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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景淮见其弱不禁风的模样,如果昨晚发生些什么他岂不是第一个死掉?反倒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有些不解,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一时间僵着不敢轻举妄动,但又想到了什么,然后舒展眉眼,微微攥紧手指,唇抿成一条线努力让自己变得自然些。

    “你昨晚可曾听见什么?”

    就在殷景淮想要推门而入之时,九卿尘抢先一步走到门前,“殿下,王爷已经睡下了,屋内已粉尘颇多,杂乱无章,恐怕是、”

    护他周全。

    于是在几个皇孙贵族的学堂玩伴中得知了这个他素未谋面的“皇叔”不一般,以为也是和他一样生活在这个宫里,毕竟门外重兵把守,那也一定是锦衣玉食,于是悄悄地来看他和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殷景淮看着九卿尘脖子上有明显的紫印痕,还有那纤细瘦弱的身板仿佛被风一吹就倒。

    是啊,历经生死存殁,曾经那个暴戾恣睢的人却护他到最后,他还有何可畏惧的?

    九卿尘想起来。

    然后为他送来金疮药疗伤,或许这就是为何他宁可知至亲害己也不动声色,对自己的劝告充耳不闻。

    起初只是远远看一眼,后来才知道他被锁住,那是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狼狈肮脏的人,以为他犯了什么错才被关起来,每次都偷偷来看他,给他带吃的,但是这个皇叔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他。

    “喏。”九卿尘接过那精致的瓶子。

    九卿尘故意拖着声音,这殷景淮自小对烟尘花粉类有些敏感,一旦闻到就会呼吸不畅,苦不堪言。

    “回殿下,不曾。”

    但终究被皇后发现,大发雷霆将他软禁了一个月,把那些秘密全部告诉给他,也不管那张稚嫩的脸庞是多么的惊恐和难以接受,他记住了:那个人注定是和你抢皇位的。

    九卿尘自然是知道他想套话,但毕竟是年幼些鲁莽些了,但一想到他长大后尽是耍鬼蜮伎俩、卑鄙龌龊的手段就忍不住捏紧拳头。

    九卿尘心里一阵泛酸,索性直言不讳,说:“怕。”

    原来不是不信,只是恩大于天,殷池并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而他与殷池仅拥夫妻之名,他还千万遍一心想逃离暴君,可那人只是把他禁足,却从未将他动刑。

    他从小就养尊处优,又得圣上宠爱,宫中对他并无禁足之处,除了这重华宫,但一提这重华宫都脸色大变,避之不及,小男孩儿嘛,往往对这些神秘的事情越发好奇。

    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白瓷瓶,“这是亓国进贡的金创膏药,你去给他上药,让他切勿伤着自己。”

    殷景淮自幼便懂得人性本善,先生也曾说过,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引自《孟子.告子上》],他不理解父皇的做法,却也不敢忤逆不孝,只能偷偷地来。

    从未有人说过如此动情的话,苦涩的怅然在心尖一掠而过,说话的那人只不过是一个比他高瘦单薄的少年。

    或许这就是宫里的残忍,最终导致他蝇营狗苟、不仁不义。

    九卿尘看着他被铁链勒红的双手,有些说不出的苦楚,被绑成畜生的滋味,他是知道的。

    这时太子殷景淮已经听到宫里宫外的一些传言了,而他正是来探寻一番殷池身上的诅咒是真是假。

    待殷景淮离开,九卿尘嗅到了空气里淡淡的味道,皱了皱眉,又望了望手里的那瓶药膏,还是抬脚走进了里屋。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温润如常,那眉眼盈笑的模样着实好看。

    “你,怕我。”

    殷景淮虽然道德齐礼,但依旧抵不过皇室高高在上的灌输,什么九五至尊、人也分三六九贵贱尊卑等已印刻他的血液,深入骨髓中。

    殷景淮清清嗓,“皇叔,是我,我来看你了。”

    而这一笑,入了他的眼,也成了他的劫。

    殷池猛然睁开双眼,那眼神令九卿尘心头一颤,刚才似乎叫他滚。

    

    殷池心里已然有底。

    “为,为什么,不逃?”或许是许久没有说话的原因,一句话说完整有些吃力,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不太好听,语速缓慢,尽量让自己说完整。

    殷景淮比殷池的年纪略小,正是天资聪颖,北溯也向来重文轻武,多次出谋划策解国难之悠,深得皇上喜爱。

    “王爷,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以前是怕的,恨不得离你远远的,但是现在不怕了。

    他的嗓音嘶哑,低沉得像刚苏醒的野兽。

    这时殷池那耀黑色的双瞳映着的是九卿尘俊美的双目澈明带着轻柔的笑意。

    九卿尘被自己突兀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男后更是荒诞,终是会被历史除名的。

    但又因为长时间不接触人的缘故,说话不是很完整,发音有些怪异,模棱两可还算听得懂。

    不知道这位太子心血来潮又打着什么主意,九卿尘摇摇头,规规矩矩的站着犹如傲然屹立的雪松。

    会不会是在保护他?

    九卿尘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显然愣了愣,“臣若逃了,殿下怎么办?既然已被钦点给殿下,自然是要护殿下周全的。”

    眼睛从那开着的缝隙间瞧去,里面确实很脏乱,还是以前的模样,只不过锁住的人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

    “算了,我去看看他。”说罢就想抬脚走进去。

    手里的这瓶确实是好东西,用指尖轻轻蘸取冰凉的药膏抹在他的伤痕上,柔软的指腹蹭过的位置,热热的,残留着让人忍不住贪婪的温暖。

    他陷入了片刻沉思。

    殷景淮这次也是偷偷地来,虽然还想打探一番,是否真的和传言一样了,他变成了怪物?

    果然,殷景淮想要推门而入的手顿住了,伸出去的手指蜷缩回掌心,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现在只是一叶孤舟,寒江孤影,一个任人随意弃之的无用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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