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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

    “哎,”小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老板,有事吗?”

    在庐山的一栋别墅里,他找来丁股长问道:“‘姜太公’还是没有消息吗?”

    “‘钉子’有消息吗?”潘先生问道。

    “难道他已经被日本人识破?”

    一直目送南造云子走进红蝙蝠公寓后,他才转过身去,走到卖糖果的柜台前,叫了正在里面售货的一位女店员一声:“小黄,你出来一下。”

    “嗯,那是书生同志发展的老党员了。”

    红蝙蝠公寓是一个英国人的财产,一共有两层楼,连他们这一家共住着六户人家,大多是在租界替外国公司工作的白领阶层。

    就在距离他们这套房间窗下不远的地方,身穿西装革履的潘先生,刚从一家理发店出来,就被一个拉着黄包车的黄包车夫挡住了去路:“先生,要车吗?”

    很少情绪化的戴笠,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脚步不停地在房间里徘徊着:“两步好棋,一步不知道深浅,一步又不能动弹,我看实在不行了,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是。”

    张必克一边慢慢地拉着车,一边问道:“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上官雄吗?”

    “很简单,他放走了最高法院判处的死刑犯,被士兵揭发后被捕,又乘着日寇进攻南京时逃脱,现在想到上海投靠日本人,但却找不到门路,只好流落街头了。”

    “曹云飞一直吵着要到上海去,局座您看?”

    丁股长摇头道:“不仅是他,连南造云子都音信全无。”

    “您说的是‘影子’吧?”丁股长解释道:“他目前还在江石州仁爱医院,问题是松本也夫还没有进一步策反他的迹象,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首先迈出一步,我担心最后会适得其反。”

    她前脚出门,黄世忠后脚就跟了出来,南造云子娇美的容貌和匀称的身材,令他浮想翩翩:如此惊艳的少妇,守着一个重伤在身的土财主的儿子,自己如果略施小计,把她弄上床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张必克所说的“杜鹃”,正是洪云婷,原来在美国留学时,她就加入了美国**,后来关系转到了共产国际,回国后又转到了延安。

    “这个卑职倒不以为然,如果他被日本人识破,至少我们还有可能得到南造云子的消息,我担心他们在逃离南京的路上就遇难了。您想,当时到处都是从淞沪战场上溃败下来的部队,鬼子又在后面拼命追赶,他们就算不死在国军部队的手里,恐怕也逃不过鬼子的追杀。”

    戴笠接过电报看了看:“给他回电,就是我不日飞抵重庆。”

    “是,还是局座想得周到。”

    “是呀。”

    “他后来被军统派到日本去了,日共的同志传来消息,他两年前就回国了,不过现在下落不明。现在‘井冈山’又杳无音信,如果能够找到并且及时起用他,我们在上海的工作就不会陷入现在这样的被动局面了。”

    已经四个多月了,刘凯峰一去杳无音信,潘先生觉得他已经凶多吉少了,本来,潘先生认为,趁戴笠让他打入日寇内部之际,让他建立另一条隐蔽战线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现在想来,他突然感觉自己当初的决定有欠考虑,不过,既然戴笠已经决定让刘凯峰执行这项任务,除非让刘凯峰撤回延安,潘先生也没有其他任何办法,现在想来,他觉得当时还是把刘凯峰撤走的好。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包括刘凯峰本人,绝对没有人会让他就那么临阵退缩,撤回延安的。

    “这样吧,把段天成当成预案,让他立即潜伏到上海,先在江湖上打下点基础,再等下一步命令。一个月……不,半个月后,如果还没有‘姜太公’的消息,我们就启动他这个预案。”

    钟云惠走后,丁股长望着她的背影:“局座,她是不是也能派上点作用?”

    “是,局座,我这就去安排。”丁股长想了一下,又提出建议:“局座,您看,现在‘姜太公’虽然没有消息,但却随时都有出现的可能,万一段天成与他撞车就不好办了,而‘醉妃’那边势单力薄,如果‘姜太公’这条线搭起来了,靠她和洪云婷是唱不好这出戏的,我建议还是让曹云飞到上海去建一个特别站,以备上海站真的不能使用后取而代之。”

    潘先生一看,那个黄包车夫正是负责跟刘凯峰接头的情报员张必克。

    潘先生点了点头:“戴笠也在等‘井冈山’的消息。”

    潘先生点头道:“嗯,通知租界区委的领导同志,在内奸没有铲除之前,必须停止一切活动。”

    “他这条线由你亲自负责,任何人包括报春鸟都不要让他插手。”

    “到新世界剧院去。”

    “我看这样吧,”戴笠思忖了一会,说道:“让段天成去,我们再给上海站下个对他的通缉,争取通过站内的那个内奸,把他送到日本人那里去!”

