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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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心软,赶紧帮她说话,“不管是谁吧,先让人家参加完高考再说,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能耽误了人家。”
那些人看到两个女孩的动向,立刻蹬上自行车朝这儿逼近,不过几秒的工夫就把姐妹俩呈扇形围住。
可是周围的嘈杂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根本无计可施,突然她灵机一动,抓住王天保姑姑的胳膊,央求道,“你们让我姐姐走,我跟你们待在一起,有什么事等我姐考完再说。”
孟春景稳住心神,对孟秋爽说,“姐,我肚子疼,想去厕所。我把自行车给你,你自己骑车去学校。那边,走小路。”她朝一旁的小巷偏了偏头。
“你咋说话呢?”王天保姑姑板起脸来,“我们天保受伤前是要个子有个子,要人物有人物,要不是为了你姐,他能受伤?还能愁娶媳妇?”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孤注一掷。
“……”
接着又对孟秋爽说,“时候不早了,高考可不能迟到。你快点答应下来,然后签个字,这件事就算成了。”
“不成!”孟春景说,“赶紧放我们走,不然我喊人了!”
孟秋爽虽年长她几岁,可从来文静懂礼,更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脑子一片空白,瘫软在地,只知道哭。
“姐,他们不安好心,你别理他们!”
孟春景气急,跳起来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头发和耳朵,朝路两旁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拐卖学生了!救命啊!有没有警察啊?!快报警啊!”
“我骗你干啥?身子伤了,心也伤了,天天要死要活的。”王桂荣夸张地说。
“我看还是报警吧,谁家有电话?”
“咱还是别掺和了,我看两边都不清白。”
这条路是赵家庄的考生去考场的必经之处,此时村道上已经有人走动,听到呼救,很快便有人驻足,没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一些人。
孟春景瞪他一眼,转而问王桂荣,“你们想干什么?”
“你别得寸进尺!”
孟春景大声辩解,可对方人多势众,哭喊卖惨,她的辩解被嘈杂淹没,就像碎石落进软烂的泥潭,陷进去,激不起一丝波澜。
王桂荣一改上回的嚣张跋扈,未言先笑,“这么一大早就出门,是要去考试?”
“各位大娘大嫂,你们不知道,我侄子为这女的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出院,可这女的连句谢都没说,这不是白眼狼吗?”
“姐,咱爸妈根本不同意!”孟春景扶住孟秋爽,扭头冲王桂荣吼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少在这儿恶心人!”
“你家的喜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孟春景厉声截断她的话,握住孟秋爽的胳膊说,“你理她做什么?赶紧走。”
王天保姑姑在人情世故里混了这么多年,比小姑娘更会攻心,她脸色一变,对着众人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
孟春景下意识挡在姐姐身前,“关你什么事?”
“喊人?我们一不抢二不偷,你喊人我们也不怕。”
《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孟秋爽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你……有什么事?”她问。
然而这几人中有三个是男的,一伸手就像薅小猫似的把孟秋爽薅了回来。
作为看客,心中那杆公道秤本来就不稳,很容易受当事人说辞的影响,听她这么说,人群中立刻有了别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孟春景心想这样不行,姐姐要高考,无论如何得先让她脱身。
“谁是你侄媳妇?”孟春景对着人群喊,“大家来评评理,我姐才这才高考,连年龄都不到,怎么可能是她侄媳妇?!”
王天保姑姑脸上堆笑,对孟秋爽说,“知道你着急去考试,我就说几句话,说完,你答应了,就让你走,成不?”
孟秋爽蹙眉担忧道,“我知道了,那我考完试去看他。”
孟春景来不及思考,猝然出声:
孟秋爽也紧张起来,小声问,“他们是谁?”
孟春景慌了,使劲推孟秋爽一把,急促道,“你怎么不走啊!”
“放开!放开!”孟秋爽使劲挣扎,“再这样我报警了!”
一听有人要报警,另外四个人就怕了,小声问王桂荣,“要不先让她去考试,等考完试再说?”
王天保姑姑有些慌神,四下张望着,低声吼道,“你瞎说啥?谁拐卖学生?!我来找我侄媳妇!”
她拒绝道,“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旁边一个女人立刻拿出一张纸递给孟秋爽,后者慌乱摇头,“你们别开玩笑了,结婚不是儿戏。”
“怪不得,我就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找茬。”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大?”女人厚颜无耻地笑了笑,转而神色一淡,“我就直说了啊。我侄子王天保前阵子为你打架,被廖勇打成重伤,你是读书人,一肚子墨水,肯定是明事理的,咱得知恩图报。”
孟春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老人道,“奶奶,我姐每天熬夜学习,就为了今天参加高考,他们要是再拦着,我姐就迟到了。”
“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先走,赶紧走!!”
