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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绅士像个巫蛊一般扰乱了她的判断。不管怎样，她需要确认这个人的身份，此人既是师兄失踪事件的关联人物，也是让她旧事重疑的按钮，不可谓不关键。
怎样入手调查？月儿在脑中筹划，假设老绅士是当初潜入福开森小公馆的那个人，那么他当时就应该具备两个特点，除了小脚穿大鞋这一点，还有就是身上有松香味。由此推论，他应该也是曾经出现在那间五金铺的成员，难道他也是救国社的人？
他的出现让月儿计上心来，说刚才和女同学吃咖啡忘记告诉对方帮她告假，需要再过去一趟。一面称谢一面上车，并告诉罗副官是在同孚路的一家西点店。
但那个人不是阿来吗？这是她已经证实了的啊。
“42码吧，差不了，因为我就是42码的脚。”
无从判断，但暂时她不愿讲出来，因为只要讲到红宝石西点店事件，就要讲到事前的那一通电话，以及事后的第七页信笺，由此会不会打草惊蛇？
她的出尔反尔没有引起罗副官的疑惑，罗副官客套几句，然后告辞离去，向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走去。临街卖纸烟的阿婆正在扫门口的尘灰，月儿心中有事，裙摆上被溅了水渍也没留意到，正要转身向弄堂去，忽然她愣住了，红宝石西点店的储藏间为什么那么干净？
“那鞋看上去大了好几个码，不像是一米七个头的人能穿的了的！我当时还在想，这老先生如此有钱，连文明棍都是全铜老包浆的，怎就舍不得买双可脚的鞋。”
月儿往椅子上一坐，说:“交代吧卞老板。是跟吾交代？还是跟军警交代？对了，吾指的军警，绝不止外面那一位，一卡车，十卡车，只要吾一句话。”
门口的风铃响起，林小姐进来了，外面那位军人站在车旁抽烟，身体背对着西点店，看似不经意的一种身体朝向，其实是最大的礼貌，试想一个姑娘进了咖啡店，外面却有一双眼睛隔着大玻璃凝视，那该有多么不自在。如此细心得体的尊重，又如此恰到好处的恭敬，让卞老板更加疑心林小姐的身份。
车子于是往同孚路而去，到达红宝石西点店门口后，月儿请罗副官稍等片刻，她跟同学稍坐片刻便出来。
但月儿并不打算继续含蓄下去，她叹道:“可我人微言轻呐，调查半天毫无结果，罢了，我决定借借老乌龟的势力，索性让他的那些兵油子来帮我调查，你听过57号么？那里除了没有糖衣炮弹，其他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竹签穿指甲应有尽有……”
红宝石店里客人一向稀少，生意的清淡让卞老板十分焦虑，门口的风铃每次响起，他都会抬头看看是来客还是去客，因此每一位来去的客人事实上都避不开他的眼睛，除非对方不从门口出入。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样乱呢，她不由自主地问出一句:“那人的鞋大概多大码？”
卞老板说那天不止澹台人间蒸发，事实上还有一个人也离奇消失了。
月儿闻言一怔，脚下顿住了。
然而出师不利，在见面的环节就栽了跟头，她打电话到西郊别墅，得到的答复是阮生不在沪上。打到戎公馆，接电话的人听到她找三少爷，竟忍不住讥笑出声，说:“姑娘，三少爷是想见就能见得着的吗？连上海市长都约不到他的。”
卞老板原以为这个漂亮小姐跟那个澹台是一对情侣，现在一听竟然是对野鸳鸯。家里有个老乌龟丈夫，外面有个美男子情夫，虽然月儿的暗示足够含蓄，卞老板也一听便知。
是一位六十上下的老绅士。
月儿突然打了个激灵，前半年发生在福开森小公馆的那件事情浮出脑际，歹徒在雨夜潜入她的卧房，屋子里没有留下任何印记，翌日米四在后园子的土径上发现了一双42码男鞋，但因为鞋印的掌内外两侧虚压明显，被米四质疑，后来去57号找痕迹专家请教，才明白歹徒是小脚穿大鞋，作案时故意摆障眼法，预防日后被警察识破真身。
