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    【作者朱万贯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不过，他此时此刻，也的确狼狈非常。

    倒是……”

    不管是那位先生，还是阮延君陷入昏睡，二者都有蹊跷。廉轼有一种直觉，两件事应该是互相关联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应该都和今日从阮延君屋中逃脱的姑娘有关。

    之所以不带有谋略的谋士，就是因为阮延君私心里十分自我骄矜，不愿听谋士们的劝谏，但在这个重视贤才的时代又不能表露分毫，为了能放纵一二，阮延君才特意只带了头脑简单，只擅比斗的门客，他自觉可以对付得了廉轼。

    于其请医者，倒不如请来大巫。”

    廉轼拧着眉头，沉思良久，最终抬眸，对着一旁候着的将士道：“去请衡武来。”

    老军医摸了摸胡须，目光透过窗扉，望向远处的大山，“此地山民众多，信仰山精地灵，怪异之事常有。阮延君此症，倒像是冲撞了此地的神灵。

    廉轼没了耐心，剑尖往前两寸，直接刺破了随从的皮肉，吓得随从忙不迭的说出来，“是、是王孙掳了一个蛮族女子回来。”

    何其讽刺，又何其令人崩溃。

    他气的并不是阮延君破坏他定下的军规饮酒，气的是阮延君竟然能将酒带回来，只能说工坊内的守卫还不够森严，以及巡逻的将士并没有将他的军令深深刻在心中，反而因为阮延君的身份，而放过了他一码。

    亲卫拱手应是，就动作迅速的出了屋子，前去寻军医。

    他继续问道：“那女子呢？”

    随从们担忧阮延君若是出了事，别人或许无妨，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恐怕难逃责罚，虽然卫国出了一位神女，不准众人以生人祭祀殉葬，但不以殉葬之名，只称责罚而取了他们的性命，最后的结果也一样是死，没甚不同。

    他治军严明，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军令如山。

    而那些门外的随从仆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屋内既寻不到彩的踪迹，又没有打斗破坏的痕迹。偏偏阮延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廉轼对阮延君这个无德无行的小人着实厌恶，但总要问清缘故，否则贸然出手，若是适得其反，引得鬼神怪罪其他人又如何是好。

    正是这样做，才能令陈王更信赖他。廉轼只是看着严肃古板，并不代表他是没有心计城府，只知道喊礼法正统的迂腐蠢货。

    方蒺部落是附近这些山民部落中，算是较有规模的，部落中足有数千人。因为附近崇山环绕，有几十人的小部落，也有数万人的大部落。

    廉轼按下心中的不喜厌恶之情，伸手掐住阮延君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又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阮延君？成屈，醒醒。”

    最终，阮延君只能在所有人的欺凌下，凄惨的死在大雪纷飞的马厩。

    可惜，阮延君碰见的是诸萦。

    出乎廉轼意料的是，就连军医来了，也都束手无策，只能将阮延君的手放下，摇了摇头，“老夫治不了这病症。”

    恐怕等阮延君醒过来的时候，就该悔不当初了。

    廉轼放下剑，这事情的确有不对。这些人不知道，但是廉轼却是一清二楚，因为今日替成雎来寻他的那位先生同样不见了。

    他的语气逐渐重了起来，唤起了阮延君的本名。

    只有廉轼亲自去，从山民手中得到他们所祭祀的鬼神名属，恐怕才能救下阮延君。

    因为没有可以主事的人，兼之阮延君此次带来的只有勇武擅斗的门客，而未曾带上一位可以统领全局的谋士，所以心急如焚的仆人，病急乱投医，竟然去寻了廉轼。

    可是阮延君刚至铁矿不久，他是做了什么才会遭到鬼神的惩戒？

    廉轼的手不自觉摩挲起了腰间的长剑，他沉默片刻，待抬眸时便拿定了主意。

    更何况，廉轼也想弄清楚替成雎来到营中的那位先生，究竟是何来历。

    若说他受伤昏迷，可是呼吸绵长，若说他只是入睡了，却怎么都叫不醒，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山民部落大多居于深山，不与世人互通，又信仰山野鬼怪，有些怪异稀奇之处不足为奇。但正是这样，廉轼才要亲自去。因为山民信仰鬼神荤素不忌，多为淫祀，寻常的大巫恐怕治不好阮延君的病症。

    结果他一进门，就清晰的嗅到屋内的酒味。原本就面无表情的廉轼，神情看起来愈发严肃。

    铁矿此地，毗邻蛮族，本就湿热多瘴，若是一个不慎……

    廉轼也跟着紧蹙眉头，他目光如炬，盯着老军医道：“直言便是。”

    果然，跪着的随从面色立刻就慌张起来，吞吞吐吐了半天。

    ◎诸萦认真想了想，她记得自己有一条“绿杨阴”可以操控人的梦境。

    他苦苦支撑二十余年的信念霍然崩塌，且是在他即将重新夺回一切的前夕。

    可似睡犹昏，全无迹象可言。

    更何况，趁阮延君卧床时，将他的人拖出去惩戒，事后若是有心人想要以此作为说头，恐怕也是个祸患。廉轼是对阮延君不假辞色，从不理会阮延君的讨好，但是这些都控制在一定的度量之内。

