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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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不在，留在客舍内也无甚意思。

    而百姓各有多少田地，亦不必一一收录记载，尔可将田地所有分作数个等次，低于一亩地的人有多少，一亩至五亩有多少，五亩至十亩地又有多少，还有多少是在百亩之上的。”

    不过这事还不着急，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她又是神女的身份，不必忧愁于钱财。既然打定主意要做个肆意洒脱的假神女，之前还那么辛苦的立人设，何必执着这些辛苦的事情。

    上首继续传来诸萦的声音，“卫国的百姓，平日耕种，大多种些什么，是米，还是粟。所施肥料为何，耕种时用什么器具。赋税几何，可足温饱。

    没有让诸萦自己动手研磨，侍奉的婢女十分自觉的在一旁将墨研好。

    诸萦记得，即便是这个时代，应该也有许多的学子，会在各地游学，不单拘泥在某地，乃至某国，而是诸国游历。待学成后，对各诸侯国之况，了然于胸，最后才择一心仪之国，一展抱负。

    所以汝需记得，此行，务必多听多看。拘泥于王宫之内，庭院之中，眼里也只能剩下四四方方的天空。若是真的想要有所见地，在政事上大放光彩，那么仅仅是博览群书，恐怕不够。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待汝归来时，想来与如今，会大不相同。”

    她把跪坐在地上桓萤叫至案几前，和她面对面，然后又吩咐一旁侍奉的婢女进屋子里拿出布帛并笔墨。

    有了想法之后，动作总是分外迅速，诸萦很快就换好了衣裳，稍微整理了一番，确保没什么问题之后，她就使用技能瞬移到了客舍内。

    桓萤原本虽也是毫无异议，但心中不免疑惑，正如诸萦所言，这般小事，若是派专司农事的小吏，或许比她要做的更快更好，何故要令她去呢？

    此时听了诸萦的解释，桓萤才知道她这番安排后的苦心。

    既然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又将法子细细的解释给桓萤听过，诸萦便不再留桓萤在院内。

    而且这饴糖杂质还挺多的，甜味亦不浓，放在糕点亦或是菜里头，应该也不太服帖，诸萦认真的思考起来，若说合适，以她浅薄的现代人眼光来看，自然是白糖好一些。

    感叹完之后，诸萦最后叮嘱道：“吾虽是令汝查此田间杂事，但用意不仅于此，寻常便是派些司农的小吏亦可，何必令汝长途奔波。

    正在解释的诸萦一顿，她看着桓萤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不解的神色，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有些超纲了，尤其是有些词汇，对她们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可能过于晦涩。

    所以当诸萦下楼的时候，瞧见执着毛笔沉思的桯俨时，也未询问砚和他叔父的下落，而是对着桯俨微微一笑，疏离而不失礼。

    也不知晓砚和公孙先生去了何处，不过，屋子里头东西都还在，想来只是暂时出门去了。

    这样的人，轻易不能打交道，否则很容易被看穿。

    任凭她多有聪明才智，也是无用。

    待桓萤离开之后，诸萦乍然放松坐姿，随意的托着脸，一只手转动着杯子。其实她才不像桓萤想的那么深谋远虑，单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很多在桓萤眼中可谓是惊世之语的话，在诸萦眼中只是寻常。

    亦或是在城中按照方位分别随机抽样……”

    桓萤睁着一双明眸望着诸萦，四目相对，就在诸萦准备笑得再深一些，展现出自己的和善时，桓萤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妾愚钝，不知何谓随机抽样，恳请神女赐教。”

    看来就算真的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未必是快乐的。诸萦觉得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有的小说女主，穿越之后会受不了宅院中的日子，非要私自出府，从而发生一系列‘可歌可泣’的故事了。

    经过这几日的熟悉，诸萦对王畿早已不像之前初至时那般一无所知，只能漫无目的的乱窜。

    如果诸萦也想对桯俨起到这种效果，那么即便是在未表明身份时，也应该与他保持距离。并且适时展现出些不凡之处，但要点到为止。

    于是诸萦便绞尽脑汁，尽量用桓萤可以理解的话，来简单解释了一番。

    诸萦颔首，继续道：“既如此，有些事，吾便交由汝去打听。”

    诸如，百姓们常种的是粟，那么有多少田地用于种粟，一亩地大致是多少的收成，而种稻的数量次之，那么有多少田地是被用于种粟，一亩地的收成又是多少，依此类推而录。

    所以诸萦抿了抿唇，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来掩饰她的尴尬……

    “桓萤多谢神女恩赐！”桓萤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再漫长的一教一学中，诸萦不但教会了桓萤何谓随机抽样，连同系统抽样、分层抽样，还有条形图、直方图也一并简单的讲了讲。

    “天界之语，与尔等略有出入，故而稍有晦涩，难以听懂，也是常事。若是汝有何处不明，亦可向吾询问。”