月儿说着往走廊去了，卞老板被她这种命令式语气搞得分不清状况，但碍于外面那位军官，还是紧随其后进了雅间。
月儿也大惑不解，想了想，她问:“那个老绅士的长相你还记得起么？”
·
“我招，我招。”卞老板心惊肉跳，莫名就给这个林小姐给唬住了。
但她必须迎难而上，她决定，先与他们见面，再以打听澹台下落为由，相机而行。
她顿了顿，才稳住心神。
“卞老板，吾又来了，这次是来找侬的，有些话不方便旁人听，阿拉到里边雅间伐。”
只听另一人说:“
此时的西点店，客人依旧稀疏，卞老板隔着空落的餐厅一眼看到窗外的军用吉普，下车的竟是那位林小姐，卞老板陡然不安，给林小姐开门的军人毕恭毕敬，但其衣领上的军衔让人晓得他并非寻常军士，卞老板不由暗想:这林小姐，到底什么来头？
她知道难度很大，且不说她与戎三少爷素昧平生，就算是阮生，在涉及党派内幕的事情上，也不会轻易告知！
“这不是害怕吗？一早给阿潘打电话，听人讲他死了……唉，其实我昨天就觉得不妙。”
他们从身边经过时，没在意她，依旧说着话，有一个师姐说:“你们说后天中华船务商会的酒会上，戎乃风能出现吗？”
不，确实是刚刚打扫过，因为门口有一圈水桶放置过留下水印子的微弱痕迹。卞老板在得知阿潘死讯后打扫了储藏室？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心怀鬼胎？
阿潘的样子像是忽然发了大财或者找到了好的东家，变化十分蹊跷，想到他是取完雨搭子变脸的，于是卞老板鬼使神差地去储藏室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地上杂沓的脚印让他更加生疑，而且窗栓竟然是打开着的……但疑心归疑心，他横是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本打算第二日阿潘上班后盘问个清楚，哪料到阿潘竟已横死家中，得知死讯后他越想越害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他亲自动手，去储藏室把昨天看到的那些脚印清理掉了……
如何调查救国社？像跟踪茹晓棠那样蹲守五金铺是不行的，那样注定漫长而渺茫。
“你为什么要清扫储藏室？”现在一切都不能确定，不能先入为主！还需要冷静查下去。
卞老板如实道来，原来，昨天他遣阿潘去储藏室取雨搭子，去时阿潘还恭恭敬敬，回来就变得趾高气扬，叫他干活儿也没耐心，并且不到四点钟的时候便请假说要出去办事，出门时又返回来，说下礼拜三就干满半年了，他要辞职，希望老板尽早凑一下薪水，别到了那天又钱不凑手拖欠下去。
月儿暗自庆幸，但是她没想到，卞老板接下来交代的事情让她反过来‘心惊肉跳’。
刚才在储藏室她的思维被师兄遇害的画面占据了，完全忽略了其他细节，现在才意识到那间储藏室太干净了，干净得可疑，仿佛是刚刚打扫过一样？
对，那个人是阿来，身高一米七左右，身上有松香的味道，穿着一双42码的伪装鞋，没错，不可能是别人，可是……
老板摇摇头:“我并没看真他的正面，进来时戴着一顶礼帽，拎着文明棍，穿着长风衣，一看就是住花园洋房的老绅士，不过……”
阿婆的笤帚刷拉刷拉，月儿急匆匆转身，她要跟卞老板问个清楚。
月儿一愣，听着有点耳熟，她道:“此话怎讲？”
那么，去向茹晓棠打听？也不行，一来茹晓棠对吴曼丽和阿来之外的救国社成员一无所知，再者她害怕灭口恐怕早已逃出上海了。
所以此时不是时候，她决定暂时封存。辨不清敌人是谁之前，对任何人推心置腹都有可能是打草惊蛇。
月儿晓得此时火候不够，于是继续诈供，这次有些生硬，用上了官话，她说:“实话讲，我要不是有苦衷，早就大张旗鼓让军警来跟你过话了，哪里还用得着我自己调查来调查去，谁叫上辈子不积德，嫁了个爱吃醋的老乌龟呢。”
