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为爱走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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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们最后的快乐时光。

    「行，真行，脾气够好的这个。」

    3

    他住在北五环，我住在东四环的百子湾，我们正式分居了。我周三这天不上播，周二播完了以后，我会去他那里住两天。

    缓了缓，我跟他说:「结婚的钱，应该也够不上吧？」

    全大爷说，多少你得给我一万块钱！

    「鱼，结婚的事，不然……明年再办吧？」

    我于是在电话里骂了他一顿:老娘正经主播，不干荤事，老公练散打，再给我逼逼赖赖，我让老公给你打一顿，顺便在你屁股上纹上两只小王八。

    「快点！买灯泡，给爷下单！」

    全大爷撩了撩他的长发，给我、陈家亮还有大娘看了当天的录像。

    回到沧州，还有一箩筐的事情要做，给房产估价，去房地产管理局，去银行办乱七八糟的手续，买房的人要分期付钱，银行还要对买方进行征信调查，还得调查产权，我们还得迁户……

    从斜上方，飞驰而来的平板车，正巧，砸倒了半夜停放在场内的碎石机械手。

    「去洗袜子！拿上你的盆，肥皂，那个那个，那条内裤也一起拿上吧。快快快……先泡一会儿，你这么多存货，真够行的……算了，我来吧，起开。」

    虽然碍于流程，尾款看起来要很久以后，至少要一个半月吧，但是头款实在解决了燃眉之急，我们可以凑到 50 万，弥补那天的飞来横祸。



    这个人，就是垃圾厂所在小区附近，负责街道监控的全大爷。全大爷，原本姓王，可是留了一个中分长发，跳舞的大妈就给他起名，老全。

    我吃着，感觉到陈家亮好像一直在看着我。

    4

    说完这些，陈家亮的妈妈哭了，她没抱自己的儿子，抱的是我。陈家亮在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她一个劲的说，孩子，我对不起你们啊，孩子，我对不起你们啊……

    他这么一说，我有印象，确实有个人进我直播间后，买了一百个「鸡腿」。很大的一个 x100 出现过，我当时还纳闷，为什么不买高级道具，偏偏刷一百个鸡腿。

    有一次，在去他那里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最后实在气不过了，让他滚去床上歇着了。

    陈家亮还是没说话。

    我一把捏住他的裤裆:「我一周没来，你这就乱成这样？」

    我又问他:「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到了他的出租屋，我就一阵烦闷，灯泡坏了也不知道换，黑灯瞎火的，倒是挺助眠。衣服，袜子，顾不上洗，扔到盆里放了好几天，好在陈家亮这个人，不怎么出汗，没有体味。

    陈家亮没说话。

    他趴地上干呕了十分钟。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他的裤裆，就像个狗绳一样被我牵着，让他干啥他干啥，中间还被隔壁屋的租客撞见了，我也丝毫没收敛。

