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我的留学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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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嫌疑目标，是诗歌社的社长，丹尼尔。

    我就得努力变得像个交际花一样，搜寻叶思寒的下落。

    我赶紧遮挡身体，然后对他微微点头，迅速裹上衣服出去了。

    他不但在 whatsapp 上跟我高频率聊天，并且邀请我出席一些学校的晚会。

    「方便的话，我想要一份你家乡的特产，可以吗？」

    房地产还可以，影视是真的不行，经常要靠索具补贴。

    2009 年以后，因为我家介入，我们当地的房产价格升高了很多，还上了一次新闻。报纸上写，索具的「索」，也是索命的「索」，所以我爸我妈被老百姓称作黑白无常。我倒觉得还好，反正不管多贵，总有人能买得起房。

    在诗歌会的舞台上，我注视着丹尼尔，含情脉脉和目光躲闪，始终保持 1:1 的比例。他在念诗的时候，很快就注意到，眼前的小贩，就是刚刚走错更衣间的漂亮女孩。

    第一，我分数考的实在低，已经到了怕问的程度。第二，我爸妈的公司，有了竞争压力。有一个新公司冒头了，好像叫东利还是什么，让我爸很头大。

    现在，有一个青年工业论坛要落地，针对年轻人设计出的产品宣传，是夺回阵地的好机会，毕竟我们的业务很多，青年市场一定要抓住，不能再让东利抢先了。

    根据我爸给的材料，叶思寒，是中学的时候跟着单亲妈妈嫁到浙江的，他们算是一个重组家庭。他现在的父母在采购材料的时候相识，家乡，是周边省份可能性比较大，比如江苏，福建。

    我家是做索具生意的，索具，就是又细又结实的钢索，还有索扣什么的。这个行业，需要一点经验才能做好，我们家早入行，俗话说就是早占坑了，靠索具起家以后，又做了房地产和影视。

    这样一来，中文本名，只留在学籍信息里。

    观察了几次以后，下手的机会来了。

    他摆摆手，也用中文说:「那怎么行，我买礼物给你。」

    我拉开牛仔裤拉链的瞬间，往他的方向看去，这么被我发现了，丹尼尔才走出来，一只手制止我，另一只手假惺惺地半捂着眼睛。

    我觉得父母开公司可真好，忙是忙了点，我在学校里很有面子啊。

    半夜，丹尼尔送来了特产，一个小纸箱子。

    毕竟，英国高校的环境，和国内中学搞大姐大那一套是不一样的。不过也没所谓，我也就是想通过这个话题，确认一下，丹尼尔是不是我要找的叶思寒。

    临走之前，我爸给了我一个档案袋。

    在丹尼尔换装的时候，我看准时机，拿着女商贩的长衫，溜进了男更衣间。

    这所学校，性质上比较「贵族」，大多数老师都是外聘教学的，学费也贵。为了迎合管理，还有避免歧视什么的，学校要求入学的时候，从电子名册里选一个英国本地名字注册。我们学生都调侃，这个方式，特别像《雾都孤儿》里给孤儿院的小孩取名字。

    我当时不想去，我哥就一直在劝我。

    小时候，我爸一心忙工作，我妈照着韩国女星的路子带我，要把我养成小金喜善。护肤、防晒、美妆什么的，教的很早。但是我挺调皮的，一个女孩子，不学习就算了，还喜欢打架。白天打架，晚上敷面膜，照样做一个小美女子。

    买礼物？呵，怕是公子气压不住了。

    别人留学是真留学，我……

    因为他太出众了，在学校里很招风。有棱角的五官，修刮整齐的络腮胡，扎了一个发髻，好像调配出了东洋和西洋的混合荷尔蒙。

    我长得还算好看，能打 7.5 分左右吧。

    因为这两个原因吧，他和我妈想让我去英国留学。

    我假装走错，故意站到一个丹尼尔能注意到的位置，脱衣换装。

    丹尼尔，东亚面孔，英语又没有日韩口音，大概率就是中国人了。身高……从几张晚会照片上来看，也是符合的。

    结束以后，丹尼尔索要了我的联系方式，摆出道歉一类的说辞。

    y，好嘛。叶和余，两个姓都占着呢。

    办完手续以后，有个迎新的小姐姐，一看就是英国人，肤白貌美的，戴着一个古典发卡，她倒是先夸奖我长得漂亮，又问我，想对新学校新同学说点什么？呃，我组织了一下散装口语，说，想知道谁是该死的「叶思寒」。