    廉轼交代下属，令军医守候在阮延君身旁，又着人去请当地有名的大巫前来，托付好了营中的事宜，他就带着几个亲卫，和熟知附近山势的一个山民，准备动身去寻。

    廉轼本来正因为诸萦的不见而心情不佳，谁知道就遇到阮延君的仆人火急火燎前来禀报，说阮延君出事了。

    比起噩梦娃娃，诸萦更……◎

    本以换上锦衣华服的阮延君，重新变作阶下囚，和上次不同的是，他已风烛残年，再没有卧薪尝胆，静待来日的余力了。

    这是廉轼所不能忍受的。

    而此时，陈国正准备迎来新的王，钟鼓乐声之下，无人能注意到一个卑微马奴的死去。

    廉轼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他自然也免不了对鬼神的崇敬，几乎是耳濡目染，但这不代表一听到鬼神两个字，就会乱了思绪。

    衡武是军中的副都尉，廉轼之所以遣人将他叫来，就是为了让衡武暂代营中诸事，廉轼准备亲自去矿山另一侧的部落中，探个究竟。

    诸萦造出梦境后便径直离去，去找彩。

    “你们一直都守着？”廉轼问道。

    但廉轼想不到的是，不管是彩，还是诸萦，都回到了方蒺部落。

    如此折磨上七日,恐怕阮延君不但会精神萎顿,就连想出手迫害他人时,都能想到梦中可怖的一切。他还能不能下得去手诸萦不知道,但她知道，他动手时,一定会陷在恐惧中。

    诸萦认真想了想,她记得自己有一条“绿杨阴”可以操控人的梦境。

    廉轼蹙着眉头起身，对着一旁的亲卫说道：“唤军医前来。”

    廉轼本来想直接将这些仆从拖出去杖责，但见阮延君此刻的确是人事不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病症，真要是都拖出去，他还需寻人来照料阮延君，着实是麻烦。

    老军医捻了捻胡子，在军中的医者，本就只擅长外伤，而不精通内伤，更何况是这样的病症。

    随从磕着头回答，“小人们一直都守着，不敢有半分松懈，可就是没见那女子的踪迹。”

    宠幸的臣子背叛,夺取陈国王位,他为了活命，不得不成为低贱的奴隶，为新王上养马尝粪，就在他蓄力二十余年，人生即将走到尽头前，发动政变，眼看要夺回陈国，离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陈国被其余诸侯国攻破。

    往复七日，由轻至重，皆是他最为恐惧，亦或是曾经对其他人所施予之事。

    他走到阮延君的随从面前，抽出长剑，剑尖直指随从的咽喉，目光锐利如鹰隼，“说，尔等今日究竟做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然后才对廉轼道：“这病着实古怪，阮延君脉象平和，身体分明强健，脑后虽有瘀伤，应是倒地时所磕碰。

    这是诸萦专门为阮延君构造的，第一日，先是令他尝尝所念尽所失的滋味。

    随从身体颤抖着跪在地上，“小人、小人不知啊，王孙想与那女子欢好，就让小人们出去，可是，里头迟迟没有动静，等小人们发觉不对，进屋时却没了那女子踪影，只有王孙倒在地上，怎么也叫不醒。”

    但阮延君可就没那么幸运，他一整日都是紧闭双眼，面容扭曲，时悲时喜。诸萦有心惩罚他，除了精神上的折磨，身体上自然也不例外。一连七日，他都会昏睡，虽然不会死，但也必定半残，加上梦中的折磨……

    诸萦在今日所构建的梦境，是让阮延君如现实中所渴求的那般,得到陈国,变成陈国名副其实的王,所有人恭恭敬敬的匍匐在他的脚下。

    从前折辱阮延君的是王，如今是看管马厩的小吏，甚至是同在马厩的奴隶，因为他们怨怪阮延君，若不是他贪图王位，引得陈国内乱，陈国便不会亡，他们也不会从好端端的贵族变成奴隶。

    比起噩梦娃娃，诸萦更有兴趣让阮延君也好好的体会一番遭人陷害强迫的滋味。

    由不得廉轼不多想。

    世间再无陈国，自然也没有了陈王。

    当阮延君最得意，最自满，自以为夙愿达成的时候,他会突然失去这一切。

    因为寻常的鬼神压根不会出来惩戒凡人，必定是事出有因，即便是令鬼神觉得碍眼，也需在鬼神眼前溜达过。

    诸萦取出绿杨阴,如湖水一般碧波荡漾的绿杨阴在诸萦的手掌心上慢慢浮起,发出柔和浅淡的光芒，直至将阮延君完全覆盖。

    而诸萦闭着双眼，心神微动,顷刻间就构造出一个梦境，并将阮延君拉至其中。

    他也预料不到有人可以拥有让人入梦，且难以挣脱的能力。

    但见阮延君真的完全没有反应，只昏睡着，沉迷在他自己的喜怒哀乐中，廉轼的神情也逐渐慎重起来，看来确实是出了事，而不是阮延君闹出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