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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然也无法理解,她下意识立马转头看向敛的方向。

    重然观察着艾德里安,青年眼下的青黑好像淡了一些。

    作为半神的重然,神力没有敛那么浑厚。

    “好吧。”

    “药剂需要混合水使用,一碗水只要滴一滴即可。”

    身体大好的人甚至已经跪下来朝着重然的方向叩拜。

    艾德里安差遣了几个人去附近水源点采集水源,他们都是城里叫出来的年轻人,以一天三个面包的条件雇佣,一个面包根本没人搭理,没人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是我连夜赶制的解药,也许不能完全解除患病者体内的毒素,但能大大提高存活时间,为我们争取宝贵时机。”

    重然慌了神,身边绿意未褪,一步一步走近他,越走近那种压抑着的诡异氛围越是嚣张肆虐。

    她点点头,和敛对视一眼,俩人周身凝聚起各自神力。

    重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肃色问道:“法则是听从他的行动,还是受任何神明指示。”

    他像个真正的医生,为阿德拉受苦的人民考虑。

    艾德里安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犹豫,那双露出的眼睛凝聚着狐疑,“这……真的有用?万一重蹈罗斯的路怎么办?”

    “是的,这的确是法则之力,只有法则才能开辟出独立空间,但是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法则会叛变,它应该是听从主人的行动。”

    霉斑在绿色下化成寡淡痕迹,最终消失。

    重然桃花眸微微眯起,浅薄的春水泛起褶皱,眉峰微微蹙起,紧盯着他的神色,势必要找出任何一处破绽,但是没有。

    重然不想现在撕破脸面,转而提出另外的要求。

    重然固执前行,指尖摸上他轮廓,一道无色的物质吞噬了她的触感。

    “挺好的,多亏了你的种子。”

    她从袖口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玻璃瓶,透明的液体带着浅淡绿色,就算隔着厚厚的屏障,也能窥探到汹涌澎湃的生机之力。

    它在云端之上旋转,将所有人的面色映照出惶恐。

    在这一瞬间,众人眼神迷茫,透着朦胧的绿光,看到了另外一个没有无形硝烟和死亡的世界,那个世界春暖花开,绿意盎然。

    只有空洞期冀的眼神,和面颊上陡然唤醒的红晕,彰显着内心世界的激荡。

    人们无法理解,这个巨大的符号是什么东西,它会招致什么样的祸患。

    重然低头望着自己的指尖消失在空中,后撤一寸,指尖撤出无形空间,完好无损。

    “规则?这个世界的规则?”规则怎么会约束他们二人?重然不明白。

    “真的……都是真的……”

    艾德里安妥协了,“好吧,我带你们去。”

    青年浑身金光尽散,湖蓝色的眼蒙了一层阴翳,呈现出黑黢黢的死色,空洞乏力而无神,凝望向前方。

    重然恍惚觉得,这些帐篷林组成一只巨大的怪物,吞吐间都是腐烂的气息。

    “没有。”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明明已经撕裂得无法愈合的声带,竟然能够发出未被损坏前的声音了,顿时激动地热泪盈眶,“我的声音竟然恢复了!神明!一定是神明临世!”

    “这是什么?”

    青年金色的光凝成乳白色,耀眼的无法直视,而她的光则非常柔和,散出沁人心脾的绿。

    丽贝卡捂着嘴,眼角渗出透明泪水,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畏和向往。

    等她回过神来,艾德里安已经和他们交代好了一切。

    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个看不间的时空,所有对敛的触碰,都被隔绝在那个时空里。

    “好了。”

    重然等人来时兴师动众,城内路过的民众不可能不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平民们浅薄的希望寄予在这个外乡人身上,躲在城墙后头看着这一切。

    丽贝卡是为数不多的清醒者,快速从情绪中回神,她望着头顶的天空,乌云正以缓慢的速度逐渐驱散。

    他吩咐好一切,恍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然而就在乌云即将散尽时,她等到的不是明朗晴空,而是一个巨大的诡异符号。

    “敛?”

    他的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她看不见的东西,让他听不到自己的呼唤,感知不到外界。

    艾德里安神情未变,如若不是重然知道那颗种子的下场,还真的相信他了。

    一切按照重然的计划进行,等到日中时,所有人都服下解药,瘫倒在自己的帐篷面前。

    “这难道就是神明吗?!”有人低喃自语。

    “宿主,这是规则。”久违的系统终于上线。

    系统说不出话,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层面,犹豫着道:“我不知道……从前的神只有一个。”

    一瞬之间她的身上闪过一丝光亮,但仅仅只在那一瞬间,谁都没有发现。

    和煦的风亲昵地擦过他们露出斑驳血块的肌肤,像是一把利刃剐蹭着血肉,疼得窒息。

    对未知的恐惧,镌刻在人类的骨子里,仿佛亲眼见到地狱,好不容易鼓舞起的士气,像被扎穿的气球,骤然破碎。

    重然在他们眼里发着光,纯白色裙角染上厚重灰色,那是久未住人的屋子生长出的霉菌,无意蹭在裙角。

    城外的帐篷林好像变多了,罗斯于昨晚死去,没见到清晨的光。

    他身形未动,充耳不闻。

    “机会只有一次。”

    “昨晚睡得好吗?”

    伤患们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如此生机勃勃的翠绿,这比光明的力量更让他们神往。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轻薄的笑,被遮挡在厚重的灰色或者黑色步下。

    她拉下脸上的围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乌云遮蔽下,那些微弱的光根本无法穿透帐篷,重然抬头凝望着天,呆呆出神。

    血红色的符号比整个阿德拉都大,连城墙都照出褐色,像一整团凝固风干已久的血。

    病的严重的那些人根本出不来,在帐篷里大口大口喘气,像浮在岸上的鱼。

    “这是?”

    她眼底闪现出冷意,“方便我看看那颗种子吗,我需要向它输送一些新的能量。”

    如果真的有神……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必了,挺好的。”

    就像这世间一切不堪,都在神明的帮助下,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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