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跟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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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音是才睡醒的沙哑，有一点撩人的磁性。

    原身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澡，古代人的头发又太长，他现在浑身上下跟有虫子爬似得难受。

    这对他俩来说不重要，云程名下田地才卖掉，叶存山分家时只拿了山脚下这间屋子。

    原身跟他同名同姓，境遇可相差太远了。

    人是叶存山背下山的，后来听说这事，便拿了点银钱给原身，让他先去请大夫抓药。

    这具身体营养不良，有夜盲症。

    昨夜里下了雨，地上湿乎乎的一片潮。

    云程心虚，壮着胆子厚脸皮道：“你昨天说的是，让我自己选。”

    他拿了个小一点的面饼，参考自己的食量，撕了一半放进箩筐。

    医生早说过他状态不好，父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云程抗住了吓唬。

    可能是听着云程发紧的呼吸做出了判断，看都没看他，就说：“醒了就起来。”

    他是和衣而眠，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带。

    叶存山给他兜头扔了件上衣，就拉开房门出去了。

    在现代，他家境条件很好，因为身体原因，一直都是在网上学习交友，后来也写小说、开直播，做手工等等。

    分家后十几年没来往的亲戚，也在原身十三四岁时，就帮着相看亲事，不提对方人品年龄样貌，只看钱。



    那谈的不是亲事，是怎么卖孩子。

    然后理直气壮：“给你送媳妇，怎么叫恩将仇报？”

    在古代，就不用讲基本法了。

    过敏性哮喘给他的限制很大，云程也是发病休克死的。

    在云程慢吞吞洗脸刷牙的时候，他在旁边给云程说：“家里情况你看见了，昨晚也说得很明白，我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要为报恩，就不该过来跟我分粮食抢被子。”

    他挺腰昂首，往后藏着发抖的手，“我就跟你过。”

    叶存山冷笑，说睡觉。

    叶存山也醒了。

    已经十一月份了，正是农闲的时候。

    私心而言，还是叶存山给他的安全感更足。

    叶存山摸了鸡蛋，喂了鸡跟猪，找出了把油纸伞给云程，让他撑着。

    动作没有读书人的矜持端庄，大手往云程手背一落，无视云程本能挣扎，就着他手用勺子将粥和面饼块搅开了，才松手发话：“吃。”

    在原身记忆里，真有流氓闯进过他的屋子。

    说起来，云父还是被同样去打猎的叶存山发现，背下山来的。

    叶存山说他在县里有同窗，人家家里条件好，不收书童也能介绍个差事，暂时收留他。

    叶存山还比云程高壮许多，衣服上身后显得宽大，可以包裹住云程的臀部。

    如此一来，在村里人缘就更差了。

    连带村里说亲的人，也都没个好。

    天刚蒙蒙亮，云程看不清。

    鸡叫第一声，云程就睁开了眼睛。

    云程叹气。

    循着灶屋里剁菜的声音跟香味，云程捏着衣服下摆过去。

    说完，他小心打量了下叶存山的神色，见他两手环胸，斜倚着靠在门框边，一脸“我就看你吹”的表情。

    但没按照原身的计划过来还钱，而是直白又无赖的说：“我来报恩，以身相许，你要媳妇不要？”

    这本来是叶存山让云程知难而退的手段，结果云程毫不犹豫蹬掉了鞋子，爬上了床。

    可因为先前求人耽搁太久，等到原身带大夫去看时，云父已经闭了眼。

    有特殊情况的，走个过场结了亲，也不能同房。

    继而又低了声：“我也会挣钱的……”

    事实也如他所想。

    但他不想去。

    看叶存山黑了脸。

    那时云父还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屋里叶存山喊他吃饭，这事儿暂时揭过。

    他昨天才穿越的。

    昨晚叶存山故作凶恶不成，又玩壁咚装登徒子，想吓走他。

    群狼环伺的陌生世界，他地位低，能力弱，与其期待奇迹，不如主动出击。

    云程很警觉，说到这个事就来了精神，利索洗漱完。

    云程想一起的话，今天要去上族谱才行。

    所以云程装傻：“哦，是应该去买些东西，成亲就要有成亲的样子。”

    能给他们种的，只有后院那片开出来的小菜园。

    饭后，云程主动去洗碗。

    大抵是没有见过他这种干啥啥不行，问啥啥不会的“哥儿”了吧。

    撂下一句狠话，云程端起木盆就往外走。

    叶存山说：“不急，先带你去县里转转。”

