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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黑板上的倒计时字数越撕越小。

    很匆匆的一眼,没捕捉到什么有效信息。

    他缓缓上前,最后将雨伞塞进一个女生的手里。

    回Y城时,教室黑板上的百日倒计时已经撕到了“70”那页。

    王承硕中间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发现陆京靠那儿睡了过去。

    对方估计是设置了“仅三天可见”,底下内容一片空白,只有上方的朋友圈背景可见。

    陆京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无语,扭头看他:“你今天是复读机吗?”

    陆京啧他“天生学霸命”,不过倒也挺乐意他能留校做他随时免费的答疑老师,该拿作业问他时丝毫不会含糊。

    他把牛奶放到一旁的石阶上,双手后抵地仰头看天。

    起初他以为他是在上网搜哪道不会题目的题解,或者是背些语文、英语好句。

    直到一天他倒水从他身后经过,才发现他手机上躺着的是别人的朋友圈界面。

    陆京道:“明天来给我陪考吗?”

    陆京临考前十分钟突然从考场出来,一个个在校道上还没散去的老师以为出了什么事,担心得不行。

    因为陆京递伞的那个瞬间太短了。

    (十一)

    礼拜一早上的飞机离开。

    (十)

    几天里,林森带他们把几个热门的首都标志性建筑逛遍,又带他们到胡同街头品尝了许多本土特色美食。

    新的一周开始,王承硕恢复了每日早7晚10在学校报道的生活作息。

    陆京似乎被他这句话给弄噎住了:“随便来点什么啊,应试技巧或者是考前寄语,随便两句都行。”

    他默默咬住了吸管,老实道:“不知道该说什么。”

    偶尔课间也会戳戳王承硕的背,两人一起抬头看会儿窗外的晚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句什么。

    陆京突然偏头笑了起来,说:“不愧是硕哥。”

    陆京一脸轻松模样地耸了耸肩:“大家最近都忙着去各所大学参加自主招生,学校都是自习课,我找老师请两天假,应该没什么关系。”

    高考前的最后一晚,陆京显得有些放松。这半个月来,他基本没刷新的试卷题目,都在巩固重做之前的旧题,现下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胸有成竹的气定神闲感。

    王承硕架起他的胳膊往医务室走。

    到达首都机场是早上九点。

    陆京撑着白色透明伞跑远。

    白天走了一天的路,难免有些累。

    陆京背着光一点一点跑近。

    王承硕给林森编辑了条“出发了”的短信,便将手机关机。

    随着Y城天气变热,六月的高考季如约而至。

    明理考场在本校,考试时只需从高三教学楼挪两步去高一、高二楼即可。

    陆京扭头看他。

    班里有同学笑说他未免太勤奋,连陆京都嫌他一点不懂享福:“好好的不在家睡懒觉,成天到学校来做什么。”

    大家恐慌归恐慌,却也没持续多少天,最后关头,谁也不敢松懈,除自身以外的任何事都无法占据大家太多精力。

    距离太远,王承硕和林森无法辨清陆京是否有跟女生说什么话。

    早间的第一班飞机,广播女声在候机大厅上方回荡。

    这趟旅行说走就走。

    林森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风从自己眼前晃过。

    大家猜测那名想要轻生的学生在家长、老师的劝说下,应该得到了比较好的心理疏导,因为周一返校的几天里,年级段的十来个班都没有明显的缺勤人员。

    陆京:“那可不,我爸妈说了,在我升学宴上一定要给你包个大红包。”

    只见他跑到一栋教学楼下,距离遮雨的棚顶还有十来米,不知怎的,步子突然慢下来。

    林森还在那儿劲爆地叫:“我靠,京哥是不是春心萌动了?!那女生谁啊,我是不是该去打听打听!”

    他们在广场随便找家店吃了晚饭,打车到学校。

    不过这件事还是在学校社会范围内造成比较大的轰动,以至学校把各层楼的天台都用铁链封锁。

    当天下午,王承硕找老师请假,带陆京去了医院。

    王承硕:“是啊,要结束了。”

    按理是一天天气最晴朗的时刻。

    窗玻璃上响起“啪嗒”“啪嗒”的轻响,中午才停的雨,现下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门口风铃飘荡,附近有学生陆陆续续进门躲雨。

    就像跨年那天的讲座。

    王承硕:“真不容易。”

    王承硕也茫然地摇头。

    “不知道。”