月儿头皮刷地一下麻了，难道潜入她卧房的那个人不是阿来？
月儿提神:“不过什么？”
月儿听他讲完，一阵脑子疼，捧着额头一语不发。过半晌才起身离开。
恰罗副官的汽车从后面上来了，他刚才因为车子掉头的缘故，反而落后于月儿。此时见月儿没有往家里去，却是迅疾地朝反方向走，甚感疑惑，他放缓车速，问:“少奶奶要去哪里？我送您。”
这日回到家，她心绪非常乱，老绅士是谁？雨夜潜入福开森小公馆卧室的到底是他还是阿来？
那天出事后，他之所以在巡捕面前极力遮掩，一方面确实是怕本来就冷清的生意遭遇雪上加霜，另一方面他的确不认为澹台是被人掳走或失踪的！论身高，老绅士至多一米七左右，而澹台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且年轻力壮，怎么也不可能是被老绅士掳走，除非是澹台自愿跟对方离开，否则这件事情根本讲不通。
如此就只能找阮生或者戎三少爷了，现在月儿已知的救国社成员除了他俩没有别人。
心中急切，步子几乎飞跑起来，但事情绝不是她想得那样简单，如果卞老板心中有鬼，能轻易告诉她吗？此人吃硬不吃软她是晓得的，但再凭刚才那番报警的言辞去要挟他，还能奏效吗？
然而事情往往会在放弃的时候出现拐点，这日月儿下学刚回到弄堂，就见一群学生从她家大门出来，正是常来家里申讨父亲罪行的师兄师姐，为首的是卢玉玲，他们从月儿身边经过时，月儿连忙侧身让路，她最近不跟他们打招呼了，自从她那天清早乘坐军车回家被卢玉玲撞见，他们就不再正眼瞧她，打招呼也不睬。
老板思忖道:“鞋子有点奇怪，仿佛穿着别人的似的。”
卞老板为难:“这……您，您……”
月儿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十分反感，但为了调查还是打了几通电话过去，皆被仆佣敷衍嘲讽一通，她无奈，决定放弃戎三少爷这条思路，只把希望寄托在阮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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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入手调查？月儿在脑中筹划，假设老绅士是当初潜入福开森小公馆的那个人，那么他当时就应该具备两个特点，除了小脚穿大鞋这一点，还有就是身上有松香味。由此推论，他应该也是曾经出现在那间五金铺的成员，难道他也是救国社的人？
他的出现让月儿计上心来，说刚才和女同学吃咖啡忘记告诉对方帮她告假，需要再过去一趟。一面称谢一面上车，并告诉罗副官是在同孚路的一家西点店。
但那个人不是阿来吗？这是她已经证实了的啊。
“42码吧，差不了，因为我就是42码的脚。”
无从判断，但暂时她不愿讲出来，因为只要讲到红宝石西点店事件，就要讲到事前的那一通电话，以及事后的第七页信笺，由此会不会打草惊蛇？
她的出尔反尔没有引起罗副官的疑惑，罗副官客套几句，然后告辞离去，向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走去。临街卖纸烟的阿婆正在扫门口的尘灰，月儿心中有事，裙摆上被溅了水渍也没留意到，正要转身向弄堂去，忽然她愣住了，红宝石西点店的储藏间为什么那么干净？
“那鞋看上去大了好几个码，不像是一米七个头的人能穿的了的！我当时还在想，这老先生如此有钱，连文明棍都是全铜老包浆的，怎就舍不得买双可脚的鞋。”
月儿往椅子上一坐，说:“交代吧卞老板。是跟吾交代？还是跟军警交代？对了，吾指的军警，绝不止外面那一位，一卡车，十卡车，只要吾一句话。”
门口的风铃响起，林小姐进来了，外面那位军人站在车旁抽烟，身体背对着西点店，看似不经意的一种身体朝向，其实是最大的礼貌，试想一个姑娘进了咖啡店，外面却有一双眼睛隔着大玻璃凝视，那该有多么不自在。如此细心得体的尊重，又如此恰到好处的恭敬，让卞老板更加疑心林小姐的身份。
