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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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诸侯国的奴隶，大抵是在战争中俘获的，而卫国毗邻蛮夷，有许多奴隶也正是这些蛮夷之族中所俘获的。

    至于应该如何开设工坊，如何选出可以织棉布的妇人，一应的小节，则需要细细思量。但诸萦已经给了桓珩方向，总不似之前一般，仍旧将此事拘泥于奴隶身上。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开凿矿石倒还好，可一到了这样的巧活，便实在为难这些擅长在林中打猎的蛮夷了。

    听到桓珩已将话说到了此处，便知晓自己开设工坊的打算可以言明了。

    棉布的纺织本就同寻常的织布相仿，若是悉心学上一番，只要心灵手巧，实则不难。

    诸萦颔首浅笑，“君可曾思虑过他法。”

    桓珩行事极快，大抵行军打仗之人皆有些果决的脾性，从诸萦的摘星台中出去后，明明已到了用午食的时辰，他却仍旧命人将几位倚重的臣子，以及管辖钱粮的臣子召进了宫。

    诸萦随手拨弄了一下衣裳上的鎏金球,这是衣裳上自带的，让原本端庄肃穆的衣裳平添一些清正淡雅,婉约了许多。

    无论是任何事宜，都应结合实际的发展，她尚且还未到盲目施行的地步。

    衣裳是游戏背包中取出的,时至今日，她都还未能将衣裳穿个遍，可见诸萦是个多么能氪金的人,以及当初的游戏策划和设计者多么有心。

    但桓珩没能料到的是，棉花的纺织着实太慢了。

    诸萦笑了笑，疏离而温和，抬手示意桓珩起来。

    “何必拘泥于奴隶，女子既灵巧，便以钱币相酬，岂不甚好？”诸萦说及此事，笑容渐盛，“君所图甚大，恐棉布并不拘于卫罢。”

    诸萦坐在上首，望向桓珩，“吾听闻棉花积攒甚多，盈满溢仓，可有此事？”

    桓珩一听诸萦问及棉花盈满，便知晓她所言定然不止于此，恐怕也是为了奴隶们进度迟缓一事。

    此事，桓珩早些时辰便听桓尔萤提起过，如今又听诸萦告知，他面色并无一丝异色，而是恭敬的应下。

    丰原本有些失望，但听到桓珩后面的话，整个人都兴奋了不少，连忙应道，“是。”

    因而诸萦开口道：“吾尚有一事。”

    虽然她如今的地位是神女，远在桓珩之上，但卫国的庶务毕竟是在桓珩手中，倒不如趁此机会，顺口提上一句。

    除非是将这些部落一网打尽，否则妇孺并不及青壮年多。

    的确可以如此，而且那些妇人通常为庶民，本也是养蚕缫丝，或是在田野摘取野菜，故而即便开设工坊，请她们去也不必耗费太多钱币。

    一进九层的楼阁中,桓珩便望见了诸萦,他走上前，对着诸萦行礼,“桓珩拜见神女。”

    并不一定是故意偷懒，但的确不擅长这些事宜，甚至织的成品不佳，缝隙大的都快能漏风了。即便是给庶民用的，不追求多么精细，恐怕也难以制成衣裳。

    若是冬日大寒，这些厚实保暖，又不似皮毛昂贵的布料衣裳，不知可以救下多少人的性命。

    即便卫国今次年岁不会有大灾，可天下之地何其广袤，诸侯国更如牛毛，多不胜数。势必会有诸侯国遭灾，若是卫国囤积的棉衣过多，又何妨卖之。

    听见丰所言，桓珩连头都未曾抬起来，他随口吩咐道，“不必。”

    丰还记得自己当时傻乎乎的问了句，“您是天上的神女娘娘吗？”

    他也是在那时候遇到卫王后的，当时的卫王后还是桓珩的生母，她温柔可亲、容貌就像神仙妃子一般，当时身量还未有扫帚高的丰，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她连笑，都是带着欢愉的，那样柔和的神情，让即便是年幼的丰，都停止了哭泣。

    后来，王后就将他送到了小公子身边。

    甚至还勤于功课，明明两只小手上都还有整整齐齐的五个小肉窝子，就已经抱着毛笔，做先生布下的功课。哪怕王后心疼小公子，偷偷将小公子的笔墨纸砚藏起来，小公子即便是用树枝划地，也会一丝不苟的将功课做完。

    谁料桓珩已翻看起郢城的舆图，在仔细察看，若是真的兴建工坊，应当建在何处。

    小公子身份尊贵，丰这样

    突然，桓珩像是想到了什么，才抬头叮嘱了一句，“命人将桯俨等人午食备好，吾召得急，恐怕他们还未用上午食。”

    等到诸萦心神安定，已想好如何言说之后,桓珩才在小纸人的领路下,来到摘星。

    就如同桓珩会因为诸萦不经意间的细枝末节，而猜度出她有要事同他商议一般，诸萦也能从桓珩的行事中揣测出他的打算。

    当时是冬日，小公子还因此受了寒。

    不说其他的进益，只提废除井田制，使庶民们也能拥有私产，他们自然尽力耕耘，又有诸萦耗费心思研制出来的农具，开荒垦田，自然愈加省力。

    “嗯。”诸萦应下后，便示意他起来。

    在私田上的耕种，并不像从前应付似的对公田的耕耘，时常颗粒无收，桓珩取的又为赋税，国库充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他静静坐着，等待诸萦的询问，以及将要商议的事宜。

