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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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这就是一只狐狸正在示威。

    展昭的神色却很是奇怪。

    琥珀:“…………”

    他道:“是，展某是坏人，琥珀姑娘，还请你别再跑了。”

    他实在很怕琥珀又跑掉, 所以右手持剑鞘把她压制在冰冷的墙面之上，左手稳稳地抓着她的手腕, 强迫她露出手上的伤痕, 他的脸色沉静而温和，但是所做的事情却是很强硬的。

    他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www.liulanwu.com

    ……哪个女人若是被他这样看上一眼，不爱上他，那才怪呢。

    展昭忍不住低下头，笑着摇了摇头。

    琥珀面色古怪, 道:“……你倒是敏锐得很。”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又沉了下去，琥珀本身就长了一张妩媚至极的脸，带着一种尖锐而富有侵略性的艳丽，她一张嘴，展昭就看到她嘴里有两个小小的尖牙……这便是狐狸的犬齿了，美而危险。

    这一声“嘤”，不是撒娇，而是那种狐狸真实会发出的声音，她大概是太慌张了，以至于连耳朵和尾巴都一下子现了出来，她的尾巴不断地发着抖，脸上愤怒极了，伸出一只爪子恶狠狠地朝展昭攻击而去，另一只被展昭抓住的手也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琥珀:“嘤！！！”

    琥珀:“…………”

    他若是会怕这样的事情，他就不是展昭了。

    琥珀恶狠狠地输出:“你去绣楼做什么？你这坏人，怎么在别人家里乱走！果然……昨天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淹死！才不让你上来！”

    琥珀忽然恶狠狠地“切”了一声，唰的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她有些不忿地盯着展昭，又本能般的去舔一舔自己的手，展昭的脖颈处，只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红痕，却是连他一点点根本都没伤到。

    琥珀刚刚几乎是用那种炫耀的语气去细数的，杜老爷夫妇、杜家的老太太、三房小妾、四个儿子……所有人的包含在内，除了杜小姐。

    琥珀一时语塞，瞪着这个正在微笑的俊朗男子，道:“你说什么？”

    展昭微微一笑，只道:“既然如此，琥珀姑娘，你现在为什么不动手呢？”

    这话比起威胁诅咒，倒是更像是一种发泄怒气。

    琥珀是好人……啊不，是好狐狸。

    雪白的狐狸就放慢了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

    那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之中，此刻竟是漆黑如墨，里面似乎翻动着什么激烈的情绪，又似乎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锐利。

    琥珀伸出自己那只还自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怎么？没见过死狐狸啊？现在见到了，你总该知道，以前的事追究了也白追究，知道么？”

    他的语气很淡，好似只是在说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他说完这话之后，也放开了琥珀的手，收了剑鞘，闭上了眼，还真的好似一副乖乖等死的模样。

    他正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琥珀，听她亲口说出“我已死了”，这样的话，他一瞬间只觉得连手指都已无法控制力道，捏着琥珀手腕的手也不由的攥紧了几分，掌心之下，她的皮肤冰冷，好似连血液都已被冻结，永远都不会暖过来一样。

    杜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住在那逼仄的绣楼之上的千金小姐。没有人见过她的，因为她的一生都被“淑女”二字所束缚，被那一座从外看很精巧、从里看却是牢笼的绣楼所束缚！

    琥珀哼了一声，又伸出自己的胳膊，要去舔一舔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被展昭看见，眼疾手快的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无奈地道:“琥珀姑娘，别舔伤口。”

    琥珀忽然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恶狠狠地瞪着展昭，展昭不甘示弱地直视着她，缓缓地道:“我昨夜在那杜宅，去过杜小姐的绣楼。”

    琥珀瞪了他一眼，又冷哼了一声，但是嘴角倒是很诚实地勾了起来，好像对展昭的这种应对好似很是受用一样，她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手指尖晃一晃，寒森森的勾爪就又露了出来。

    展昭道:“自然。”

    但展昭的神色竟仍是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她叽里咕噜地说:“坏人！”

    琥珀冷哼一声, 道:“我昨□□你胸口上抓了一把, 你这坏男人，一定很是记恨，现在这般，不过是要骗我回去打杀，是不是？”

    展昭对自己看人的眼力有信心，琥珀天性自然，并非大奸大恶，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下那种案子，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却也能猜到一些内幕。

    展昭道:“我昨天穿的那一件衣裳的下摆, 沾了一滴血，论血迹看，并不是从我心口的伤流下去的，而是滴落状的血迹，所以, 那不是我的血，是你的。”

    他已忍不住笑了，又无奈似地摇摇头，只道:“琥珀姑娘昨晚伤我，其实只是为了把展某送出杜宅，并无伤人之意。”

    半晌，他才沉声道:“不对。”