    偏生他是个哥儿，力气不如男人，地位不如女人，长相还非常明艳漂亮，很招人惦记。

    在路上又被村里流氓勾缠，说什么晚上要来找他。

    云程脸又红了，这次没说多余的话，还从没什么滋味的粥里品出了点清甜滋味。

    云程就是这时穿越的。

    原身自然不同意，他卖掉了田地，办完丧事后，打算去还叶存山的钱。

    他在厨房折腾了快半个时辰，等到叶存山出来找他，他还在生火。

    云程还是不适应，但能面不改色的咽进肚子里了。

    侧头瞧着叶存山穿衣的动作，也不敢拖延，坐了起来。

    他旁边躺了个陌生男人，身下床板冷硬，身上被面粗糙，睡前喝的那碗姜汤也辣过了头，喉咙到现在还刺刺的不舒服。

    云程缓缓吐了口气，“哦。”

    这衣服加了棉，上身很暖和。

    成了孤儿也就算了，日子苦一点也能过下去。

    比昨晚喝的要秾稠，每一勺下去都能舀起几粒米。

    嗯。

    县城还是要去的，成亲就是个玩笑话。

    天聊死了。

    眼睛一闭一睁，他脑子就里多出了一份记忆，穿到了架空时代，大乾。

    出去将水倒了，他还喜滋滋想：还好我端得动水。

    但他不敢动。

    从被窝里出来，还有些冷。

    当时叶存山脸上乌云密布，没再说赶他走的话。

    就这样，大伯一家还丧了良心，继续说亲，要他卖身葬父。

    云父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能来一次赶一次。

    “等下你给我说说你都会什么，我带你去县城看看。”

    云程立时红了耳朵尖，十分不好意思。

    可老天开了个大玩笑。

    也是家里穷，地里才闲下，云父就带着斧头弓箭上山打猎砍柴。

    他才十六岁，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农闲上山打猎摔伤头部，救治不及时，当天就闭了眼。

    父亲还在世时，就时常有流氓骚扰他。

    同床共枕，叶存山也没碰他，就更坚定了云程的想法。

    叶存山都给他逗笑了，放下筷子，将云程留出的半张面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扔进云程粥碗里。

    没成亲就跟人睡了，以后别想嫁好人家。

    说不清什么心理，吃了两口后，他闷闷说：“我吃得也不多……”

    昨晚他想烧水洗澡，叶存山让他自便。

    他想得很清楚。

    云程也把加了面饼的粥都吃完了。

    就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云程都看见叶存山唇角一掀，露了一抹轻笑。

    他一个人在古代是活不下去的，不如就赖着这个嘴硬心软的恩人。

    村里对守孝没那么严格，也要百日才能办喜事。

    锅里煮了粥，叶存山想省事儿，切了咸菜直接往里下，又在锅里空位贴了几张面饼，忙活完拍拍手给灶膛里添了根柴，再起身从灶眼里舀了一勺热水倒进木盆，招呼云程过去洗脸。

    叶存山是静河村少有的读书人之一，比庄稼人讲究，家里备上了牙粉，这会儿没小气抠搜，也给云程用上了。

    桌上的竹编箩筐里放着粗粮面饼，一人一碗咸菜粥。

    先小声辩驳：“我没有抢你被子。”

    叶存山：“……”

    这年头的女人、哥儿，都很重视名声。

    云程下地将被子叠好，又将他那件换下的衣服叠了放在床尾，才一步一步踩实了出门。

    他想着，他上面有个哥哥已经进公司能独当一面，下面有个妹妹，聪明懂事还是个学霸。

    是叶存山种的。

    粥也是粗粮煮的，脱粒不干净，有些麦麸煮开了飘在粥上。

    原身没什么钱，去大伯父家磕头借钱，额头磕出了血，嗓子哭哑了，也没有求来一文钱。

    大伯娘还在这时拿亲事逼他，要他签字画押，卖身去富商家做小。

    别说农耕生活了，他长这么大，饭都没有做过一回。

    这样一来，云程走得还算心安。

    叶存山会救人出钱，至少人品不坏。

    他问：“咱们什么时候去上族谱？”

    叶存山没半点尴尬，“客套话听不懂？我那是让你选吗？我是让你去县城。”

    云程也不敢赌一个侥幸，趁着天光没黑透，继续往叶存山家里走。

    手脚勤快点，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云程扒拉下衣服，稍作犹豫，将身上打了一层又一层补丁的破布衣裳脱下，换上了叶存山给他的外套。

    云程可不管，铁了心要赖上他：“我跟你去上族谱。”

    有人帮衬，也不会孤苦无依任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