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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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前年暑假，周众城专程来给孟秋爽送书，书中掉落了一枚写着字的书签，孟春景没看清书签上写着什么，却看到孟秋爽捡起书签时，那满脸的慌乱和绯红。
许英兰仿佛找到了新的希望，可转瞬又有些担忧，“万一她坐汽车呢？要不这样，我去汽车站——”
任平生降下速度刚准备刹车，孟春景连招呼都没打，一歪身子就从他 胳膊下面窜跳下来。
孟春景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仓惶移开视线。
“他们以前和我姐关系很好。周众城和我姐初中就是同班同学，董芳是高一才和他们分到一个班的。那年，董芳成了我姐的新同桌，后来，他们三人成了好朋友。我姐以前还说，他们是一中三剑客……”
董芳和周众城同时出声，两人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但同样清晰。
只是心跳还在加速，这是她所不能控制的。
恰如许英兰所言，他真的很好很好。
走出瓷厂家属院，她若有所思，慢下了脚步。
不远处便是车棚，任平生动作不疾不徐，找了个稳妥的空位，把变速车推进去，排放整齐，躬身锁车，接着，他直起身子，原路返回。
董芳冷笑，“秋爽问你要不要纪念品呢，说吧，别驳了她的一片美意。”
“恕我直言，”任平生直白道，“今天我所看到的，分明是这两位关系更密切，甚至超过了朋友的范畴。”
任平生认真思忖片刻，回答道，“如果一个女人不排斥男人长久地待在自己身边，且对男人很有耐心，也很温柔，我想，那大概是喜欢的。”
他点点头。
他们这个年纪，区分性别时，文雅点叫“男同学”“女同学”，通俗点叫“男的”“女的”，甚少有人把“男人”“女人”这种偏成人化的字眼挂在嘴上。
孟春景心情烦乱，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姐姐足够了解。此时才发现，万事都在变化，姐姐变了，姐姐身边的人也变了。
他总是妥当周到，有种远超于这个年龄的稳重。
“怎么样？”许英兰忙不迭问道，“你姐同学怎么说的？”
譬如今早，任平生说他是去大棚底逛街，和她同行只是顺路。可事实上他去到大棚底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之后便陪她一起去了董芳家。
“哎，好。”
孟春景把这几件事讲给任平生听。
许英兰看着任平生的背影，兀自感叹，“这孩子真好啊。”
孟秋爽从小到大都是文静内敛的，在她的印象中，像孟秋爽这样的性子，即使喜欢上了谁，大抵也不会说出口吧。
话音刚落，董芳看向周众城，阴阳怪气道，“你挺关心她和谁一起去?”
“你觉得，我姐喜欢周众城吗？”
烈日当头，孟春景却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她想了想，眼睛一亮，看向任平生，试探而几分讨好地问，“平生，你一会儿有别的事吗？”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任平生突然朝这边看过来。
别说逛了，他连看都没往周围的摊位上看过。
这句话俨然正中靶心。
孟春景愣住。
她冷下脸来，“行，既然你们不需要，那我们就先走了。”
孟春景若再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猫腻，那就真傻透气了。
许英兰早就在运输公司门口等着，一看见他们的车子，大老远就挥手迎上去。
--
任平生十分恭谨地应声而答，“我没事，阿姨，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周众城满脸涨红，勉强对孟春景挤出一丝笑影，“我……我们和孟秋爽只是普通同学，就不用她破费了。”
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事，他做起来，也更稳妥几分。
她思忖着继续说，“如果出省城，坐火车的可能性更大，要不我们先去火车站？”
说着面无表情拉起任平生，转头离开。
他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外在的曲折会带来困扰，却不一定能攻心，与之相比，从内而来的打击更能让人一蹶不振。”
“那你姐喜欢他吗？”
“……”
孟春景看着他，轻问，“你也感觉到了是吗？”
“从内而来的打击更能让人一蹶不振……”她喃喃低语，这句初听时几分拗口的话，此时却在她嘴里脱口而出。
希望落空，许英兰的脸和肩同时垮下来。
孟春景的目光尾随着开远的客车，突然豁然开朗，扬声道，“不论去哪儿，肯定得乘车吧？我们可以去长途汽车站或火车站找找！”
或许，孟秋爽的心早就被泪水浸透，脆弱到不堪一击。
孟春景愣了愣，尚未领会其中的深意，这一刻，她只是替姐姐不值。
还有一件事，孟春景一度觉得不同寻常。有段时间孟秋爽每天都带两人份的早饭去学校，许久之后她才知道，多出的那份早饭，是她帮周众城带的。
“一颗强大的心脏……”她默默念着这行字，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任平生。
“阿姨想麻烦你和春景一起去火车站走一趟。她冒冒失失的，我不太放心。”
“您别客气。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车放进厂里。”