    这位狐狸姑娘实在是反复无常，一会儿笑面如花、一会儿又翻脸不认人, 想把她留下来, 自然要使出一点特别的手段。

    琥珀道:“那我要动手了哦，你乖乖受死吧！”

    琥珀道:“你是真的想替我疗伤？”

    琥珀一怔，道:“什么？”

    展昭的目光之中，忽然也带上了几分疼惜。

    展昭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琥珀的神色有些奇怪, 她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他无法否认，只道:“不错，二十多年前杜宅的灭门惨案，无头无尾，展某实在无法信服，因此打算再查探一二。”

    展昭定定地盯着琥珀的脸，忽然道:“杜家有一位千金小姐，对不对？你没有杀她。”

    琥珀斜他一眼，又把胳膊放下了，她满不在乎地道:“杀人的是我没错，我想想哦，杜老爷和他老婆、他三房小妾、四个儿子、还有那个该死的老太婆，我一爪一个，全给撕了，后来我被雷劈死了，现在我是只死狐狸，你们官差办案，难道连只死狐狸也要抓？”

    琥珀不解，往地上看了一眼, 地面上并没有血流下。

    琥珀沉默了半晌。

    她的喉咙里都发出了那种野兽受惊的时候会发出的低吼声，好似恨不得上来咬断展昭的脖子似得，她本来苍白得像是一张纸，但此时此刻，脸上却有些发红，甚至这种红色都已要蔓延到她的耳朵根上。

    展昭道:“请。”

    他面不改色，当真动也没动，看着琥珀缓缓地伸手，她手指尖上的森森勾爪，就轻轻的触上了他的脖颈，正正好就放在那最致命的一条大动脉之上。

    ***

    琥珀冷哼一声，道:“是么？你刚刚说出了杜宅二字，看来衙门里的人已告诉了你宅子里发生的事情，我看你就是想查案，查二十多年前那杜宅的灭门惨案，所以才要找我，是也不是？”

    展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绣楼里，有一根吊在房梁上的绳子。那不是一般的绳子，而是用撕成条状的被单连接起来的绳子，房梁之上，有磨损痕迹，有人在那绣楼里上吊自裁了，那个人……就是杜小姐，她没有麻绳、没有白绫可以上吊，把自己的被单撕成了一条条的连接起来要去死，对不对？”

    展昭微微一笑, 道:“不敢当。”

    展昭道:“昨日在水中，是琥珀姑娘救了展某，展某欠你一条命，此刻你若想动手，展昭唯有承受。”

    琥珀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展昭道:“血。”

    他垂下眸去看琥珀的伤口时, 睫毛就轻轻地颤动着，那双如水玉一般清澈而温润的眸子，既认真、又疼惜。这完完全全是一种真情的流露, 全然不夹杂任何不该夹杂的东西。

    展昭忽然就想到，昨天夜里，琥珀用那种又羡慕、又嫉妒的神情在看着她，她像个放□□子一样的抱着他，不过是因为……死人对活人身上那种暖意的喜爱。

    白狐生气地奔跑，又回过头去看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追来，她身后安安静静，并无脚步声，也没有人的身影，展昭已被她甩掉了。

    她的前爪之上，本就受了伤，而且鬼物是很不喜欢太阳光的，天还没黑，她就在太阳底下跑了两回，此时此刻，只觉得虚弱、难受，她又“嘤！”了一声，找了个树底下，把自己团成一个雪团子，缩在了树底下。

    琥珀眼珠子转了转，又眯起了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说我没有，我就没有？你这人未免也太自信了些，快滚快滚，再来烦我，我就把你的心掏出来。”

    展昭:“噗嗤。”

    展昭闭上了眼，似乎在平复激荡的心绪。

    展昭一把抓过那里衣，立刻追了出去，狐狸在村子里奔跑，一溜烟就出了村子，进了后山的林子，展昭轻功好，脚程快，一闪身，也追进了林子里。

    他的神色淡淡的，双眼直视琥珀，眼神十分镇定。琥珀眯起眼，神色已然阴寒，那双上挑的、充满无限风情的美目之中，也已染上了一点妖怪的凶性与妖异之色，她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好似一只狐狸正在示威一样。

    展昭复而睁眼，微笑着看她。

    琥珀道:“你不用查探了，我告诉你。”

    她胳膊上有伤，挣扎的如此大力，展昭侧身一避，避开了她的勾爪，又实在怕在伤着她，抓着她的手也不敢用力，琥珀一下子挣脱了他，化作一只白狐，头也不回的就冲了出去，只留下地上一件纯白里衣。

    若是其他人，怕是早吓得面无人色了，可展昭竟仍忍住没有后退、没有反抗，神色淡淡，平静的与琥珀对视……这样的胆色，这样的沉静，已实非常人能及。

    她有些挑衅地看了展昭一眼。

    但展昭不怕。

    展昭当然有这个意思。

    展昭霍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