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圣女，你的忠犬掉了（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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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雷斯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残阳，是猩红的血。

    但没等到他做点什么，重然消失了。

    没错，格雷斯就是已经陨落的那位光明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场战争让整个神魔湮灭，他却还能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格雷斯双手颤抖，想法的产生往往在一瞬之间，理智比不过下意识的动作。

    他隐约知道父母和隔壁的邻居关系变得很好，经常听母亲说起那家人。

    纯白之境撕裂出一条缝隙，这些人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里的武器攻击他。

    而且作为这个世界不存在的“神”，他无法干涉法则运行，只能顶着残破的身躯，眼睁睁地变成逐渐拥有感情的旁观者。

    一个与现实与梦里都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这里没有所谓的王室，没有骑士没有魔法，光明信仰在这里几不可闻，唯有科技才是一切诠释。

    格雷斯头疼欲裂，葱白指尖抵住额头，凝神望向窗外的夜。

    可他从未记得前世有出现过一位女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格雷斯确信，就是她。

    梦境每次到这时就戛然而止，而这次，格雷斯终于在梦里清晰地看了那双眼睛。

    掌心拂过，尽数恢复。

    他心绪微动，随即苍白的脸廓浮出浅薄金光，眉心的金色纹络若隐若现，冷风吹来的寒气骤然褪去。

    等到他能下床的那一天，恰巧重然的生日近在眼前。

    他有些愣怔，他的力量，好像更强了。

    安静的生活好像与纯白之境没有什么不同。

    重然不知道何处得来的消息，在格雷斯最后一个午后，窗外出现了一双浅茶色的眼睛。

    格雷斯喜欢这样的感觉，她的目光与别人与众不同，干净纯粹，好奇向往，没有一丝别的情绪。

    小女孩的养父母是生意人，非常忙碌，经常顾不上她，因此小重然总是被他的父母邀请来家里吃饭。

    她像枝头上安静矗立着的小鸟，最多乖巧的歪着头看着他。

    武器很奇怪，像是光拼接而成，凭空变出，所过之处，连柔软的池面都能切断。

    阳光折射在她脸上，毛茸茸的，仿佛触感极好。

    格雷斯靠近她时，她蜷缩紧自己，像只缩进壳里的蜗牛。

    格雷斯第一次能在梦后，完全回忆出整个梦境轮廓。

    格雷斯只抬了一眼便愣住了，他看不到这个女孩的长相。

    染了人性的天幕，为这些鲜活的生命悲恸，竟然亲手放进了这群乌合之众。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心疼，有点后悔选择了一个并不健康的身体，无法给予她往后直到永远的关怀。

    没有人理她，养父母的亲戚继承了养父母的遗产，却没人愿意收留她，仅仅只是多承担一天三顿饭而已，都不愿意。

    梦境的最后，他以身殉道，为了保护小世界，也为了保护那个人。

    直到某一日的窗边，同一缕阳光倾斜在桌角，她凑过来，圆润的脸廓蒙了一层白光。

    格雷斯因为动用力量，导致原本逐渐崩溃的身体，两个月没能下得了床。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直到某一天，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家中有个养女，名叫重然。

    她呆讷讷的坐在人群里，看着养父母的棺椁，又哭又笑。

    格雷斯极力抬起手，也没能摸得到那张脸。

    不过格雷斯显然只是想短暂经历一下，因此选择了一个并不健康的身体。

    华灯初上，煤油噼里啪啦地燃烧，惊醒了原本快醒来的格雷斯。

    格雷斯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但他不知道，正是因为逐渐拥有人类情感，他将再也无法充当一个单纯的旁观者。

    格雷斯指尖心随意动，勾勒出的轮廓和圣女七分相似，最惊叹的当属那双眸，简直一模一样。

    少年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心如刀割。

    他是神没错，那是他的前世。

    “格雷斯？你睡了吗格雷斯？”

    这里的人们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可越是清晰，越让他困惑。

    那个缭绕在唇齿间的名字终于清晰，绝美无奈的表情，也完完整整呈现在他脑海中。

    他再次睁开眼睛，是在纯白之境，天幕倒映着残阳，一群陌生的人蜂拥在天幕之外，口中念念有词。

    此后格雷斯的身体迅速破败下去，如同腐烂的棉絮，他想过寻找那个人，可笑的是，一个创造并且守护着一切的“神明”，居然有一天会失去勇气。

    那些人以肉身之躯，妄图和天幕同归于尽。

    窗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侵入的凉气让他打了个喷嚏，浑身脱力。

    如果没有了三千世界，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那个人。

    但他能察觉到，女孩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陡然缩回头，小脚丫子无意识踩着地面。

    又是这个梦……

    是一双惊艳绝伦的桃花眼，含着秋波和无限的遐想眷恋，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角落里。

    他曾无数次寻找一个根本说不出的名字，直到他前往教廷见到“重然”，潜意识告诉他，只要等在这个人身边，总有一天，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格雷斯突然想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

    初次见到怯生生的小女孩，她瑟缩在她养母身后，伸出一个头打量他。

    格雷斯对她没有过多关注，他依然坐在窗前，望着树叶间川流不息的风，倾听那些来自山川湖海里的消息。

    像第一次走出丛林的懵懂小鹿，青涩胆小。

    他凝聚着身体仅剩的力量，化出一只无形的手，却怎么也拨不开那道光，气急败坏地吐出一口血，把小重然吓坏了，连忙去叫他父母。

    那天晚上，格雷斯陪着重然一同守夜，看着飘摇烛火把那张脸勾勒出破碎之感。

    格雷斯平抬的眸子冷光乍现，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死死地捏着床架，将铁质的床栏捏的稀烂。

    那天雨下的好大，格雷斯拒绝了母亲在家休养的提议，破天荒地一早撑着伞出门，去市区里买了一份礼物。

    可当他再次见到她时，年幼的重然憔悴得不像样子。

    “砰砰。”门外传来清脆动静。

    冰面上的镜子左右摇晃，像是即将醒来的梦，蛛丝般的裂纹陡然出现，随着中心的扩大而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