可那几个人旋即将姐妹俩包抄围住,根本没给她们离开的机会。
“这就对了。”王天保姑姑一脸笑意,顿了顿,突然眉一皱,嘴一咧,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天保伤得重,以后怕是不好找对象。天保挺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为你拼命,我们和你爸妈商量好了,这样,你嫁给他,对天保来说也是种补偿。”
孟春景气急败坏,一把夺过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她拉起孟秋爽的手,从两个女人中间撞开一道扣子,猛冲出去。
孟春景只觉脑子里就像和了浆糊似的乱七八糟,正在这时,那个她曾对任平生“随口说说”的念头突然从脑海中窜跳出来,变得格外清晰。
“就是,不让人孩子去高考,这事可缺德。”
一声厉呵从身后骤然响起,她蓦地转身,一眼看到任平生。
王天保姑姑反驳,“老太太,您没看明白,我们是亲戚。”
姐妹俩同时否认,“不是!我们不是亲戚!”
“赶紧放我们走!”孟春景吼道。
“你紧张啥?”女人虽是在笑,但眼神却格外犀利,她的目光逡巡在孟秋爽身上,故作亲近地问,“孟秋爽是吧?长得真漂亮。”
孟秋爽愣住,“王天保受伤了?”她一脸迷茫,随即记起王天保和廖勇打架的情景。
“不是这样的,我姐不知情!打他的人跑了!这事跟我姐没关系!”
她没想到王天保家竟这么厚颜无耻,在她父母那里碰钉子后,居然赶在高考这天堵孟秋爽,当面提出这样的要求。
“什么?!”孟秋爽身形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女人目光不屑地对她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你这丫头鬼精着呢,肯定是想耍花招。我可不上当。”
几个早起遛弯的老人过来帮姐妹俩解围。
孟春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将死之际,心被鞭子狠狠抽打,渐渐恢复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胸口钝痛,令人晕眩。
“你们不就是想给王天保找个媳妇吗?孟家不只有孟秋爽一个女儿,我也是……”
“他们凭什么要缠着我?你说清楚!”
“不行!”王天保姑姑立刻反对,“等考完试就找不到她了!警察来了咱也不怕,咱一没偷二没抢,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王桂荣两手一拍,“有事,喜事!大喜事!”
“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强抢民女的呢?”
“孟春景!!!”
孟秋爽怎会看不出来者不善?
五个人看着他们拉扯,其中一个男的咧嘴笑道,“别着急呀,聊完再走。”
“你事可真多。”孟秋爽从后座跳下来,扶住车把,“行,我自己去,你走吧。”
“是王天保家的人,你快走,别被他们缠住!”
孟春景紧攥的拳头终于有了松开的理由,身体像面条似的滑落,跌坐在地上。
] 老人心软,赶紧帮她说话,“不管是谁吧,先让人家参加完高考再说,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能耽误了人家。”
那些人看到两个女孩的动向,立刻蹬上自行车朝这儿逼近,不过几秒的工夫就把姐妹俩呈扇形围住。
可是周围的嘈杂让她无法集中精力思考,根本无计可施,突然她灵机一动,抓住王天保姑姑的胳膊,央求道,“你们让我姐姐走,我跟你们待在一起,有什么事等我姐考完再说。”
孟春景稳住心神,对孟秋爽说,“姐,我肚子疼,想去厕所。我把自行车给你,你自己骑车去学校。那边,走小路。”她朝一旁的小巷偏了偏头。
“你咋说话呢?”王天保姑姑板起脸来,“我们天保受伤前是要个子有个子,要人物有人物,要不是为了你姐,他能受伤?还能愁娶媳妇?”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孤注一掷。
“……”
接着又对孟秋爽说,“时候不早了,高考可不能迟到。你快点答应下来,然后签个字,这件事就算成了。”
“不成!”孟春景说,“赶紧放我们走,不然我喊人了!”
孟秋爽虽年长她几岁,可从来文静懂礼,更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脑子一片空白,瘫软在地,只知道哭。
“姐,他们不安好心,你别理他们!”
孟春景气急,跳起来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头发和耳朵,朝路两旁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拐卖学生了!救命啊!有没有警察啊?!快报警啊!”
“我骗你干啥?身子伤了,心也伤了,天天要死要活的。”王桂荣夸张地说。
“我看还是报警吧,谁家有电话?”
“咱还是别掺和了,我看两边都不清白。”
这条路是赵家庄的考生去考场的必经之处,此时村道上已经有人走动,听到呼救,很快便有人驻足,没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一些人。
孟春景瞪他一眼,转而问王桂荣,“你们想干什么?”
“你别得寸进尺!”
孟春景大声辩解,可对方人多势众,哭喊卖惨,她的辩解被嘈杂淹没,就像碎石落进软烂的泥潭,陷进去,激不起一丝波澜。
王桂荣一改上回的嚣张跋扈,未言先笑,“这么一大早就出门,是要去考试?”
“各位大娘大嫂,你们不知道,我侄子为这女的受了重伤,到现在都没出院,可这女的连句谢都没说,这不是白眼狼吗?”
“姐,咱爸妈根本不同意!”孟春景扶住孟秋爽,扭头冲王桂荣吼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少在这儿恶心人!”