此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两个字眼，仿佛无端带了某种可疑的禁忌感，令孟春景几乎无法直视他坦诚的目光。
“看样子是。”
周众城神色慌张，赶紧否认，“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车把晃动，任平生以脚撑地，迅速搀住她胳膊，待她站稳才松开手。
还有去年暑假，周众城来找孟秋爽一起写作业，时常一待就是一下午，他们或讨论题目，或各自看书，即使一句话不说，但嘴角明显都噙着笑意。
之前她一直认为，对孟秋爽造成打击的，惟有廖勇的骚扰和王天保家人的纠缠，现在看来，似乎远不只如此。
“谢谢，平生，太谢谢了。”
她眼睛瞟向别处，问，“所以，现在周众城和董芳待在一起，是不是表示他喜欢上董芳了？”
“她出去旅游了？”
他一直在帮她，却又时常隐藏自己善良的初心。
孟春景叹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愈发苦闷气恼，可又不知道这苦闷从何而来。
任平生一丝犹豫也无，“阿姨，您放心，我和春景一起去。”
正在这时，面前的国道上驶过一辆客车。
她急于印证心里的猜想，又不知自己究竟是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只好问任平生：
孟春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和谁？”
孟春景浑浑噩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车，只记得一路上热风滚烫，令她愈发焦灼。
正说话间，孟春景脑中倏忽一闪，她猛地刹住脚，急切地从口袋中掏出信，展开，目光定在最后那句话上：
“周众城以前明明是喜欢我姐的……”她低声说。
此时孟春景连余光都不敢再向他瞄去，然而心里却做了一个非常认真且赤诚的决定：如果学校评选道德模范，她一定毫不犹豫地为任平生投上一票。
孟春景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可是，她虽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孟秋爽喜欢周众城，但至少可以确定，在孟秋爽眼中，周众城是特别的存在。
“……这丫头能去哪儿呢？”
【现在我终于敢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自己——其实高考失利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怪我没有牢固到无法撼动的知识，也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孟春景心莫名红了脸。
任平生看着她，“你确定他们两个是你姐最好的同学？”
“朝三暮四！他根本配不上我姐！如果我姐真的喜欢他，那心意岂不是白白被他辜负了？他……”
] 她想起前年暑假，周众城专程来给孟秋爽送书，书中掉落了一枚写着字的书签，孟春景没看清书签上写着什么，却看到孟秋爽捡起书签时，那满脸的慌乱和绯红。
许英兰仿佛找到了新的希望，可转瞬又有些担忧，“万一她坐汽车呢？要不这样，我去汽车站——”
任平生降下速度刚准备刹车，孟春景连招呼都没打，一歪身子就从他 胳膊下面窜跳下来。
孟春景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仓惶移开视线。
“他们以前和我姐关系很好。周众城和我姐初中就是同班同学，董芳是高一才和他们分到一个班的。那年，董芳成了我姐的新同桌，后来，他们三人成了好朋友。我姐以前还说，他们是一中三剑客……”
董芳和周众城同时出声，两人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但同样清晰。
只是心跳还在加速，这是她所不能控制的。
恰如许英兰所言，他真的很好很好。
走出瓷厂家属院，她若有所思，慢下了脚步。
不远处便是车棚，任平生动作不疾不徐，找了个稳妥的空位，把变速车推进去，排放整齐，躬身锁车，接着，他直起身子，原路返回。
董芳冷笑，“秋爽问你要不要纪念品呢，说吧，别驳了她的一片美意。”
“恕我直言，”任平生直白道，“今天我所看到的，分明是这两位关系更密切，甚至超过了朋友的范畴。”
任平生认真思忖片刻，回答道，“如果一个女人不排斥男人长久地待在自己身边，且对男人很有耐心，也很温柔，我想，那大概是喜欢的。”
他点点头。
他们这个年纪，区分性别时，文雅点叫“男同学”“女同学”，通俗点叫“男的”“女的”，甚少有人把“男人”“女人”这种偏成人化的字眼挂在嘴上。
孟春景心情烦乱，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姐姐足够了解。此时才发现，万事都在变化，姐姐变了，姐姐身边的人也变了。
他总是妥当周到，有种远超于这个年龄的稳重。
“怎么样？”许英兰忙不迭问道，“你姐同学怎么说的？”
譬如今早，任平生说他是去大棚底逛街，和她同行只是顺路。可事实上他去到大棚底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之后便陪她一起去了董芳家。
“哎，好。”
孟春景把这几件事讲给任平生听。
许英兰看着任平生的背影，兀自感叹，“这孩子真好啊。”
孟秋爽从小到大都是文静内敛的，在她的印象中，像孟秋爽这样的性子，即使喜欢上了谁，大抵也不会说出口吧。
话音刚落，董芳看向周众城，阴阳怪气道，“你挺关心她和谁一起去?”
