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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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天保，趁她没醒，赶紧把她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任平生不答反问，“你回大姨家？”
任平生斜睨她一眼，不冷不热道，“远不远我不清楚，可我至少知道方向了。”
孟春景只得跟上。
“……”
“还没醒？”是刚才那个女人，此时孟春景才听出这是王桂荣的声音。
“我不是怪你管我，我知道你是好意……”
许秋菊走到门口张望，嘴上念叨着，“养闺女真不如养儿子省心，天天担惊受怕，这个回来了，还有另一个，也不知秋爽啥时候回。”
孟春景睁大眼睛，瞳孔剧烈震颤，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赶紧闭上眼睛，耳朵却警觉地铺捉着声音。
“天太晚了，我送你。”
“现在能说实话了？”
孟春景脑子 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走吧。”任平生不容置疑，转身先走。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下楼，走出厂区，任平生脚步渐慢，直到孟春景和他并肩。
“我哥的车，借给你骑。”说着把车扶手朝他倾斜。
“不用，”孟春景摇头，“我自己走，不远。”
任平生一愣，失笑道，“我是男人……”
“呃……同意。”
他看着她，不放心地嘱咐道，“那你等我来还车，别冒冒失失地跑回去，听到没？”
“你哥同意了？”
任平生看向自行车，接着又看看她，“这是……”
王桂荣：“我知道你的情况，我告诉你个办法。”接着她突然压低了声音。
晚风燥热，蝉鸣扰人。孟秋爽晚上九点半才进家，及至俩女孩都进屋，许秋菊才放下心来，关严大门，准备睡觉。
“是挺任性，也怪我管得宽。”
孟春景看到一张变形扭曲的脸，她尖叫，挣扎，奈何手脚被绳子捆着，很快她就被王天保压在了身下。
孟春景低着头道歉，又开始领受大姨夫的“批评教育”……
孟春景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皱眉想了想，眉目一舒，抬手弹了个响指，“等我一会儿。”说着转身进门，没一会儿把变速车推了出来。
夜深人静，连蝉鸣似乎都已困倦，声音断断续续，催人入眠，然而过了许久，窗帘里透出的灯光才熄。
须臾，王桂荣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走出去，关上门。
到大姨家门口，孟春景停下脚步，问，“你再自己走回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蜷曲着侧卧在床上。她环视周围，房间半数被杂物堆满，逼仄拥挤，屋顶很低，角落盘踞着丝丝缕缕的蜘蛛网，屋顶正中间垂下一盏白炽灯，灯上蒙尘，灯光昏暗。
按照孟春景的性格，往常被人这么阴阳几句，她一定会不客气地反击。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面对任平生，她非但没反驳，还丝毫不觉得憋屈。
“男人？”孟春景笑出声，“你最多算半大小子。”
他的话让孟春景瞬间回想起那次为了回家而向他撒的谎，“我那次……不是故意骗你的。”她几分心虚地说。
王天保身形一僵，下一秒，突然转身，猛地朝她扑过来。
“婚都订了，还等什么等？”王桂荣不耐烦道，“我告诉你，这丫头心思野，你不办了她，她铁定还得跑！”
孟春景走出家门，把门关紧，转身，猝然看到一道安静的人影，她吓得差点叫出来，待看清是任平生后，才抚胸低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任平生瞬间黑脸。
“可我……”王天保支支吾吾，似乎在犹豫。
倏忽，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听脚步显然是两个人。
孟秋爽轻拍她后背，温柔地安抚道，“你睡觉的时候肯定把手放在胸口了，呼吸不畅才会做噩梦，好了好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苍穹挂着一弯新月，如眉如柳，道旁几盏昏黄路灯，影影绰绰。道旁草丛里，夏虫断断续续地低鸣，孟春景随手扯下一根狗尾草，心不在焉地捏在手里，“我大姨家真的不远。”她说。
孟春景把眼睛睁开一丝缝隙，朦胧中她看到王桂荣凑到王天保耳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光线昏朦，她依稀看到王天保豁然睁大的双眼。
孟春景睡得并不安稳，她陷入一场梦境，梦境很真实，真实到仿佛不是一场梦。
“……”
孟春景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自己今天真是把一年的“批评”都领受完了……
孟春景只犹豫了几秒，“没事，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还。”
“站住！孟春景！你给老子站住！”
身后是男人凶神恶煞的声音。孟春景拼命奔跑，不敢回头。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风沙和落叶在眼前乱飞，遮挡着视线。
“……嗯。”
王天保在屋里来回踱步，呼吸急促，孟春景看到他攥起的拳头抖动着，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借着灯光，孟春景看到墙上挂着一幅挂历，上面的数字赫然入目：1991
“你还知道回来？”
孟春景心生不耐，刚想说“你管呢”，抬眸对上他认真且带着几分警告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