“你家的喜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孟春景厉声截断她的话,握住孟秋爽的胳膊说,“你理她做什么?赶紧走。”
王天保姑姑在人情世故里混了这么多年,比小姑娘更会攻心,她脸色一变,对着众人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
孟春景下意识挡在姐姐身前,“关你什么事?”
“喊人?我们一不抢二不偷,你喊人我们也不怕。”
《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孟秋爽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你……有什么事?”她问。
然而这几人中有三个是男的,一伸手就像薅小猫似的把孟秋爽薅了回来。
作为看客,心中那杆公道秤本来就不稳,很容易受当事人说辞的影响,听她这么说,人群中立刻有了别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孟春景心想这样不行,姐姐要高考,无论如何得先让她脱身。
“谁是你侄媳妇?”孟春景对着人群喊,“大家来评评理,我姐才这才高考,连年龄都不到,怎么可能是她侄媳妇?!”
王天保姑姑脸上堆笑,对孟秋爽说,“知道你着急去考试,我就说几句话,说完,你答应了,就让你走,成不?”
孟秋爽蹙眉担忧道,“我知道了,那我考完试去看他。”
孟春景来不及思考,猝然出声:
孟秋爽也紧张起来,小声问,“他们是谁?”
孟春景慌了,使劲推孟秋爽一把,急促道,“你怎么不走啊!”
“放开!放开!”孟秋爽使劲挣扎,“再这样我报警了!”
一听有人要报警,另外四个人就怕了,小声问王桂荣,“要不先让她去考试,等考完试再说?”
王天保姑姑有些慌神,四下张望着,低声吼道,“你瞎说啥?谁拐卖学生?!我来找我侄媳妇!”
她拒绝道,“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旁边一个女人立刻拿出一张纸递给孟秋爽,后者慌乱摇头,“你们别开玩笑了,结婚不是儿戏。”
“怪不得,我就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找茬。”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大?”女人厚颜无耻地笑了笑,转而神色一淡,“我就直说了啊。我侄子王天保前阵子为你打架,被廖勇打成重伤,你是读书人,一肚子墨水,肯定是明事理的,咱得知恩图报。”
孟春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老人道,“奶奶,我姐每天熬夜学习,就为了今天参加高考,他们要是再拦着,我姐就迟到了。”
“哎呀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先走,赶紧走!!”
可那几个人旋即将姐妹俩包抄围住,根本没给她们离开的机会。
“这就对了。”王天保姑姑一脸笑意,顿了顿,突然眉一皱,嘴一咧,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天保伤得重,以后怕是不好找对象。天保挺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为你拼命,我们和你爸妈商量好了,这样,你嫁给他,对天保来说也是种补偿。”
孟春景气急败坏,一把夺过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她拉起孟秋爽的手,从两个女人中间撞开一道扣子,猛冲出去。
孟春景只觉脑子里就像和了浆糊似的乱七八糟,正在这时,那个她曾对任平生“随口说说”的念头突然从脑海中窜跳出来,变得格外清晰。
“就是,不让人孩子去高考,这事可缺德。”
一声厉呵从身后骤然响起,她蓦地转身,一眼看到任平生。
王天保姑姑反驳,“老太太,您没看明白,我们是亲戚。”
姐妹俩同时否认,“不是!我们不是亲戚!”
“赶紧放我们走!”孟春景吼道。
“你紧张啥?”女人虽是在笑,但眼神却格外犀利,她的目光逡巡在孟秋爽身上,故作亲近地问,“孟秋爽是吧?长得真漂亮。”
孟秋爽愣住,“王天保受伤了?”她一脸迷茫,随即记起王天保和廖勇打架的情景。
“不是这样的,我姐不知情!打他的人跑了!这事跟我姐没关系!”
她没想到王天保家竟这么厚颜无耻,在她父母那里碰钉子后,居然赶在高考这天堵孟秋爽,当面提出这样的要求。
“什么?!”孟秋爽身形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女人目光不屑地对她上下打量一番,嗤笑道,“你这丫头鬼精着呢,肯定是想耍花招。我可不上当。”
几个早起遛弯的老人过来帮姐妹俩解围。
孟春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将死之际,心被鞭子狠狠抽打,渐渐恢复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胸口钝痛,令人晕眩。
“你们不就是想给王天保找个媳妇吗?孟家不只有孟秋爽一个女儿,我也是……”
“他们凭什么要缠着我?你说清楚!”
“不行!”王天保姑姑立刻反对,“等考完试就找不到她了!警察来了咱也不怕,咱一没偷二没抢,男婚女嫁天经地义!”
王桂荣两手一拍,“有事,喜事!大喜事!”
“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强抢民女的呢?”
“孟春景!!!”
孟秋爽怎会看不出来者不善?
五个人看着他们拉扯,其中一个男的咧嘴笑道,“别着急呀,聊完再走。”
“你事可真多。”孟秋爽从后座跳下来,扶住车把,“行,我自己去,你走吧。”
“是王天保家的人,你快走,别被他们缠住!”
孟春景紧攥的拳头终于有了松开的理由,身体像面条似的滑落,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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