    再加上诸萦曾经听过桯俨和颉叔的对话，知道这样心气高傲之人，是很难轻易被打动的。

    只有这样令他觉得不可思议，又无处琢磨，将来他知晓她是神女的时候，便不会有过多的诧异，而是觉得本该如此。毕竟通晓如此多不凡之物，浑身上下又始终透着股令人难以亲近的距离感，不会是神女，又该是何人呢？

    诸萦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挺早的，她突然意动，不如去王畿寻颉叔和砚他们好了。

    过去的路上，诸萦觉得嘴馋，便在一个小贩的摊前买了份饴糖，不过这饴糖倒是挺贵的，用叶子包裹着，里头只有五六颗，便要了诸萦整整一百圜钱。

    到了最后，诸萦摇了摇头，颇为感叹的说：“汝甚聪慧，他日若是有机会，吾亦有有些算术之法，可一道教了。”

    在诸萦看来，这样的过程，还是很科学，很有道理的。

    诸萦将毛笔沾墨，然后在布帛上画起了非常简略的图形，大概就是粗糙版的城池，里头还有些三两笔的小人和房子。诸萦画完之后，又在上头认真的在东西南北中分别画了一个小圈。

    从她住的屋子里推门而出，本欲看看砚如何了，谁料房门是虚掩着的，诸萦敲了两声无人应答，才推开门细瞧，原来里头并没有人。

    以有心算无心，诸萦完胜。

    她想了想，往最热闹的昉阳门去了。

    所以诸萦又打了个补丁，“不必一户一户的查探……”

    先前忽悠了一个老道士，现在又费尽心里安排了桓萤，诸萦虽然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却觉得自己快要累散架了。

    至于百姓在田地间，一共有哪些作肥的法子，哪些是最常见的，哪些次之，再次之。

    诸萦越是说，便越觉得这是个大工程，即便桓萤贵为公主，但她又非三头六臂，纵使可以寻人襄助，在交通闭塞的古代，这恐怕也太过复杂，难以完成。

    正闲逛呢，诸萦就瞧见城墙处似乎有一堆人在指指点点，像是在围观着什么。

    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诸萦穿越后特别灵敏的感官，所以她能察觉到，虽然桯俨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懒洋洋，对外物无甚兴趣的模样，但是他其实极为睿智，真正深谋远虑、心有成算的不是诸萦，而是他。

    而且她交代给桓萤的事情，在她看来，只是另类的游学，是带着任务的游学。人的眼界是有限的，待桓萤真正见识过了卫国各地的民俗人情、风土面貌，视野和心胸才会变得开阔。否则，桓萤永远只能是在深宫挣扎，总是心怀不甘，满身少女愁气和愤懑的卫国庶公主。

    当桓萤再抬起头的时候，唇边漾起笑意，像扑扇着翅膀的蝴蝶，她的眼里满是憧憬的神色，是对崭新的未来的憧憬。

    等桓萤将卫国的作物和耕种方式探查清楚，如果能够帮作物的产量提高，亦或是寻到些高产的作物，然后广而推之，届时再试试把白糖苏出来。

    诸萦站起来，绕着院子走了几圈，感觉没了那股子疲倦，却愈发无聊了。

    因为颉叔并非日日都来此客舍，而身为客舍主人的桯俨则更是令诸萦不想打交道。

    当然，就诸萦自己而言，她未必非要收拢这个人材，请他出山。但是若有一日，真的要请他的话，至少诸萦自己，是该令他自愿臣服的。她的神女身份，之所以能让那么多人恭恭敬敬，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的遥不可及，还有人们对神明飘渺未知的恐惧感。

    诸萦说着就一顿，她是想仔细说，可又觉得这般凭空说，好像不太容易理解。

    她有些意动，想过去看看，但是

    诸萦高兴的抿着唇，一眨眼就抛诸脑后。

    物以稀为贵，若是能趁机哄抬白糖的价格，像是她之前在卫王宫吃的那条，似乎叫乌什么鱼来着的鱼那般珍贵，明明贵比千金，却还多的是王公贵族竞相聘买，那可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诸萦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或许不够精确，寻常记下未免太过麻烦，应当制定个标准，这样即便是观测起来，也能方便直观上不少，所以她略一思索，又道：“大抵便是将这些列举下来。

    诸萦光是想着，脸上就不自觉露出笑意，眉目舒展开来。

    一户人家，常有多少田地？”

    他们自觉在神明面前，便如蚂蚁一般渺小，可以被轻易抹杀。

    桓萤不由心悦诚服，神女不愧是神女，所思深远，非她所能及。

    对正聚精会神瞧着布帛上图案的桓萤道：“一座城池人口众多，想要全部探查清楚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你可以按规律只挑选其中几十上百户。

    桓萤双手抵额，低垂着头，静听诸萦的吩咐。

    再说吧。

    其实也不一定，百姓未曾温饱，但是享乐一贯是贵族们的喜好，按那些王室和大贵族们奢靡的习惯，说不定将白糖造出来之后，也会颇受欢迎。

    然后诸萦便走出了客舍，半点也不理会桯俨脸上满是探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