    她抬手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先前命桓尔萤拔擢有才德贤能的女子入宫为女官一事，尚未和桓珩说过。

    诸萦微微颔首，如此看来，卫国是有开设工坊的能力的，若是卫国仍旧钱币不丰，连边境将士们的粮草与是否拨钱币赈灾，都要左右为难一番的话，诸萦是断然不会提出兴建工坊，招揽女工的。

    桓珩在转瞬间便有了种种思量，他离开席位，起身向诸萦一拜，“珩拜谢神女点拨之恩。”

    而后,诸萦竟叫小纸人搬来一张席子和案几,置于下手,桓珩诧异了一瞬，便依循诸萦的意思坐下。

    但也正是因为桓珩有此打算，诸萦才好开口。

    尤其是在变法之后，几乎是日日如此。

    桓珩心中也有了猜测,看来今日诸萦所言,必定非寥寥数语便可说完。

    一旁的寺人丰，犹犹豫豫的瞧了眼天色，劝其桓珩，“公子，不如先用过午食？”

    他当时满脸鼻涕眼泪，身上又沾染了地上的灰尘，不知有多么脏污，即便是寻常人见了他，恐怕也会嫌隙。

    诸萦已将她的打算说的如此明晰，桓珩亦不会听不懂。她所言的，便如醍醐灌顶一般，使桓珩开拓了新思路。

    最为重要的是，游戏是古代修仙背景，所以大多数的衣裳都较为符合诸萦日常穿着。

    桓珩此事还未回到坐席之上，而位于诸萦正下方，他双手交叠，重新行了一礼，束发的冠冕显露出来，愈发显得他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周身气质冷峻出众，令人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旁人看了或许不觉有异，可丰和那些人不同，他从桓珩的生母还是正当盛宠的王后时，就到了桓珩的身侧。

    想来以她的身份，还有桓珩一贯的明事理，他是不会有丝毫的异议。

    故而，桓珩没有掩饰，他直言道：“的确如此，盖因奴隶织棉布迟缓，两月已过，所织不足棉花十之一二。”

    只要为诸位大臣准备了午食，自然也会为桓珩准备，桓珩忙起来的时候会顾不上用午食，但若是众人皆在用午食，他也不会独自一人忙碌不食。

    她甚至同丰讲起了她的儿子，一个同丰一般大的孩子，是当时卫国王室中被百般娇宠的小公子，但小公子总是板着一张脸，明明脸上圆润有肉，但总是不苟言笑，日日里一板一眼的行礼请安，从来不贪图安逸。

    桓珩垂下双眸，不敢直视诸萦，但眉眼略微蹙了起来，“禀神女，珩亦曾明小吏以钱币赏之，但收效甚微。

    未必是奴隶不尽心，而是卫国所能俘获的奴隶，多为男子，男子粗鄙，难以行纺织这等灵巧之事。”

    直到王后应付完诸位夫人，回到宫室内才发觉此事，后来她便再也不敢阻拦小公子了。

    诸萦微微一笑，带着属于神灵的悲悯，即便是笑着，目光也疏离淡漠，令人不敢亵渎，“吾命桓尔萤拔擢女官，掌王宫经史典籍，来日若有德行出众者，亦可随侍吾身。”

    一听到诸萦提起此事，桓珩的眉头便在不经意间蹙了起来，他自然是知道这些棉花纺成衣裳的好处。

    其实往日他也前来拜见，很少见诸萦留下他,更莫谈赐下坐席。

    她干净白皙的食指无意识地逗弄着鎏金球，脑海却在不断的思考，究竟应该如何和桓珩言明，说辞渐渐在诸萦的脑海中清明。

    外人只能看到卫国日渐富庶，民风清明，却不知桓珩废了多少心力，处理政务，笼络下臣。

    彼时，丰还只是被爹娘亲手卖出去，又被转手卖入宫中的小寺人，他总是忍不住思念家乡，身上的伤口又总是疼，所以稚嫩年幼的他，每到扫完了宫内偏僻的小径，就会躲在角落偷偷哭泣。

    果然，诸萦等桓珩安顿好之后，才慢慢开口，“吾听闻，卫国如今甚为富庶。”

    他道：“神女请言。”

    但王后没有，她甚至很温柔的帮他擦干了眼泪，还令人给他拿了甜甜的糕点。

    卫国总归可以年年种下棉花，横竖如今庶民已有私田，钱币粮食已不用太过发愁，而公中还余有许多田地，可让那些战败被俘的奴隶们种植棉花，只销往其他诸侯国，也能有不错的进益。

    其实，自从桓珩担起卫国的重担之后，他就愈发忙碌，莫说忙得不用朝食夕食，便连夜间也常是通宵达旦，桓珩殿内的油灯甚至彻夜点燃。

    桓珩两只手交叠举起，微微垂首，应道：“禀神女，自变法后，卫国较从前，的确国库充盈了许多。”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宫中女子而言，又一个勤奋上进的小公子，是如何也求不得的幸事，偏偏王后只愿小公子平安顺遂。因而怜惜小公子如此年幼，却不能如寻常的孩子一般嬉闹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