    果然，他补了这样一句话。

    有这么忽悠小姑娘的么？

    我才发现还有这样发达的城市，买啥都买的到，一直到半夜，大马路上也都车来车往的，比我的老家，比沧州，都好。

    「有没有可能是骗子？想过么？要不咱报警试试？」

    一个鸡腿是十块钱，他刷了一百个，扣了平台抽成，我能提成四百多。

    一个自称「彭总」的男人，说他看了我当天播的内容，很不错，还说我这个长相很受男人喜欢。我唱歌，颜艺，甚至卖零食，他都看完了，还打赏了一百个「鸡腿」。

    想了三秒钟，我立刻判断出来，这不是啥正经差事。

    我们急忙订好行程，下周回沧州办手续，走流程。由于房产在我名下，所以我还必须得跟他一起回去。115 万全款的房，加上装修，预估能卖到 110 万，这是乐观的价格。

    北京，一个超级大都市。

    陈家亮不用请假，他们是看业务量的，月底能完成订单数就行。

    我看着他干呕，弄得脸都红了，不自主地笑了起来。

    「鱼，我搜了一下，榴莲过夜应该没事，趁着臭，你赶紧吃了吧。」

    「嗯，我这边做了一个工作室，现在专门面向新人主播推广业务，比如说拍摄啊，商务，还有私人助理……我们也签了不少人了，稍微努力点儿，你的副业收入就会远高于主业。」

    他闭着嘴不吃。

    我不知道该感到宽心，缓解，还是委屈。曾经投射过所有幸福和温馨的地方，马上就要不属于我了。

    我呢，在他朋友介绍下，当了一个签约主播。

    「不然咱们把房子卖了吧。把房子卖了，补上这笔钱，咱俩呢，就去北京租房，打工，等明年，咱贷款还买这套房子，婚礼，明年年底，招办不误。」

    陈家亮真的很少很少这样跟我打趣，平时闷的屁都不放一个。

    我甩过去一个白眼，端起来就吃:「臭死你。」

    她的小孩，从垃圾厂边缘开始嬉闹，被发现以后，索性藏在垃圾厂低洼的中心，拉下裤子尿尿，这时，他被宽大的机械臂重重地砸倒了。

    我决定，把这辆车挂在车行里。

    当爸的出差了，当妈的在半夜看起陈家亮小时候的照片，不胜唏嘘，我家孩子终于也长大结婚了，噢，想起来，旧家具还没扔。

    租客搭茬道:「你男朋友？」

    第二天，在我们准备联系拼车回北京的时候，她找上门来了。

    我搂着他，按着他的脑袋和他接吻，这招好使，我们亲了好一会儿，我才放开他。

    5

    三楼街道办有一个监控，原本是盯着垃圾厂对面办公室的，不知道被谁，或者是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耷拉了脑袋，正好拍下了垃圾厂中央的情况。

    录像倒是证明了，这姓芹的大娘不是骗子。

    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嗯。」

    她说，不得了了，有另外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

    有时候，我甚至想，为什么他这么肯下力气呀？可能，他只是想填补家庭亏空，也可能，是想尽快娶我呢。

    陈家亮继续干着沧州的老本行，在北京推销保险。他干得格外下力气，销售这个行业，只要肯下力气，赚的钱比普通白领高的不止一点半点。

    「……好啊。」

    我答应着，心里也很理解，出了这样的事，第一步应该就是垫上婚礼酒席用的现金，可是我大口吃着，还是感到一阵委屈，眼眶很快就红了。

    看到他歇菜的样子，我挺心疼的，但是我又霸道，改不了，让他给我捏肩捶腿，就算是表达心疼了。

    原来他端过来了昨天没处理完的榴莲。

    而机械手，就压死了一个在旁边解手的孩子。

堆上面了。

    那个丧子的大娘，涨价了。

    我看了看陈家亮，他表情已经有些沮丧，好像在说，这事儿，难道就没完了吗？

    可是，另外一件事却摆在我们面前。

    这一撒手，引发了连锁反应。

    这五十万，我很清楚，对即将结婚的我俩来说，是当头一棒。不过，我对我们俩的婚姻有着足够的自信，这都是小困难，我是想留一部分现金在手上，凑这笔赔偿也好，应付各种事情也好，都需要这笔钱。哪怕，十成新的车，卖出九成的价格，我都接受。

    骂完了，挂断电话，坐地铁去了陈家亮那里。

    我没有看他，咽下了嘴里的榴莲。

    他侃侃而谈，向我介绍了一些能额外收成的项目，至于详细的分红计划，需要去他说的工作室面谈，签合同。他还再三保证，不耽误我正常的上播时间。

    到底能拿到多少，还得回去估价。

    陈家亮呕着呕着，自己也乐了。

    我经常这么安慰自己。

    我请了假，让出卖我手机号的那位同事，顶了我的班。

    当我汗淋淋地，从厕所回到他的房间，他举着手机给我看，原来有人要买我们的房子了。

    有人愿意买的话，我就卖掉。

    他疼得哭爹喊妈。

    他晃了晃脑袋，还在喘气。

    他说，是我女同事给的，这人从我同事直播间要了我手机号，然后给我同事也刷了一百个鸡腿。

    最后，靠着银行的关系，我们成功拿到了头款 40 万。

    走到垃圾场的时候，她有点脱力，实在托不住了，一撒手，平板手推车就跟破沙发、床架子什么的，一起从垃圾场入口处的高台砸到里面去了。

    这个垃圾场，进入了沧州市工程改造计划。虽然场地还在用，有车往这里送垃圾，但是工程部门已经开始了第一步的改造:先用液压碎石器械，打碎底部的乱石。

    第二天回到家里，我看着原本是礼物的车钥匙，陷入了沉思。

    「嗷！！疼！！！！」

    我使劲搂着他，要捏着他鼻子给他灌榴莲，吃不下去，就得听我的。

    在上传车辆图片时，陈家亮突然进屋，吓了我一跳。

    他又晃了晃脑袋，不再喘了。

    这笔钱拿到，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他气喘吁吁地趴在我怀里。我抚摸着他的头发，问他:「你说，那个女的，会把那个，藏在哪里啊？」

    她就推着平板车出门了，一只手还扶着上面堆积的床架子。

    也不能说涨价，算是个意外情况吧。我们联系上她以后，痛痛快快把银行卡给她，嘱咐她取钱的注意事项等，到这都没什么问题。

    「嘶……你是不是浑身上下，只有它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