    雨珠淅沥,在黑丝绒般的夜幕里,像星光闪烁。

    校道上的人流基本疏散到附近的建筑躲雨,陆京的背影混在三两行人中十分好辨认。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王承硕开始不确定陆京这次的“病假”是不是有真实成分在里头。

    校道上的路灯散开光晕,漫天的雨丝看上去都是金黄的。

    晚风沁凉,是个非常柔和寂静的夜晚。

    他这一年一直都跟在陆京身边,虽然他比大部分人幸运,不需要靠高考来决定自己未来人生的道路,但托陆京的福,基本把高考前的艰辛彷徨体验了个全。

    王承硕:“那些你都不需要,会考好的。”

    王承硕明明看不清陆京脸上的神色,却觉得他似乎又活过来了。

    硕哥素来心里怎么想的嘴上便怎么说的。

    林森带他们到学校教学区刚建的咖啡吧,让他们两个坐着,自己去点单。

    陆京随身携带的包里装了几本习题卷,在两个小时的飞行中,他将卷子拿出,做完一道选择题后便再也没碰,只望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陆京的感冒好全,突然向王承硕提议要不要一起去北京看林森。

    教学楼那边的广播声结束,每天晚上大课间的人流缓缓涌出,

    可惜冬日的阳光稀薄,首都常年受雾霾困扰,天也灰蒙蒙的。

    话音未落,陆京突然提起挂在桌边的伞跑了出去。

    他们一人一瓶香蕉牛奶地坐在观众席上,仰头看夏天的星星。

    他有些纳闷地往窗外看:“他干嘛去啊?不喝啦?”

    晚自习第二节课结束前的五分钟,教室广播响起眼保健操的音乐。

    在教室楼道飘荡的广播声中,陆京敲敲王承硕的课桌,两人一起溜到了操场。

    陆京道:“终于要结束了。”

    很久以后王承硕才听陆京坦白说起,那背景图与动态间的横杠小字上写得不是好友间的“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而是“不对陌生人展示朋友圈”。

    陆京:

    王承硕下意识先看了眼教室黑板的倒计时,有些担心和迟疑:“我时间上都OK,但你……”

    陆京兜着卫衣帽,路面的水洼在他脚下溅开,荡开圈圈涟漪。

    王承硕有时会看到陆京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看着手机发呆。

    短短的几秒里两人都没说话。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只逛了校区的一部分。

    王承硕搬出自己新买的大学教材,说:“在家太懒散了,想多看点书。”

    王承硕点头,他觉得陆京的决定应该都经过考量,没再多说什么,只应声“行”。

    短短的几步路,校道上的老师也都很有仪式感地送大家进考场楼。

    王承硕猜测,应该是没有的。

    这是高中的最后一次眼保健操,班里平常再争分夺秒的同学也都乖乖放下纸笔,跟着音乐按摩眼部穴位。

    最后一个傍晚,陆京突然提议说想去林森的学校看看。

    过了一个礼拜。

    临到最后一天,他心情其实感慨万千,但又确实总结不出什么来。

    陆京道:“就这周末。”

    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几日不是阴天,就是阴转小雨,显然不是个出游的好时机。但来都来了,不可能成日泡在酒店里,等返程的飞机起飞。

    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吃中晚饭。

    林森抱了三杯奶茶回来:“来尝尝,专门点的这家店销量最好的口味,Y城都没有,保准喝了一次,下回还想来喝。”

    陆京:“这一年真不容易。”

    家住学校附近的学生表示那天有警车、消防车开进学校。

    旋转门被推开,风铃荡开清脆的响声,融在夜色里。

    几乎只是眨眼,他便又转身跑了回来。

    从首都回来,陆京像找到了自己学习的舒缓节奏,不会再跟之前一样,一天两杯三杯咖啡地灌,累了便休息。

    据说他们去首都的那个周末,学校发生件大事,有个高三段的学生在学校5楼天台逗留徘徊很久,恰巧被到学校拿东西的老师发现。

    王承硕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都在重复陆京的话。

    王承硕和周泉站在楼道边的拱窗旁聊天,远远看到人,也迎下楼来,问:“怎么了?”

    王承硕无需考勤没什么顾忌,陆京向梁洁编的病假,可能是他大病初愈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有些像感冒复发,也可能是之前给老师留下的印象太好,不像无故乱旷课的人,梁洁一句话没问,就给他批了假条。

    王承硕笑:“感觉做家长的都没□□这份心。”

    王承硕不知道陆京在拍沿途那些风景照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这趟旅程,他一直都显得有些安静。

    他说他又充满了干劲。

    王承硕听后有些愣,问他:“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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