    南造云子正要出去看看永泰商号和中医诊所的情况,于是走到床边拿起手包,假装好人似地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了?哎,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不会烧饭。”

    说完,她换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嘎叽嘎叽”地走了出去。

    “放心吧,我会的。”张必克接着说道:“另外‘杜鹃’汇报,她的上线给她配了一步电台,但她判断应该不是军统上海站的,可能是戴笠安排的另一条线上的。”

    “说吧。”

    潘先生最后说道:“近期我可能要到香港去一趟,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和报春鸟同志了,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

    戴笠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问题是四个月过去了,刘凯峰一点音讯都没有,南京已经沦陷,下一步鬼子的动向如何又不得而知,他是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这兵荒马乱的,我看隔壁搬来了一对夫妻,听说男的还给日本宪兵打了。唉,都是中国人,能帮就帮一把吧。对了,你不是也住红蝙蝠公寓吗?”

    就在潘先生焦急地等待着刘凯峰消息的同时,戴笠也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自从刘凯峰鸣枪示警,暴露日寇先头部队抵达南京的消息后,就突然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弄得他无法向蒋委员长交代。

    “问题是南造云子也下落不明呀。”

    “好的。”

    永泰商号其实就是军统局上海站的主要联络点,过去是以贩卖布匹为掩护的小商号,日寇占领上海后,许多工商业和难民都涌入进租界,一时间所有的商品都供不应求,于是永泰商号就改为百货公司了,市面上什么紧俏卖什么,公开是为军统局上海站解决活动经费,其实黄世忠也乘机中饱私囊。

    这时,从日本回来不久,刚刚被分到军统总部电讯处的钟云惠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那回去的时候,如果碰见了那家的太太,就问问她愿不愿到商号来上班,我看她气质不凡,一定是受过教育的,你就说我们商号正缺一个秘书,看她愿不愿意来。”

    “理由呢?”

    南造云子走进商号后,看到顾客络绎不绝,她先是买了包香烟,然后又买了几斤面条带回去。

    “我知道了。”

    戴笠摇头道:“你不是说‘影子’说过,她虽然被松本夫人收为义女,但松本也夫从来就没想过把她训练成特工吗?我们这个时候把她甩出去,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再说了,她是抗日英雄的女儿,就让她留在总部跑跑腿吧。”

    南造云子先是到中医诊所与老谭打了声招呼,算是对他的回访,然后径自走进了永泰商号。

    “另外,你必须每天都要到接头地点去,说不定‘井冈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

    “好嘞,你请坐稳了!”张必克拿下肩膀上的毛巾,在车上掸了掸,等潘先生上车后,他摇了摇头。

    南造云子从卫生间出来后,看到刘凯峰情绪低落地靠在沙发上,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去干什么?”戴笠把头一甩:“嗯,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能不能让段天成去碰碰运气,毕竟,他在南京城外给南造云子上演过一出好戏。”

    丁股长想了一下:“局座,卑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潘先生明白了,他还是没有与刘凯峰接上头。

    丁股长“啪”地一个立正:“谢谢局座!”

    张必克把黄包车拉到一个路人稀少的巷口停下,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说道:“因为‘井冈山’离开南京时出了意外,所以‘钉子’被调到九江去了,已经没有机会插手这件事,他向戴笠提出到上海工作的要求,戴笠一直没有回信。”

    “这个回头再说。”戴笠心里另有打算,因为随着日寇占领了上海,设在租界里的上海站因为贸易做的好,已经成为军统麾下油水最大的一个站,目前,总部已经对黄世忠颇有流言蜚语,暗地说他假公济私,个人捞了不少好处,在这个时候丁股长以内奸为由提出这个建议,戴笠担心他是出于嫉妒而排除异己。所以,他一口回绝,同时又说道:“另外,你们几个股长升处长的委任状就要下来了,过两天我们回重庆后好好庆贺一番。”

    “对了,你还有另一把杀手锏呢?”

    “是!”

    刘凯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烟了,帮我去买包烟吧。”

    他们还不知道,正因为阴差阳错才救了曹云飞一条命。

    “卑职觉得,您说的这个方案,最好是在我们能够确认‘姜太公’已经不在人世的情况下,才可以视之为亡羊补牢之法,万一‘姜太公’已经到了上海,并且正在接受日本人甄别的话,我们让段天成这个时候出现,势必有画蛇添足之嫌,甚至会让日本人立即警觉,从一开始我们就为他们设了这个圈套。”

    她进门后,递给戴笠一份电报:“局座,毛股长来电,重庆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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