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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地上的狐狸尸体血淋淋的,琥珀忽然感受到一种钻心的疼痛,她哀哀地嚎叫着,可是那些衙役们没有一个人看的到她,他们在把地上的狐狸尸体剁开,好像和这只狐狸有着什么深刻的仇恨一样。

    琥珀瞪大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展昭,展昭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侧脸,琥珀的脸庞娇美极了,即使是哭成这个样子,也有一种动人的美丽,她瞪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格外的令人怜惜。

    琥珀不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她已经死了,因为怨气太深,变成了一只狐鬼,只是因为现在太虚弱,所以甚至没法子把自己的皮从那些人手里夺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醒了过来。

    她身上的皮毛,已有一种被烧焦的感觉,她一冲到太阳底下,就只觉得钻心似得疼痛,再不离开太阳光,她怕是就要直接灰飞烟灭了。

    琥珀哭着道:“展昭,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她杀了太多人了,老天也容不下她了。

    错不是杜小姐,是妖狐,但是纯洁坚贞的杜小姐,却还是选择了去死!

    她就失去了意识。

    ***

    他只道:“不痛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痛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展某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琥珀,跟我走吧……”

    而展昭……

在琥珀被拖到县衙的这些天,定娘已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杜家根本不爱女儿,他们爱的是一个贞洁、温顺的大小姐形象,当定娘已不再符合杜老爷心中的女儿形象时,她就已不是杜老爷的女儿、而是杜老爷的仇人。

    她冷得要死,牙齿都在不停地打着颤,杜宅冷冰冰的,她恨这个地方,却无处可去,只能一直缩在阴影之中,浑浑噩噩地活着。

    她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只是紧紧地拥住了展昭,又软绵绵地倒下去,她的眼眶通红,紧紧地抓着展昭的衣服,像是恳求一样的看着他。

    琥珀一眨眼,又有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

    她伸出了自己沾满杜家人的血,在杜老太太的眼前晃了一晃,杜老太太已惊恐到了极致,求生的本能下意识地让她叫唤“来人、来人!!”,可她的家中已没有人了,人已都死了。

    然后,她上吊了。

    杜老爷松了一口气,杜夫人以泪洗面,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不会受到这个不孝女的影响,心中应该也有一个地方是轻松的吧。

    晚上,她慢慢地出门,慢慢地走到了街上,她好像忘了很多事情,脑袋有点懵懵的。

    他们对外宣称杜小姐被妖狐附身,做出了这样离经叛道、不孝至极的事情,如今,杜小姐已醒了,愧疚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选择用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杜老太太恶狠狠地瞪着他,张开血盆大口,道:“老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杜老太太看到自己惨死的儿子,尖叫着从病榻之上滚了下来,她的声音沙哑得要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悲恸,诅咒定娘永世不得超生,她恶狠狠地诅咒,说这贱人生下来就应该在尿盆里溺死,当初让她活下来,如今却因为她让整个杜家覆灭!

    琥珀气得要死,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杀了所有人,杜老爷、杜夫人、定娘的四个兄弟、还有那个病榻之上满口的杜老太太。

    这些事情,都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她很少提起……不,她根本就无人可以倾诉,这二十多年,她一直都待在杜宅,逐渐可以化成人形,逐渐也可以在太阳底下稍微走一走,可是她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再不敢去人间了。

    ——直到走到县衙的后门,她看到了几个衙役刚刚剥下一条完整的狐狸皮。

    醒过来的时候,她在杜宅,她不是人形,而是现出了原型,正窝在那绣楼里睡觉呢,她醒过来,有一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嘤嘤嘤地叫了几声,又去舔一舔自己的爪子。

    她夹着尾巴,一边哀嚎流泪,一边回到了杜宅,这里死了好多人,已变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宅,再也没有其他人会来打扰她了。

    她说着说着,已流下了眼泪,眼泪越流越多,她看着展昭,哀哀地哭,像是野兽一样的哀嚎起来,质问他:“……你也骗我是不是?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偷着乐?我……我这样的妖物,死了才好,死了就再也不会作乱了……”