“你觉得，我姐喜欢周众城吗？”
烈日当头，孟春景却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她想了想，眼睛一亮，看向任平生，试探而几分讨好地问，“平生，你一会儿有别的事吗？”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任平生突然朝这边看过来。
别说逛了，他连看都没往周围的摊位上看过。
这句话俨然正中靶心。
孟春景愣住。
她冷下脸来，“行，既然你们不需要，那我们就先走了。”
孟春景若再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猫腻，那就真傻透气了。
许英兰早就在运输公司门口等着，一看见他们的车子，大老远就挥手迎上去。
--
任平生十分恭谨地应声而答，“我没事，阿姨，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周众城满脸涨红，勉强对孟春景挤出一丝笑影，“我……我们和孟秋爽只是普通同学，就不用她破费了。”
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事，他做起来，也更稳妥几分。
她思忖着继续说，“如果出省城，坐火车的可能性更大，要不我们先去火车站？”
说着面无表情拉起任平生，转头离开。
他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外在的曲折会带来困扰，却不一定能攻心，与之相比，从内而来的打击更能让人一蹶不振。”
“那你姐喜欢他吗？”
“……”
孟春景看着他，轻问，“你也感觉到了是吗？”
“从内而来的打击更能让人一蹶不振……”她喃喃低语，这句初听时几分拗口的话，此时却在她嘴里脱口而出。
希望落空，许英兰的脸和肩同时垮下来。
孟春景的目光尾随着开远的客车，突然豁然开朗，扬声道，“不论去哪儿，肯定得乘车吧？我们可以去长途汽车站或火车站找找！”
或许，孟秋爽的心早就被泪水浸透，脆弱到不堪一击。
孟春景愣了愣，尚未领会其中的深意，这一刻，她只是替姐姐不值。
还有一件事，孟春景一度觉得不同寻常。有段时间孟秋爽每天都带两人份的早饭去学校，许久之后她才知道，多出的那份早饭，是她帮周众城带的。
“一颗强大的心脏……”她默默念着这行字，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任平生。
“阿姨想麻烦你和春景一起去火车站走一趟。她冒冒失失的，我不太放心。”
“您别客气。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车放进厂里。”
此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两个字眼，仿佛无端带了某种可疑的禁忌感，令孟春景几乎无法直视他坦诚的目光。
“看样子是。”
周众城神色慌张，赶紧否认，“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车把晃动，任平生以脚撑地，迅速搀住她胳膊，待她站稳才松开手。
还有去年暑假，周众城来找孟秋爽一起写作业，时常一待就是一下午，他们或讨论题目，或各自看书，即使一句话不说，但嘴角明显都噙着笑意。
之前她一直认为，对孟秋爽造成打击的，惟有廖勇的骚扰和王天保家人的纠缠，现在看来，似乎远不只如此。
“谢谢，平生，太谢谢了。”
她眼睛瞟向别处，问，“所以，现在周众城和董芳待在一起，是不是表示他喜欢上董芳了？”
“她出去旅游了？”
他一直在帮她，却又时常隐藏自己善良的初心。
孟春景叹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愈发苦闷气恼，可又不知道这苦闷从何而来。
任平生一丝犹豫也无，“阿姨，您放心，我和春景一起去。”
正在这时，面前的国道上驶过一辆客车。
她急于印证心里的猜想，又不知自己究竟是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只好问任平生：
孟春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筒子楼里的春景[年代]》
“和谁？”
孟春景浑浑噩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车，只记得一路上热风滚烫，令她愈发焦灼。
正说话间，孟春景脑中倏忽一闪，她猛地刹住脚，急切地从口袋中掏出信，展开，目光定在最后那句话上：
“周众城以前明明是喜欢我姐的……”她低声说。
此时孟春景连余光都不敢再向他瞄去，然而心里却做了一个非常认真且赤诚的决定：如果学校评选道德模范，她一定毫不犹豫地为任平生投上一票。
孟春景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可是，她虽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孟秋爽喜欢周众城，但至少可以确定，在孟秋爽眼中，周众城是特别的存在。
“……这丫头能去哪儿呢？”
【现在我终于敢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自己——其实高考失利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怪我没有牢固到无法撼动的知识，也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孟春景心莫名红了脸。
任平生看着她，“你确定他们两个是你姐最好的同学？”
“朝三暮四！他根本配不上我姐！如果我姐真的喜欢他，那心意岂不是白白被他辜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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