差很大。

    苏棠沉默着，突然想起今晚牌桌上陆屿的话来。

    “哎！这就走了！不再说说！”

    拍人物纪实，她第一步就是要想办法融入对方的生活，别让别人排斥，一个让大家都放下身段的称呼往往是最重要的第一步。

    苏棠没打算隐瞒，大大方方坦白。

    周围声色犬马，沈

    沈逸清面无表情，单手撑在二楼露台的栏杆边，手里正捏着根烟慢慢抽。

    这酒吧开在顶楼，几百平的空间弯弯绕绕，苏棠一进去就五迷三道的找不到北，打通对方的电话，吵吵闹闹的环境费了大劲儿才跟着她说的方向摸过去，一路莽莽撞撞碰了不少人。

    是当真不会喝酒。

    “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女人的动作和她的人一样透露着一股纯真的傻气。

    同意露脸拍摄的主人公并不好找，师姐帮了她很久，错过这一个，又要遥遥无期。

    她将手里的酒递过去。

    “不用叫老师，叫我苏棠就好，怎么顺口怎么叫，不要和我客气。”

    第二天。

    苏棠接过，只为难一秒，脸上就闪过一丝狠意和决心。

    “不喝是吧？！那免谈。”

    米朵有些八卦。

    院子里还算干净，打扫得整整齐齐，半边水泥坝堆着不少收来的废品，一辆破旧的人力小三轮停在旁边，连把手附近的钢架都已经变形，别说后面拉货的框早就铁锈一片，看不出三轮原来的颜色。

    苏棠费力挤过去，像只费力挣脱渔网的鱼，满张脸挤得扭曲，隔得不远了，冲对方大喊。

    “我说我们出去说！”

    冷冰冰的，满是疏离感，仿佛两人今晚的亲昵是场梦。

    正说着，苏棠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苏棠跟着师姐许述忘，坐着城际班车摇摇晃晃一上午才来到郊区有名的城中村。

    回完消息，手指又点开紧挨着的一个红点，是寄卖行老板发来的提醒，心中琢磨了一阵卡里的钱，除去学费和生活费，还有很大的距离。

    许述忘拉过苏棠先给两人介绍。

    章柔嘉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一个市中心的酒吧，许述忘还有其他事先离开，只匆匆忙忙给了她一个电话。

    沈逸清陡然回头，表情认真。

    沈逸清发了条消息过来，问她明天有没有空，并没有说有什么事。

    “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明明两人还没有分开多久，苏棠偏离的心已经慢慢回归了主位。

    苏棠懂她什么意思，笑起来，目光坦荡极了。

    鲍柔存心看戏，说完这话一反常态的摆摆手走了，留下一脸疑惑的苏棠。

    沈逸清拿过烟灰缸掐掉，拎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二话不说往下走。

    她咬咬唇，抬眼问米朵。

    两人在几米宽的小巷窜走一阵后，才进了一个稍微宽阔点的地面。

    苏棠先伸出手和老人相握，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引起对方反感。

    *

    “这男人爱借衣服给女人，就像女人爱借书给男人，明明没有什么关系，但感情又在一来二去中悄然建立了。”她继续盯着苏棠，模样认真严肃：“你别着了别人道最后还不知道，林睿是个前车之鉴啊。”

    她提醒她。

    苏棠发了消息就等着他回复，站着没动，米朵好奇的探头过来。

    身后，陆屿搂着两个穿着清凉的美女你侬我侬，浅笑低语一阵后将其中一个往沈逸清身边推，可那女人到了半路样子期期艾艾，最后还是不敢往上靠。

    片刻后，鲍柔像憋了很久、人仰马翻的笑，指着她。

    “就陆总的一个朋友。”

    说完回头，楼下的女人被拉拉扯扯坐到了卡座上，被一群男生围住，面前上了一排酒。

    她低下头，擦了擦唇，强压住喉咙里翻涌的恶心。

    沈逸清不看他，手机在指尖捏着转了一圈，眼神依旧盯着楼下，语气十分轻蔑和嫌弃。

    “这是要拍你们的导演，苏棠老师。”

    沈逸清在开车，等着消息却突然弹出来这么一条。

    “提下楼那领带和西装，哪来的？”

    鲍柔的话不好听，但是却木头似的敲了下她。

    她丫丫学语，表情暧昧。

    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并不是拍摄的开始，两人把苏棠迎进屋里，矮小的平方挤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几十平的空间一览无余。

