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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他私以为自己装得很好,但压根躲不过史云腴敏锐的眼睛。她朝暮与之相对,早将眼前人看穿。只是她这只狡猾的狐狸,却总喜欢扮做若无其事,又在暗地里偷偷观摩……

    -

    占有欲在这一刻莫名疯涨,谢沉书第一次尝到了嫉怒。

    谢沉书回过头没有多言,他只伸手拿过一块寒燕儿咀嚼起来。

    伯山?哥——?

    宋家婶子这一连串吹捧,叫史云腴听出其中深意,她便坦言:“婶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之间认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避讳。”

    行去茶园的路上微雨绵绵,穿过林间的春风,捎带过几许寒意。不禁叫史云腴停下脚步,搓了搓肩头。这时间,谢沉书拎着锄头,从她的身边泰然走过,竟当做无视般潇洒离去。

    宋家婶

    史云腴惊讶着谢沉书的反常,却在将夹有酱菜的筷子伸去他面前时,莞尔一笑,“诶,你别只顾着吃它,你也尝尝,我腌的酱菜啊。”

    《我和太孙有个娃》

    史云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眨眨眼,想不明白他今日为何不止安静平和,竟还肯主动干活!?但这其中缘由,大抵只有谢沉书自己知晓……

    谢沉书见状垂眸躲开了史云腴的好意,他只道:“我自己会夹。”

    史云腴望着他那旁若无人的背影,大惑不解。

    她与他都已成事,更何况还是与自己这样一个年轻力壮,长相和身材皆无可挑剔的人。

    “伯山哥,回来了?”

    她竟现下还要为去见一个山野莽夫而犹豫掂量,此番高下立判,她的犹豫,在他看来完全没有道理——说出去应是没人会信,那金尊玉贵的太孙,竟有一日要和个村夫争高低。

    彼时,谢沉书扶着锄头定睛看向史云腴那用力拔草的模样,总觉得眼前人压根不像是在拔草,反而更像是在拔……

    史云腴随便接了个茬,出于礼貌又道了声伯山哥。

    清晨,宋家两口子照旧劳作于茶园。

    宋伯见状会心一笑,直说:“你啊你,你个老婆子。”

    宋家婶子赶忙出言提醒,“就是那个长得高高壮壮,人老老实实,如今在洛阳做小买卖,与你年龄相仿,前几年还在咱们茶园帮过忙的——”

    “哦,您说的是伯山哥。”史云腴恍然大悟。

    谢沉书被眼前人的对话,莫名吸引注意。

    “诶,老婆子。那事你跟丫头说了吗?”

    史云腴随之坐去他的侧面,捧起那发凉的寒食粥轻言了声:“好几日没去茶园了,前些天不方便也就没去给宋伯他们添乱。趁着今日无事,我想过去瞧瞧。你要不要与我一道?”

    但既然史云腴将话挑明,她便也不再弯弯绕绕,省得难看。

    谢沉书见到慈爱的老两口,还是和从前一样拘谨。

    -

    史云腴并肩与谢沉书走上山坡,刚想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锄头干活,便被谢沉书拒绝。

    二人见史云腴与谢沉书翻过山坡走来,仍是如故般招呼热络,宋家婶子高呼:“丫头,小吴。又是好几日没见,你二人可还安好?小吴的伤养得如何?”

    谢沉书却自顾自卸下背篓,拎着锄头向前走去,“我来锄地。”

    宋家婶子的话,并未出乎史云腴的意料,她垂了眸,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偏就是这样的态度,竟惹得谢沉书挂怀。

    宋家婶子绕了好大一圈,迟迟不肯道出重点,也实在是有些张不开口。

    此话一出,史云腴和谢沉书默契地停顿。安好…他二人何止安好,可谓是好的不能再好……

    他那下意识回避又克制的状态,当真狼狈。

    史云腴便趁势接过话茬,应声说:“劳烦婶子和宋伯挂心,我们一切都好,他那伤也养得差不离了。这眼瞧着谷雨将至,春茶该是采摘,我们就想着来瞧瞧,还有什么该准备的。”

    这女人缘何还要思考?她还思考什么!

    宋家婶子那边见史云腴半晌不言,赶忙开口缓和:“丫头,你若觉得不好,千万别为此事为难。这婚姻之事,强求不来,我不过代伯山他娘过来问问你的意见,并未有半分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千万别作难。你放心,你若说不愿,婶子这就回了他娘去。”

    史云腴觉得自己大抵是多想了,就又将头转了过去。

    谢沉书闻言转头,竟出奇地嗯了一声。

    别碰?为什么不能碰?他身上,她哪里没碰过?