“啊！！！！”孟春景尖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她满身是汗，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任平生帮她把水桶拎上楼。孟春景走进家门，屋里黑洞洞的，很安静，许英兰似乎睡得很熟。
“嗯。”
“知道就好。”
任平生又看她几眼，跨上车，骑行离开。孟春景目送他骑出巷口，直到看不到一丝影子才推门进院，一抬头，迎面撞上大姨。
“天都黑透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吧？”
大姨劈头盖脸开始训斥她，孟春景垂着脑袋听。
“春景！春景！是我！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语调平淡，但孟春景怎会听不出这句话中阴阳怪气的意味？
“现在？”王天保惊诧道，“她妈不是说……好歹要等明年领完证吗？”
“骑车回去吧，还能快一些。”
“不然呢？”
“那你告诉我，那天你偷偷回家没有？”
任平生叹了口气，“你真的是……”他似乎词穷，语塞摇头。
任平生扶住车身，“可我明天有事，没空过来还。”
突然侧边隐蔽处冲出一个女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还想跑！跑得了吗？！”
孟春景哭着点头，她知道梦都是假的，可她从没做过如此真实的梦，恐惧感是真的，痛感似乎也是真的……
刚领受完大姨的训斥，大姨夫就风尘仆仆地走进门来，看到孟春景，他肩膀一沉，松了口气道，“我去学校找了你一圈，回来瞧瞧要是你还没回，我就该去二运大院找你了。”
“我不是男人……我不是男人？嗯？都是谁害的？！是你！都是你！”他一把扯开她的衣服，头埋下去……
“嗯。”
王天保朝地上啐了一口，抡起手扇了她一巴掌，“让你跑！还敢跑！”
孟春景挣扎着，嘶吼着，可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很快那男人也赶了过来，孟春景惊诧地瞪大眼睛，“……王天保？！”虽然这人气场与过去迥然不同，可孟春景还是确定，这就是王天保。
“……”
孟春景草木皆兵，挣扎着躲到墙角，待看清孟秋爽的脸，再环顾周遭，确定眼前不再是那个逼仄的小屋，而是她熟悉的环境，这才颤抖着松了口气，扑进孟秋爽怀里哭出了声。
“任性是吗？”孟春景笑道，“你今天才说过。”
路确实不远，交谈之间，路程仿若又缩短了一些。
-
突然，王桂荣在门外喊了一声，“王天保，你果然不是男人！”
有那么一刻，孟春景生出留下的心思，可理智告诉她，今晚她必须回大姨家，如果她执意不回，大姨和姐姐会很担心，或许她们会来找她，到时候可能就瞒不住姐姐了。
] 《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天保，趁她没醒，赶紧把她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任平生不答反问，“你回大姨家？”
任平生斜睨她一眼，不冷不热道，“远不远我不清楚，可我至少知道方向了。”
孟春景只得跟上。
“……”
“还没醒？”是刚才那个女人，此时孟春景才听出这是王桂荣的声音。
“我不是怪你管我，我知道你是好意……”
许秋菊走到门口张望，嘴上念叨着，“养闺女真不如养儿子省心，天天担惊受怕，这个回来了，还有另一个，也不知秋爽啥时候回。”
孟春景睁大眼睛，瞳孔剧烈震颤，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赶紧闭上眼睛，耳朵却警觉地铺捉着声音。
“天太晚了，我送你。”
“现在能说实话了？”
孟春景脑子 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走吧。”任平生不容置疑，转身先走。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下楼，走出厂区，任平生脚步渐慢，直到孟春景和他并肩。
“我哥的车，借给你骑。”说着把车扶手朝他倾斜。
“不用，”孟春景摇头，“我自己走，不远。”
任平生一愣，失笑道，“我是男人……”
“呃……同意。”
他看着她，不放心地嘱咐道，“那你等我来还车，别冒冒失失地跑回去，听到没？”
“你哥同意了？”
任平生看向自行车，接着又看看她，“这是……”
王桂荣：“我知道你的情况，我告诉你个办法。”接着她突然压低了声音。
晚风燥热，蝉鸣扰人。孟秋爽晚上九点半才进家，及至俩女孩都进屋，许秋菊才放下心来，关严大门，准备睡觉。
“是挺任性，也怪我管得宽。”
孟春景看到一张变形扭曲的脸，她尖叫，挣扎，奈何手脚被绳子捆着，很快她就被王天保压在了身下。
孟春景低着头道歉，又开始领受大姨夫的“批评教育”……
孟春景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皱眉想了想，眉目一舒，抬手弹了个响指，“等我一会儿。”说着转身进门，没一会儿把变速车推了出来。
夜深人静，连蝉鸣似乎都已困倦，声音断断续续，催人入眠，然而过了许久，窗帘里透出的灯光才熄。
须臾，王桂荣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走出去，关上门。
到大姨家门口，孟春景停下脚步，问，“你再自己走回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蜷曲着侧卧在床上。她环视周围，房间半数被杂物堆满，逼仄拥挤，屋顶很低，角落盘踞着丝丝缕缕的蜘蛛网，屋顶正中间垂下一盏白炽灯，灯上蒙尘，灯光昏暗。
按照孟春景的性格，往常被人这么阴阳几句，她一定会不客气地反击。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面对任平生，她非但没反驳，还丝毫不觉得憋屈。
