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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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令诸萦等太久，桓尔萤的车架一到卫王宫，她就前来拜见诸萦。

    如此可好？”

    桓尔萤不过是走回殿内的功夫，眨眼间便想了许多。

    原本桓尔萤刚瞧见这些奇异的小纸人，心中不免也被吓到，但面上仍旧是镇定的，这也是桓尔萤在外领略最深的一件事，无论你心中是喜是悲，面上都不能表露分毫，否则便会被人瞧出破绽。

    诸萦神女竟命她拔擢一些有才德的贵族女子入宫为官。虽然过去也有先例，但通常是因为某些女子的贤明过于远播，引得王宫中的国君也有所耳闻，才会特意赐下恩旨，命其入宫掌管宫中典籍，并教化那些婢仆。

    一直到了第九层，桓尔萤才略微平静了一些，而当她穿过层层纱帐，终于到了诸萦的面前之后，纵使身体还在疲惫，呼吸粗重，但她仍旧是径直跪下。

    没有令诸萦等太久,桓尔萤的车架一到卫王宫，她就前来拜见诸萦。

    她微微颔首，夸赞道：“甚好。”

    而这样纯粹是为了选出女子为官，却是头一回。

    是的，桓珩。

    毕竟桓尔萤从小在王宫中长成，她比普通人更熟悉郢城的贵族女子们，也见惯了尔虞我诈，不是容易受人蒙骗的小白花。

    她必定会竭尽全力将此事做好，绝不能有一丝纰漏。

    只是桓珩一向性情疏冷，此事又涉及男女权争，桓珩或许会碍于诸萦神女而不阻拦，但能否愿意为此事耗费心神，便不一定了。

    而之后小纸人们一连串的滑稽动作，则让桓尔萤原本对这群未知的东西而感到的恐惧荡然消失。

    桓尔萤没想到桓珩如此果决，在短短的瞬息间，竟连那些贵族阻拦族中女子一事，都已思虑了起来。

    故而，诸萦对桓尔萤道：“此间事已了，吾另有一事命汝为之。”

    她的话音刚落,大门吖吱一声,猛地打开。雕琢精致，宽大而恢弘的门后一个人也无,显得寂静悠长，就如同神灵一般,让人难以窥见真容。

    一直走到摘星台前，桓尔萤才乍然停住脚步，她对着眼前巍峨的殿宇深深凝望，而后跪下伏地，行起了大礼，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虔诚,伏下的身姿尽皆到了极致。

    诸萦决定一步一步来，并且暂时不告知桓尔萤，她要办女学，因为拔擢一些有才德的女子入宫后，势必要先历练她们一番，让她们能跳脱时代的局限，否则又如何能教导出好的学生。

    明明才不过几瞬，但落在桓尔萤耳中，却觉得过了长长的时光。

    桓尔萤纵使在外历练了多年，到了此时，也忍不住震惊，并且喜悦。越是有女子能参政，来日的地位自然越高，哪怕如今不能堂而皇之的入朝，可有神女的默许，便只需时日了。

    明明同桓珩关系不大，却难得见他如此鼎力，着实是令桓尔萤诧异。

    “嗯。”诸萦端坐在席上，面色浅淡。

    若是桓珩真的拒绝了，也不过是她自己一人费心应付那些老奸巨猾、傲慢无礼的贵族们，出了郢城的这些时日，她应付得还少不成？

    而后诸萦便示意桓尔萤起身。

    即便桓尔萤离开郢城的时候，桓珩不过是渐露头角，稍有些被卫王看中的趋势，但她这些年在外奔波时，单反听见有新的政令颁布，贵族们所提及的名字皆是桓珩，便连后来的变法也是桓珩所为。

    到了桓珩殿内时，他本正与一众臣子商议政事，听到私人相禀，称桓尔萤来了，他竟没有令桓尔萤在殿外候着，而是难得命臣子们先行退下。

    但她很快凝聚心神，令自

    所有有才德的女子，不拘岁数，未曾婚嫁也好，孀居丧夫也好，都可以入宫参选。

    桓尔萤不会知道，桓珩之所以如此用心，不是因为偶然起意，也不是因为神女的吩咐，仅仅是因为诸萦，只为了诸萦。

    桓尔萤恭敬的递上三本纸册子，原本是一车车的竹简，但诸萦造出了纸，并将其传扬至诸国，本就身在卫地的桓尔萤自然也能用上纸，并将原先记载在竹简上的一应情况，悉数抄录在纸编连而成的书上。

    而后，她便垂眸低首，等着桓珩的回应。

    在这些小纸人的热情下，或者说应该是诸萦的允许下，桓尔萤踏进了摘星台。

    尤其是如今桓珩威势深重，更加令人不敢亲近。

    但她亦顾不上想这许多，因为所求已然得到回应。

    既然诸萦神女所言的，是整个卫地的贵族女子，那她便连任何一个偏远之处，都不能放过。

    只不过卫王尚在，桓珩顾念些许的父子情谊以及名声，不曾动手夺位，仅此而已。实际上，卫国已尽归桓珩了。

    诸萦掀开书页，翻看了一些，上面的字迹娟秀，应该是桓尔萤亲手抄录的，即便是这样粗略的翻看几页，诸萦也能察觉出，桓尔萤的确是耗费了心血，调查的极为详尽，甚至每页底下还有不少批注。