车子于是往同孚路而去，到达红宝石西点店门口后，月儿请罗副官稍等片刻，她跟同学稍坐片刻便出来。
但月儿并不打算继续含蓄下去，她叹道:“可我人微言轻呐，调查半天毫无结果，罢了，我决定借借老乌龟的势力，索性让他的那些兵油子来帮我调查，你听过57号么？那里除了没有糖衣炮弹，其他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竹签穿指甲应有尽有……”
红宝石店里客人一向稀少，生意的清淡让卞老板十分焦虑，门口的风铃每次响起，他都会抬头看看是来客还是去客，因此每一位来去的客人事实上都避不开他的眼睛，除非对方不从门口出入。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样乱呢，她不由自主地问出一句:“那人的鞋大概多大码？”
卞老板说那天不止澹台人间蒸发，事实上还有一个人也离奇消失了。
月儿闻言一怔，脚下顿住了。
然而出师不利，在见面的环节就栽了跟头，她打电话到西郊别墅，得到的答复是阮生不在沪上。打到戎公馆，接电话的人听到她找三少爷，竟忍不住讥笑出声，说:“姑娘，三少爷是想见就能见得着的吗？连上海市长都约不到他的。”
卞老板原以为这个漂亮小姐跟那个澹台是一对情侣，现在一听竟然是对野鸳鸯。家里有个老乌龟丈夫，外面有个美男子情夫，虽然月儿的暗示足够含蓄，卞老板也一听便知。
是一位六十上下的老绅士。
月儿突然打了个激灵，前半年发生在福开森小公馆的那件事情浮出脑际，歹徒在雨夜潜入她的卧房，屋子里没有留下任何印记，翌日米四在后园子的土径上发现了一双42码男鞋，但因为鞋印的掌内外两侧虚压明显，被米四质疑，后来去57号找痕迹专家请教，才明白歹徒是小脚穿大鞋，作案时故意摆障眼法，预防日后被警察识破真身。
月儿说着往走廊去了，卞老板被她这种命令式语气搞得分不清状况，但碍于外面那位军官，还是紧随其后进了雅间。
月儿也大惑不解，想了想，她问:“那个老绅士的长相你还记得起么？”
·
“我招，我招。”卞老板心惊肉跳，莫名就给这个林小姐给唬住了。
但她必须迎难而上，她决定，先与他们见面，再以打听澹台下落为由，相机而行。
她顿了顿，才稳住心神。
“卞老板，吾又来了，这次是来找侬的，有些话不方便旁人听，阿拉到里边雅间伐。”
只听另一人说:“
此时的西点店，客人依旧稀疏，卞老板隔着空落的餐厅一眼看到窗外的军用吉普，下车的竟是那位林小姐，卞老板陡然不安，给林小姐开门的军人毕恭毕敬，但其衣领上的军衔让人晓得他并非寻常军士，卞老板不由暗想:这林小姐，到底什么来头？
她知道难度很大，且不说她与戎三少爷素昧平生，就算是阮生，在涉及党派内幕的事情上，也不会轻易告知！
“这不是害怕吗？一早给阿潘打电话，听人讲他死了……唉，其实我昨天就觉得不妙。”
他们从身边经过时，没在意她，依旧说着话，有一个师姐说:“你们说后天中华船务商会的酒会上，戎乃风能出现吗？”
不，确实是刚刚打扫过，因为门口有一圈水桶放置过留下水印子的微弱痕迹。卞老板在得知阿潘死讯后打扫了储藏室？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心怀鬼胎？
阿潘的样子像是忽然发了大财或者找到了好的东家，变化十分蹊跷，想到他是取完雨搭子变脸的，于是卞老板鬼使神差地去储藏室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地上杂沓的脚印让他更加生疑，而且窗栓竟然是打开着的……但疑心归疑心，他横是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本打算第二日阿潘上班后盘问个清楚，哪料到阿潘竟已横死家中，得知死讯后他越想越害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他亲自动手，去储藏室把昨天看到的那些脚印清理掉了……