    展昭早已惊呆。

    ……她忽然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也想起了那一道天雷。

    她觉得有一种刺骨的冷,却不明白为什么,外面是白天,琥珀觉得她应该出去晒晒太阳,再打个滚儿,她快活地叫了一声,从绣楼里冲了出去,然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狐狸叫声,连滚带爬地又跑回了绣楼之中。

    展昭心中刺痛,眼眶也慢慢的红了,他紧紧地咬着牙,心痛得几乎不能自己,琥珀哭了半晌,几乎已没了力气,展昭一直手抚着她的长发,忽然道:“展某若对你说一句谎话,就让我遭天打雷劈!”

    在县衙里,她找到了李师爷,疯疯癫癫地大笑着伸出寒森森的利爪之时,天雷劈下,正正好劈在了琥珀的身上。

    琥珀哭得就更大声了。

    琥珀已哭了起来。

    上面有定娘的味道。

    琥珀冷冷地看着她,道:“你会把刚生下来的男孩子溺死么?”

    这件衣裳,是定娘的衣裳,本是淡淡的颜色,如今已被染红了,是被怨气所染红。

    琥珀哀嚎了一声,把自己缩在了这件衣裳里头。

    琥珀杀完了杜家人,又要冲回去杀县衙里的人,那个姓李的师爷、她绝不会放过那个姓李的师爷……

    但是即使能夺走,又能怎么样呢?她已死了,要一身狐狸毛又有什么用?也不保暖的。

    琥珀冲到定娘家中的时候,定娘的棺材也已停在了家中,她终于可以从绣楼里出来了,可是代价却是她的生命。

    但她起码要死的像杜老爷的女儿。

    定娘或许被关在绣楼之上快要饿死,或许是她爱的父亲、母亲、祖母,轮番诅咒她、对她恶语相向,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惊恐与痛苦之中,始终也没等来琥珀,她或许终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孝、真的是被妖狐所迷惑。

    然后,杜老太太也去见她的好儿子杜举人了。

    鬼衣包裹住了她,好似要给她一点温暖。

    然后,天雷就来了。

    很好,这样杜定娘的死,也是一件为人称道的好事了。

    展昭眼眶通红。

    她化出了人形,却还是把自己缩成一团,整个人脸上全是眼泪,乱七八糟的。她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展昭,好像在凶他,却又好像……只是一只可怜的小狐狸,把自己最柔软的肚皮翻了出来,想叫他摸一摸、揉一揉,好好的安慰安慰她一样。

    她的哭声无人听见,她的冤屈也无人听见。

    展昭紧紧地抱着她,涩声道:“……琥珀,展某从不骗人。”

    展昭紧紧地拥着她,哑声道:“展某不骗人,琥珀、琥珀,你愿意么?离开这里,跟我回京城,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的。”

    琥珀道:“那你就去做鬼吧。”

    直到那件鬼衣落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琥珀抽泣着说:“天打雷劈很痛的……”

    琥珀哀嚎起来,她冲过去,用头去撞那些衙役,用爪子去抓那些衙役,但是她的身体虚弱得要命,没有人看得到她,她也看不见任何人。

    琥珀一爪子就把定娘的棺材抓烂了,杜家人惊恐非常,面对发狂的琥珀,那满口之乎者也,道貌岸然的杜老爷,居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是她害死了定娘,她不得好死、万劫不复。

    他的心刺痛得要命,又愤怒得要命,他看着面前的狐狸美人,她伤痕累累、满是血泪,哀嚎不止……她经历了多么可怕的过去啊,当她看着自己的皮被人剥下来的时候,她会不会已害怕到了极点,又悲伤到了极点?

    人世间,实在是一些太可怕太可怕的人,道貌岸然,面善心恶。

    展昭只觉得呼吸困难,一种强烈的怜惜与愤慨已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展昭颤抖地伸手,紧紧地抱住了琥珀,琥珀哭得浑身发软,冷冰冰的身子进了他的怀抱之中,都被他烫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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