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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卿尘看着殷池,难得的面露窘色,但一想到殷池此去六七载的,或许对于他来说自己已经是他的亲人了,抱一抱又何妨呢。

    李公公抬眸,晾他也不敢使什么手段,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念及这几日的情分,不知道是真的善良还是愚蠢。

    “为父有一位同窗故友,今年刚中解元,但遭家中变故,故来投靠,你们年纪相仿,就由你多帮衬着。”

    那个瘦弱的身影那么单薄,站在薄雾中又仿佛一颗坚韧的小草,迎风不倒。

    离别之时,终日薄雾笼罩,阴沉沉的,冬日末的风还有些刺骨,小雨像绵密的针尖,无情落在大地渗入土地。

    九卿尘想,愿此去经年,神明庇佑,度苦度难。

    九卿尘已被送回府中,可昨夜他睡得并不安稳,还做了一个噩梦。

    “等等。”尉迟卫又想起了一桩事,也很是闹心。

    尉迟卫阴着脸在正厅上座,说:“孽障,为何不迟迟回信?”

    “王爷。”

    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让他举刀上场杀敌简直是无稽之谈。

    梦里,殷池被亓国的的士兵围在沙场上,他的脸色、盔甲上都是血迹斑斑,画面一转又回到了他被五马分尸的时候,殷池竟为他红了眼眶,反正一夜噩梦,混沌至极。

    圣旨颁布,昭告天下,这一措举终究是还了皇宫一份安宁,不再畏手畏脚,殷池的死活与他们何干,与天下人何干。

    

    “王爷,到了战场,若是打不过,便假死趁机逃亡,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九母拧干毛巾为他轻拭额头细汗,从他回来到现在只字未提,她也不问,只是心疼九卿尘,匆匆刚回来神色疲惫地歇下了,这些日子苦了他了。

    最后还是九母不忍看他如此痛苦喊醒他,回神之际脸上、枕头上都是泪水。

    况且他送他入宫可不是真的给那废王爷做牛做马的,他倒好,照顾得尽心尽力,果然是下贱胚子。

    九卿尘于心不忍,方才那些话他估计都听见了。

    九卿尘对这位故友之子有些模糊印象,此人四书五经五一不经,满腹经纶可惜不能得到重用,投靠在国公府当幕僚却无人问津,最终郁郁寡欢吐血而亡。

    殷池垂下眼睑,闻着属于他的味道,手穿过那带着清香的青丝,趁其不备,很快便把一小簇发丝藏入袖中,做完这一切的他心狂跳不止。

    殷池看着圣旨毫无波澜,手中捧着九卿尘为他烤的鸽子,平静的望着他。

    “喏。”

    “九儿,怎么了?做噩梦了?”九母满脸愁容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怎么哭得这般?”让人心疼。

    他,只需要活下去就好。

    “王爷。”

    “夷南,如何?”

    殷池陷入了沉思,末了,“你,伪装,入伍。”

    殷池眉骨清晰,挺鼻薄唇,虽然稚气未脱衣着普通,但不难看出是个冷峻的贵气公子。

    “还饿吗?”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尉迟卫觉得甚是怪异,不仅没有回信件,就连同信鸽也莫名不见了。

    “莫怕莫怕,回来了,回到娘身边了,九儿莫怕,娘在呢,娘在。”

    是的,他是不会有事的,但要经历的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

    九卿尘想通后一片豁达,二话不说便把他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于他而已,殷池就像他的亲弟弟一般,帝王之家果真冷血无情。

    九卿尘和陌汀白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多谢公公。”

    殷池被送去夷南,九卿尘也被接回了国公府。

    殷池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极紧,骨节处甚至泛起了青白的迹象,目光却极其的深邃明亮又认真,对上九卿尘那双美极的眼静似山雪的清目,无言胜有言。

    九卿尘走到他的跟前,修长的手指抚顺了殷池的衣领,垂着眼睛,神色柔和看着那截伶仃细瘦的手腕,如今的自己也只能护他到这里了。

    九母依旧与九卿尘尘封的童年记忆里如出一辙,只要他一做噩梦,母亲就会为他吟唱一首他听不懂的歌曲,韵律轻柔,能抚平所有的思绪,带人走向平和祥静。

    秦衍一道:“果然不出王爷所料,尉迟卫招兵买马尽是挑孱弱之士。”

    短暂的拥抱很快就分离了,九卿尘的温热体温渐离,殷池的手紧攥着,想把那片温暖握紧藏于手中。

    殷池被带了出来,脚上还是戴着脚铐,这些人的疑心真不是一般的重。

    不知道是不是给九卿尘以示宽慰,殷池点点头倒让他平静了些许,嘴角扯了扯,“臣熬了些粥,这就盛来。”

    若他能继续考取,状元应该不在话下。

    即将离别之际,与那双冷冽的眼睛不同,话语间藏着几分羞涩和犹豫。

    “如何?”

    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士兵放他过来。

    *

    “喏。”

    九卿尘没有教他领兵打仗需要多么的豪情壮志不畏生死,因为这一场战根本就不是为明君护国佑民,他不需要骁勇善战,满腔热血视死若归是留给他以后的子民的。

    “娘。”九卿尘垂下颤颤睫毛,敛了眼中所有思绪让人看不清愁容只剩一副倦态。

    “你退下吧。”现在他看着九卿尘实在是心烦,现在皇后与异族来往着实频繁......

    “儿臣告退。”

    “我、能不能,抱抱,你。”

    殷池只觉得那温存的暖意却迟迟在他的嘴角不肯褪去。

    *

    这一道圣旨来得突然,打破了这些日子少许的平静。

    尉迟卫沉吟片刻,那重华宫确实守卫森严 ,还是将手里那盏茶搁置桌上,罢了,毕竟他已经动身去夷南了。

    “儿臣未曾收到。”九卿尘回话。

    可惜跟错了人,当错了幕僚。

    翌日,国公府邸。

    “亓国三皇子已占领石阙、关山两座城池,北溯仅剩一副将赵怀远主持大局,瘟疫肆虐横行,百姓流离失所,天灾人祸一并同存。”

    “王爷,启程吧。”李公公尖锐的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的在催促着。

    偌大的宫殿一个黑影闪过。

    “公公,可否让在下同王爷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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