    为什么最先怀疑他呢。

    那个更衣间，跟化妆室是相通的，屋内有好几个隔间，空间很大。

    他说，我们家这个公司，不是一般的公司，在浙江的名号，比我们县级市的名字都响亮。因为行业冷门，又会打点关系，在东利公司出现以前，几乎是垄断地位。

    海外留学，只是为了搞对家公司，这是什么体验？

    「你不要看我读诗了，做我诗歌里的人吧。」

    一般来说，英国的学校都用护照名制作学生卡，叶思寒，估计就是 sihan ye。

    我朋友说，这就是我家里觉得我读书没用，不如去帮家里完成任务。

    3

    我后来明白了。

    好日子一直到高考结束，不行了。

    三天前，我转发了一条推特，内容是我的缘分测试结果:姓「叶」和「余」的男生比较有文艺气质，阴柔，适合我这样的妹子。

    我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我撑了撑胳膊，顺势倚靠在他的怀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根据学校的安排，丹尼尔组织了「新启示派」诗歌会，他要扮成其中的一个诗人，在台上吟唱。我申请了一个女商贩的角色，一般就是在街上听他唱，捧他。

    我打开一看，都是有关东利老板儿子的资料。叶思寒，183cm，大三，运输制动专业。

    这也说明，我的信息有可能

    学生在有些老师那里，根据家庭条件，也分级别的。聪明，捣蛋，家里没什么背景的男孩，最低级别，老师得严加管教；我在校内呼风唤雨的，校外，我父母又很有影响力，老师管理我的时候，就不好来硬的。

    2

    我能感受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帽子脱下，衬衫，单衣，依次被我脱掉，我整理了一下脖颈的项链，丹尼尔还是没什么动静。

    出乎意料的是，丹尼尔对我很感兴趣。

    他点点头。

    丹尼尔不是叶思寒。

    我问他们，是让我好好学习回来接管公司吗？

    不过，「叶思寒是谁」的问题，确实是我马上就要面对的。

    所以从进校门开始，我就在苦笑。

    而更明确排除丹尼尔的线索是，叶思寒不是浙江人。

    当时给小姐姐说晕了，她听到这么一个人名，想了一下，说学校毕业的知名校友很多，希望我要以他们为榜样 balabala。

    也就是说，只看名字，我根本识别不出来，对方是全村凑了学费送来的国产穷小子，还是非洲某象牙酋长的四世公子。

    这些，都是我哥告诉我的，他那时候已经在接手一部分业务了。

    打开一看，龙井茶，金华火腿，还有藕粉，黄酒……全都是浙江有名的玩意。

    我用中文说:「本来也是我走错了，出了国不怎么适应。还好，也没被外国人看了去，嘿嘿，道歉就算了。」

    这条内容是我自己编的。

    他们说，你想太多了。

    另外一点，就是英国人喜欢古典的东西，诗歌，戏剧什么的，这两个大社的社长要经常负责组织文娱活动，出席重要晚会，因此人缘不错。在我心里，叶思寒，差不多就是这个定位，家里有钱，在英国这种学校，大体也能呼风唤雨的。

    这小子，看上瘾了。

    「那……」我害羞地笑了笑。

    忽然，他脑袋突然凑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他抱在怀里，他的胡子都蹭到了我的脸上。我当时有点烦，这胡子这么整齐，估计会刮下很多粉，太尴尬了。

    我那个爸爸，可真是当军师战略家的料子，还跟我说现在是「二打一」的好局面，敢情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就是拖住敌人后腿。

    怎么说呢，我感觉挺无奈的吧，别人都是拿着自己的文件袋入学，办手续，我捏着别人的资料袋，跑前跑后，还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所以留学的时候，我对其他留学生有点羡慕吧。

    我那时候就明白了，这个小小世界的一些道理。

    丹尼尔，根本就是一个见人下菜碟的老油条。

    他说，可能是得到了本地的一些资金吧，东利才会成长那么快，他们也做索具（本地有产业优势），一年时间，就接到了军工的订单，开始生产航母专用的航空制动索具。这样的规格，很有威胁。我们给楼市、影视投的钱，还没发挥出大的作用，索具就面临被压缩的危险。

    随着我在推特上挂学校话题发自拍，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了我，本想用这个内容，钓一下叶思寒，看他会不会出现在我的评论区，结果，我倒是注意到，丹尼尔的背景图，换成了一个大大的 y 字母。

    于是他们给我申请了英国的学校，学校名我就不说了，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就先叫它「诺亚理工大学」。

    我不知道那样的下流话，对他起不起效果。

    东利老板的儿子，在诺亚理工读书，青年论坛开始之前，你不要让他顺利毕业。

    但是老师从来没有指名道姓地骂过我。

    这一招还是有用的。

    聊天可以，晚会我都拒绝了——在锁定他的身份之前，我不想把自己跟他绑定在一起，大家就那么看着我俩成双成对的，万一目标错了，再往后要接近别人就不好弄了。

    我问他，你姓「叶」，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