    鲍柔突然耐人寻味的收住话，换了口风。

    今日穿了脱下，明日就不一定记得起。

    身后的陆屿意犹未尽。

    “谁啊？刚才说的‘普通朋友’？”

    米朵直觉不对劲。

    刚说完，掌心的手机就一震。

是陆屿、陈牧寒、还是时越，她似乎都在他们眼中见过这种眼神。

    说来说去有些好笑，仔细算算，两人真的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关系，自己的心思却渐渐飘的有点远。

    ——【有什么事吗？】

    出去说。

    苏棠无奈，义正言辞的纠正。

    “那天去医院看你，路上淋了雨碰巧遇见，捎了我一路，看我冷借我的。”

    “听说你爸当年鬼混一阵那女人又找上门了，不回去看戏有心思来我这？”

    吃饭、睡觉、生活区域并不分得很开，仅有的一张一米多宽的小木桌堆满书籍摆放在墙角，简单摆一张塑料凳就算是谭茂平时在家里看书的位置。

    男孩穿着高中校服，走出来时表情拘谨羞涩，后面紧跟着他老汉。

    “谁啊？大半夜的，男的女的？”

    她突然怀疑起之前陆屿主动给自己介绍其他兼职的动机来。

    “男的。”

    陆屿看笑了，不再为难她，自己起身走过去。

    京大的研究生宿舍条件好，两人房，女寝的矛盾在这里被缓和不少，就算她很晚回来，也不用担心吵到其他人。

    “大半夜发消                                                息的异性，不是现在的男朋友，就是以后的男朋友。”

    米朵看着眼前人，淡妆在她身上总是很适宜，气质很软很温柔，糯得像团兔子，看起来又没脾气，别人一看就想往怀里搂那种。

    她赶上最后一趟车回到京北市区，还有一个难缠的角色等着她去见。

    但她没老实吐干净，只捡关键的说。

    那么，上一个是谁呢，她又排第多少个。

    苏棠笑。

    她穷追不舍。

    黑暗中走远的身影不忘给她放狠话。

    沈逸清这人，确实随便怎么看，自己都该小心些，毕竟，女人对他们那种圈子而言，说到底不过是快消品抑或一件漂亮衣服。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你别多想，真的就普通朋友。”

    男生叫谭茂，是拾荒老人捡回来的孩子，高考失利，今年复读，是苏棠这次毕设作品的其中一个主人公，她打算拍一个高四生的生活日常。

    米朵若有所思，神色渐渐有些复杂，从床上探出半个头。

    又一个幸运女神。

    “啊！你说什么？！”

    “听说你要有个弟弟了”陆屿笑。

    “‘陆总的一个朋友’？”

    “你手里还有没有其他兼职资源，我最近有点差钱。”

    少女看出她的拒绝，立马要收回手，却一下被人按住。

    老人礼貌又局促的笑了笑，在身上擦了两下黑黢黢的双手才犹犹豫豫的递过来。

    “别以为随便一个男人给你递橄榄枝就是对你有意，苏棠、”她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其实你......”

    沉思一阵，笑道。

    只一眼，苏棠就知道了这个即将拍摄的家庭大概经济情况。

    “给！来都来了！先喝一个再说！”

    密密矮矮的砖瓦房连成一片，这些年京北飞速发展，却独独遗弃了这个角落。

    “真的是普通朋友。”

    苏棠回到寝室的时候米朵居然还没睡。

    苏棠坐在位子上，数不清第几杯酒下肚，浑浑噩噩放下杯子擦嘴的时候，抬头就冷不丁撞上道阴沉沉的目光。

    “说实话，我早见过，一点不像沈顺昌，沈家才不会有长在泥巴巷里的贱/种。”

    章柔嘉一头洒脱不羁的短发随着炸裂的音乐摇晃，两根呆毛不听话的立起来，冲她叫。

    她拿起手机，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悸动。

    *

    手里的烟烧到了尽头。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心为你好，沈逸清这人，你别陷进去，对你不好。”

    ——【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终于，在左一声道歉右一声道歉里终于看到个穿着热辣的吊带少女提着瓶酒冲她打招呼。

    苏棠懵了，看着面前的酒瓶有些犹豫。

    “知不知其实你真的......很蠢。”

    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盯着光怪陆离的场内。

    章柔嘉这回也没听清，但从她夸张的嘴型里读出来了。

    几人闲聊一阵，晚上的时候苏棠又在最近的小餐馆请人吃了一顿便饭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