    桓尔萤能有如今的模样，诸萦也能放心的将在王宫内办女学的事宜交给她。

    即便诸萦未曾亲身去过，也能多当地的种植情况一目了然。

    一切早……◎

    她被小纸人引着向上走去，直至走完整整九重楼阁，纵使桓尔萤如今的身体不复出宫前的孱弱，又一直尽力不让自己失态，但仍免不了喘气，额上也渗出薄汗。

    小纸人们对着桓尔萤挥动小手，让她快些进去。

    桓珩静坐着，没有立刻回应桓尔萤，他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桌上的奏章，像是在思考。

    终于，在底下的小纸人一个踉跄之后，其他小纸人普通一下滚到地上，有面朝下摊平的，有咕噜咕噜滚做一团的，还有头被插进门缝里，正使劲往外拔的。

    如此看来，方才桓珩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思量此事应如何实施。

    虽然它们看起来太过奇特，但至少并没有沾上阴诡二字，甚至让桓尔萤觉得有些活泼。

    她不过是一介庶出公主，在身份上还是差了点，哪怕有神女娘娘的吩咐，行事时也难免遭人为难，桓珩便不同了。

    眼看这只小纸人卡在门缝里出不来，其他摔在地上的几只，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蹦跶了起来。

    诸萦可不希望，最后教出来的人，反而成了所谓的贞静贤淑的女子。

    但已经行过大江南北之后的桓尔萤，早不复过去的纤弱敏感，她面对这些变故,已能够面色沉静的继续行走，几乎是视若无睹。

    桓尔萤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她离开桓珩的寝殿时，还不免讶然。

    实际上远不止这三本书，但桓尔萤思来想去，挑出最为紧要的基本，随身带着，届时呈交至诸萦面前。

    然后重新变做一排，拉着前一个的小手手，用力把卡在门缝的那一只小纸人拉出来。吧唧一声，那只倒霉的小纸人终于从门缝里出来了，而随着它被□□，一直在埋头用力的其他几只小纸人，通通都向后一倒，小纸屁股着地。

    旁的也就罢了，若是变法这样的大事，都由着桓珩的话，恐怕整个卫国，也早已归于桓珩了。

    “卫国庶公主桓尔萤,求见神女。”

    她提笔正欲将这些悉数记下，却突然想起来，若是能征得另一人许可，那拔擢有才德的女子入宫一事，自会更加顺畅。

    若有中选而遭阻拦者，必将重惩。

    直到桓尔萤出了摘星台，回到自己的殿内后，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是选拔女官一事，能得桓珩的许可，自是再好不过。

    一切早已同过去不一样了,对于桓尔萤而言,这些都陌生得紧。

    诸萦见如今的桓尔萤，气度沉稳，语言间进退有度，并无从前的小心谨慎的畏缩之感，她不由露出了殿笑意。

    但桓尔萤仍愿一试，总归是事在人为，若连试都不试，那才是真的毫无机会。

    终于，桓珩的手停住，他的目光落在桓尔萤身上，“此事甚好，既是神女旨意，自当倾力为之，吾会在朝堂上亲自下旨，并命人传至各城。

    好不容易起来了，它们又推搡起来，互相打闹，而后便蹦蹦跳跳的，一举越过比它们人还高的门槛。

    对上桓珩因变法与国中诸多政事，而显得略微疲惫的神情，桓尔萤没有委婉的试探，而是直接将神女所言，并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毕竟诸萦神女吩咐的是她，而非亲自召见桓珩吩咐下去的。

    桓尔萤伸开双手，由着这些宫婢为她换衣，等到穿戴整齐后，才缓缓踏上了去桓珩殿内的路。

    等桓尔萤进了殿内后，端端正正的对桓珩微微屈膝行礼，明明是自己的王兄，但约莫因为不是一母所生，二人间几乎并无情谊，桓尔萤行礼之后，连寻常兄妹间的玩笑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的两侧突然蹦出几只小纸人,它们长不过一掌，四五只小纸人竖着叠加，站在对方的脑袋上,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当最底下的一只走动时,上面站着的几只就开始歪歪扭扭的，像是耍杂技叠碗，结果技艺不精，歪七扭八的样子。

    虽然此事是神女娘娘所吩咐，应当无人敢违逆，可许多事情上，若能征求那人的应允，自会事半功倍，必经如今的卫国，已尽归那人的手中。

    桓尔萤放在笔，命在旁服侍的宫婢准备衣裳，她欲去见一见自己的王兄，如今将卫国彻底掌控在手中的桓珩。

    兴办女学，最先需要的便是有可堪为师的人。

    于是，桓尔萤重新跪下聆听诸萦的吩咐。

    莫说是召出女官，来日男女争权，便是将来定下的传位人选是女子，只要是诸萦所希望的，那么桓珩便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更加不会犹豫推搪，而是呕心沥血，为来日传位的人选铺路。

    桓尔萤朝着诸萦深深拜下，额头抵着手，恭敬的对诸萦行礼，“桓尔萤拜见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