    谢沉书十分不满这样的自己。

    宋家婶子趁势搭腔:“是啊,这不赶上清明,伯山带着他娘回来祭祖。你别说,这回伯山从洛阳回来,真是变得不一样了。你若见他,定是认不出他来了。他现在是好衣裳穿着,好买卖做着。就连老家没人住的旧屋,也给重新翻盖了,他家那院子在村里放眼瞧,那可真是又大又气派。要不说呢,神都那繁华地方,就是养人。”

    且看史云腴速速起身,冲眼前人抛下一句冷冷的:“随你。”就转身蹲在一边,背对着谢沉书默默除草去。

    只是在宋家婶子将接下来的话,吐露给史云腴后,谢沉书那狠狠发泄地动作,便瞬间停滞下来。但瞧宋家婶子亲昵地拉起史云腴的手,喜笑颜开道:“有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丫头可还记得我娘家的外甥?”

    他的头发。

    “那婶子便直说了,这不伯山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前日我们坐在一起吃饭时偶然提起你,伯山他娘便托我来问问,你能不能到老宅去和伯山两个人相看相看?毕竟伯山的为人,你知晓。你的情况,伯山也明了。你二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若是你们能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便也安心。”

    茶园的坡下,宋伯在打开竹筒饮水前,忽而想起什么,转头去问身旁的老伴。

    宋家婶子一路火急火燎来到坡上,看也没看谢沉书,俯身就去拍了史云腴。史云腴抬起头,见是宋家婶子一脸急切,赶忙起身回应,“婶子有事?”

    谢沉书瞬觉头皮发麻,他这好不容易才忍耐着将她“躲”开,她怎么又擅自闯进他的心绪来。简直无耻又无赖。可谢沉书既已决定惩忿窒欲,他便故意转眸厉声道:“起开,别碰我。我无需你教。”

    且看他来到不远处站定,抡起锄头,就要向地面砸去。

    “喏,今日冷节禁火,咱们就姑且拿这些填填肚子。”

    只是与史云腴共枕倒也无妨。可那夜夜不经意地肢体相触,日日晨起时蓦然地四目相对,皆叫年富力强,食髓知味的谢沉书心焦,他脑海中时不时就会闪过那晚,自己贪恋于她的模样。

    宋家婶子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就是伯山,杜伯山。我就说丫头你肯定还记得。”

    史云腴愣了一下,显然她不记得了。

    谢沉书闻言将锄头重重落下,他盯着史云腴似有些不满。

    “至于准备,也没什么活计好做,咱们今日就除除草,翻翻地便可早些归家了。”

    几人颔首一笑,纷纷结伴各司其位。

    此刻,谢沉书精力旺盛,浑身皆是使不完的牛劲,需得靠干活好好发泄发泄。不若必是得憋出病来。可当他将要把锄头落地,却被史云腴出言制止,“且慢,一定当心我的茶树。”

    彼之。谢沉书在旁全神贯注地锄地,压根没去在意她们二人。

    “你作甚?”史云腴惑而无解。

    宋家婶子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利落人,说罢放了锄头就往坡上去。

    此话一出,谢沉书瞠目而望,只瞧他那眼珠子都快被史云腴诧异到了地上。怎么自己就是无名某,到别人就伯山哥。这女人跟那什么在洛阳做小买卖的                                                ,很熟吗?

    简单的寒暄过后,

    原她的重点在这儿。

    雨中禁火空斋冷,江上流莺独坐听。

    着实愁坏了那日日与人共枕的太孙殿下。

    却顿时觉得身后似有双眼睛正紧盯着自己,而且还甚是犀利。可待到史云腴猛然回眸,谢沉书便又立刻装作认真耕地的模样,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谁能想到青霁山的雨,能一直下到四五日后的寒食节。那东边天上挂着的日头,其实也并非在真的阴云的遮蔽中“深藏功与名”,只是偶时洒下山中几许微弱的光,却又很快会被阴云给遮盖了。

    史云腴眯起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她不解这人的臭脾气怎么能一阵一阵的。当是比青霁山的天,还要阴晴不定。

    史云腴却缓缓绕到他的身后,手把手教起了他,“锄头可不是这么用的。来,我教你。”

    如此,那门廊尽处悬挂着的被单,干了又潮,潮了又干。

    宋家婶子闻言起身哎呦了一声,大道:“你瞧我这脑子,见面闲聊几句,就把什么都给忘了。年纪大就是不中用,这可是个重要事,千万别叫我再给忘了。老头子,来把锄头拿好,我这就跟丫头招呼一声。”

    门廊下,史云腴端着托盘仔细将昨日熬好的寒食粥与寒燕儿,以及早春腌制好的酱菜摆在谢沉书身边。

    -

    他不知怎的,明明不爱多管闲事,但就是忍不住地想去偷听。

    但他此刻并没有个合适的身份,能去插嘴打断她们的交谈。

    忽而被人贴上腰身,那股子克制不住的酥麻感又上眉心。

    宋家婶子慈眉看向满园苍翠中的两人,只道:“一切都好就好,适才我与你宋伯还说,这丫头几日未来了,要不要到家中去问问。这见到你们,我们便也放心了。”

    他今日又是闹得什么脾气?自己这两天冤枉,可没招惹他分毫——

    可谢沉书既是这般相对,她也不是没有脾气,便再懒得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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