如何调查救国社？像跟踪茹晓棠那样蹲守五金铺是不行的，那样注定漫长而渺茫。
“你为什么要清扫储藏室？”现在一切都不能确定，不能先入为主！还需要冷静查下去。
卞老板如实道来，原来，昨天他遣阿潘去储藏室取雨搭子，去时阿潘还恭恭敬敬，回来就变得趾高气扬，叫他干活儿也没耐心，并且不到四点钟的时候便请假说要出去办事，出门时又返回来，说下礼拜三就干满半年了，他要辞职，希望老板尽早凑一下薪水，别到了那天又钱不凑手拖欠下去。
月儿暗自庆幸，但是她没想到，卞老板接下来交代的事情让她反过来‘心惊肉跳’。
刚才在储藏室她的思维被师兄遇害的画面占据了，完全忽略了其他细节，现在才意识到那间储藏室太干净了，干净得可疑，仿佛是刚刚打扫过一样？
对，那个人是阿来，身高一米七左右，身上有松香的味道，穿着一双42码的伪装鞋，没错，不可能是别人，可是……
老板摇摇头:“我并没看真他的正面，进来时戴着一顶礼帽，拎着文明棍，穿着长风衣，一看就是住花园洋房的老绅士，不过……”
阿婆的笤帚刷拉刷拉，月儿急匆匆转身，她要跟卞老板问个清楚。
月儿一愣，听着有点耳熟，她道:“此话怎讲？”
那么，去向茹晓棠打听？也不行，一来茹晓棠对吴曼丽和阿来之外的救国社成员一无所知，再者她害怕灭口恐怕早已逃出上海了。
所以此时不是时候，她决定暂时封存。辨不清敌人是谁之前，对任何人推心置腹都有可能是打草惊蛇。
月儿晓得此时火候不够，于是继续诈供，这次有些生硬，用上了官话，她说:“实话讲，我要不是有苦衷，早就大张旗鼓让军警来跟你过话了，哪里还用得着我自己调查来调查去，谁叫上辈子不积德，嫁了个爱吃醋的老乌龟呢。”
月儿头皮刷地一下麻了，难道潜入她卧房的那个人不是阿来？
月儿提神:“不过什么？”
月儿听他讲完，一阵脑子疼，捧着额头一语不发。过半晌才起身离开。
恰罗副官的汽车从后面上来了，他刚才因为车子掉头的缘故，反而落后于月儿。此时见月儿没有往家里去，却是迅疾地朝反方向走，甚感疑惑，他放缓车速，问:“少奶奶要去哪里？我送您。”
这日回到家，她心绪非常乱，老绅士是谁？雨夜潜入福开森小公馆卧室的到底是他还是阿来？
那天出事后，他之所以在巡捕面前极力遮掩，一方面确实是怕本来就冷清的生意遭遇雪上加霜，另一方面他的确不认为澹台是被人掳走或失踪的！论身高，老绅士至多一米七左右，而澹台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且年轻力壮，怎么也不可能是被老绅士掳走，除非是澹台自愿跟对方离开，否则这件事情根本讲不通。
如此就只能找阮生或者戎三少爷了，现在月儿已知的救国社成员除了他俩没有别人。
心中急切，步子几乎飞跑起来，但事情绝不是她想得那样简单，如果卞老板心中有鬼，能轻易告诉她吗？此人吃硬不吃软她是晓得的，但再凭刚才那番报警的言辞去要挟他，还能奏效吗？
然而事情往往会在放弃的时候出现拐点，这日月儿下学刚回到弄堂，就见一群学生从她家大门出来，正是常来家里申讨父亲罪行的师兄师姐，为首的是卢玉玲，他们从月儿身边经过时，月儿连忙侧身让路，她最近不跟他们打招呼了，自从她那天清早乘坐军车回家被卢玉玲撞见，他们就不再正眼瞧她，打招呼也不睬。
老板思忖道:“鞋子有点奇怪，仿佛穿着别人的似的。”
卞老板为难:“这……您，您……”
月儿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十分反感，但为了调查还是打了几通电话过去，皆被仆佣敷衍嘲讽一通，她无奈，决定放弃戎三少爷这条思路，只把希望寄托在阮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