“男人？”孟春景笑出声，“你最多算半大小子。”
他的话让孟春景瞬间回想起那次为了回家而向他撒的谎，“我那次……不是故意骗你的。”她几分心虚地说。
王天保身形一僵，下一秒，突然转身，猛地朝她扑过来。
“婚都订了，还等什么等？”王桂荣不耐烦道，“我告诉你，这丫头心思野，你不办了她，她铁定还得跑！”
孟春景走出家门，把门关紧，转身，猝然看到一道安静的人影，她吓得差点叫出来，待看清是任平生后，才抚胸低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任平生瞬间黑脸。
“可我……”王天保支支吾吾，似乎在犹豫。
倏忽，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听脚步显然是两个人。
孟秋爽轻拍她后背，温柔地安抚道，“你睡觉的时候肯定把手放在胸口了，呼吸不畅才会做噩梦，好了好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苍穹挂着一弯新月，如眉如柳，道旁几盏昏黄路灯，影影绰绰。道旁草丛里，夏虫断断续续地低鸣，孟春景随手扯下一根狗尾草，心不在焉地捏在手里，“我大姨家真的不远。”她说。
孟春景把眼睛睁开一丝缝隙，朦胧中她看到王桂荣凑到王天保耳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光线昏朦，她依稀看到王天保豁然睁大的双眼。
孟春景睡得并不安稳，她陷入一场梦境，梦境很真实，真实到仿佛不是一场梦。
“……”
孟春景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自己今天真是把一年的“批评”都领受完了……
孟春景只犹豫了几秒，“没事，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还。”
“站住！孟春景！你给老子站住！”
身后是男人凶神恶煞的声音。孟春景拼命奔跑，不敢回头。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风沙和落叶在眼前乱飞，遮挡着视线。
“……嗯。”
王天保在屋里来回踱步，呼吸急促，孟春景看到他攥起的拳头抖动着，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借着灯光，孟春景看到墙上挂着一幅挂历，上面的数字赫然入目：1991
“你还知道回来？”
孟春景心生不耐，刚想说“你管呢”，抬眸对上他认真且带着几分警告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
“啊！！！！”孟春景尖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她满身是汗，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任平生帮她把水桶拎上楼。孟春景走进家门，屋里黑洞洞的，很安静，许英兰似乎睡得很熟。
“嗯。”
“知道就好。”
任平生又看她几眼，跨上车，骑行离开。孟春景目送他骑出巷口，直到看不到一丝影子才推门进院，一抬头，迎面撞上大姨。
“天都黑透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吧？”
大姨劈头盖脸开始训斥她，孟春景垂着脑袋听。
“春景！春景！是我！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语调平淡，但孟春景怎会听不出这句话中阴阳怪气的意味？
“现在？”王天保惊诧道，“她妈不是说……好歹要等明年领完证吗？”
“骑车回去吧，还能快一些。”
“不然呢？”
“那你告诉我，那天你偷偷回家没有？”
任平生叹了口气，“你真的是……”他似乎词穷，语塞摇头。
任平生扶住车身，“可我明天有事，没空过来还。”
突然侧边隐蔽处冲出一个女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还想跑！跑得了吗？！”
孟春景哭着点头，她知道梦都是假的，可她从没做过如此真实的梦，恐惧感是真的，痛感似乎也是真的……
刚领受完大姨的训斥，大姨夫就风尘仆仆地走进门来，看到孟春景，他肩膀一沉，松了口气道，“我去学校找了你一圈，回来瞧瞧要是你还没回，我就该去二运大院找你了。”
“我不是男人……我不是男人？嗯？都是谁害的？！是你！都是你！”他一把扯开她的衣服，头埋下去……
“嗯。”
王天保朝地上啐了一口，抡起手扇了她一巴掌，“让你跑！还敢跑！”
孟春景挣扎着，嘶吼着，可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很快那男人也赶了过来，孟春景惊诧地瞪大眼睛，“……王天保？！”虽然这人气场与过去迥然不同，可孟春景还是确定，这就是王天保。
“……”
孟春景草木皆兵，挣扎着躲到墙角，待看清孟秋爽的脸，再环顾周遭，确定眼前不再是那个逼仄的小屋，而是她熟悉的环境，这才颤抖着松了口气，扑进孟秋爽怀里哭出了声。
“任性是吗？”孟春景笑道，“你今天才说过。”
路确实不远，交谈之间，路程仿若又缩短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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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王桂荣在门外喊了一声，“王天保，你果然不是男人！”
有那么一刻，孟春景生出留下的心思，可理智告诉她，今晚她必须回大姨家，如果她执意不回，大姨和姐姐会很担心，或许她们会来找她，到时候可能就瞒不住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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