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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慕容恪伸手拍拍他的肩，俊秀的面容已不似当初白皙，棱角更加分明，眼神更加坚毅，少了几分锦衣玉食贵公子的味道，气质从容果决，举止干脆爽利，叫沈鸿轩看了，既心酸又欣慰。
齐王毫不介怀的一笑，摇了摇头，“你莫要问我，这是你的家事，你该自己去问你那兄弟。”
长叹一声，沈鸿轩向慕容恪作揖道:“殿下，若是沉容姑娘已经移情别恋，不如放手成全她，方不负她为殿下赴汤蹈火的情谊。”
齐王散衣弄发，手上带着镣铐，却仍旧一副桀骜神采，含笑之状似疯癫，目光触到天上去，睥睨众人。
“我知道轻重。”慕容恪微笑，“我相信她心里有我。”低头沉思一回，苦笑道:“就算，她真的对完颜真漠动心了，那也是我的过错，我会补偿她。”
齐国前番大损之后，实力已大不如前，陆陆续续的与周军交战了一个月，颓势已不能挽回。齐军本是大周的禁军，全部招安到慕容恪麾下，齐王亦被自己属下擒住押送到周营来。昔日的风流文人，一朝变作阶下囚，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嗟叹。
沉吟良久，慕容恪又道:“我心中实在不愿将战火再引到京城中去，若是真的打起来，损失惨重，可若是不打，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沈鸿轩沉痛一叹，“是的。”
“殿下何出此言？！齐王狼子野心，若不是把控了沉容姑娘，殿下早带兵打过去了，又何至于对他步步退让！”沈鸿轩眼内出火，相当气愤，“沉容姑娘打算一死了结，殿下并不知晓，又怎能怪殿下无情？若她真如此想，那未免太不识大体，若不是如此想，殿下也无需自扰。”
“我怀疑，父皇人还在京城内。我与高公公通过消息，他对父皇转移一事也不知晓。你想想，父皇如此信任高演，几十年来陪伴在侧，若真的离开，怎会不带上他？”慕容恪皱着眉头，手指一下下敲着桌案，面色沉重。
这里安安稳稳过了一旬，那里皇帝的下落却还没找到。慕容恪心忧父皇病情，又怕突然变故，去找沈鸿轩商议。
十分感慨对方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沈鸿轩面色沉郁的点点头，叹息一句道:“陛下，真是信错了人。”
他被绑在木桩上，口中不知说着什么。
“无妨，无妨。”齐王大笑，“可惜她随金贼跑了。”突然又压低了声音，乖戾一笑道:“殿下为了大业，还真是什么都能舍弃呢……”
慕容恪走到营帐外，看那寥寥青天，水洗一般的碧色，眼眶酸涩发胀，却终究，没有任何的泪水落下。
后背一僵，慕容恪冷眼扫过去，“我不想杀你，你不要逼我。”
“你……不恨他吗？”慕容恪有些诧异。
“移情别恋？”慕容恪一怔，久久回不过神来，眼神骤然一冷，“这种话也是你说得的？”
“太子殿下不打算杀我？”齐王作吃惊状，“殿下宽宏大量，我佩服，只是，与其让我一辈子做阶下囚，不如给我个痛快更好。”
慕容恪被沈鸿轩请到外面来，一眼瞧见，目光便是一沉，踱步在齐王身边停下，微微俯首道:“容儿在齐营那些日子，多谢你的照拂。”
慕容恪皱眉，“你很想死么？”
“殿下，”沈鸿轩想到那一幕，转了转酸涩的喉咙开口:“如今国不国、君不君、臣不臣，实在也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等日后安定了，咱们再考虑也不迟。”
忖度良久，慕容恪答:“我力保他性命，只是最后如何，还是得听父皇的意思。”
“还不是你那兄弟做的好事？”齐王满眼嘲弄，抬头望天，天光云影淡徘徊，竟觉十分舒心，“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有趣！有趣！”说着大笑起来。
“高公公虽显眼，他手下却有好些个小黄门，托他们悄悄的办些事情不难。”沈鸿轩一脸正经，以手握拳敲敲桌案，继续说:“不入虎穴焉
慕容恪一把揪住齐王的衣襟，低声命令:“快说！”
沈鸿轩诧异，“殿下的意思是？”
慕容恪定睛看向他，“我怀疑，慕容谨是将父皇囚禁起来了，对外假称出城避难，将军以为呢？”
“若是出城避难，皇帝銮驾，怎会一点风声都没有？我们查了这些天也该有些眉目了。再想想，慕容谨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将父皇握在手中，他怎肯放父皇离开？”慕容恪双手握拳，拧眉怒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先发制人，一举夺去慕容谨的兵权，又何至于此？”
“殿下，”齐王忽然正色，“我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但至少也曾是一藩的霸主，若殿下想封我一个爵位，将我困于那金玉所制的牢笼之中，倒不如杀了我。谋逆之罪有多重，我很清楚，当初发兵之时我便知道——不成功便成仁，我不畏死，我只畏苟且活着。更何况，殿下要留我活口，如何安定天下人惶惶之心？又如何跟你那皇帝父亲交代？”
跟着出去，沈鸿轩静立在他身边。
“对不起。”齐王眼中隐有泪光，但很快隐了下去，云淡风轻的对慕容恪笑笑，“多谢了。”
慕容恪沉默，他也不知能不能再见父皇。
慕容恪仍以亲王之礼为他收殓下葬，不过在军中多有不便，一切从简罢了，并且命人扶棺往齐地去。陆长州接到父亲遗体，大哭一场，又得父亲临终所写的书笺一封，里面是劝他放弃抵抗、顺应天时之语，还有一些父亲对儿子的嘤嘤叮嘱，陆长州看过，又与齐王妃商议一回，最终遵照父亲意愿，交出齐国兵权、土地、人口等，与前来接手的周将完成交接，和母亲一道搬出齐宫，搬到慕容恪为他们安排的宅邸中。慕容恪见陆长州态度恭谨，又多加一份恩典，按例给他们衣食供养，于是在战场中幸存的几个齐王之子，还有两位公主，都无需为生计担忧。
“那殿下以为？”沈鸿轩心中已有预感。
“什么？！”慕容恪愕然急怒。
做决断的并非皇上，然而奏疏上还得这样写。慕容恪查得消息，魏王挟持了皇上和禁军，京城竟全然掌控于他一人手中，朝纲废弛，百官惶然。又闻皇上急怒攻心，竟一病不起，且不知被慕容谨藏到哪里，而京城之内，竟在筹备新皇登基一应事宜，只待皇帝驾崩，慕容谨便要篡位。
慕容恪闭眼静默良久，似乎并未太惊讶，而后惨淡笑了笑，问了这么一句。
“……”沈鸿轩愣了。
慕容恪凄凄然一笑，目光流离，“你说，她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救她？”
“不恨。”齐王不假思索便答，挺不好意思的对慕容恪一笑，“我禁锢了他这些年，想必他恨透了我，若是可以，请代我向他转达一句话。”
“若殿下真有心，放过我几个孩儿吧，尤其是长州。”
长吁一口气，齐王笑容温柔，“那就好。”
慕容恪心内一片冰凉，每日看着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愈来愈多镇守的士兵，便更觉得可笑。
垂死挣扎。
齐王大笑，含笑看着慕容恪，压低声音问:“你那皇帝父亲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还不知么？”
突然，身后那人叫住他，慕容恪恹恹的回头，见齐王神色低迷，“菁岚他……在这儿吗？”
慕容恪摇头，末了又添补一句:“他如今和容儿在一处，想必不久就会回大周，我答应了给他衣食供养，让他一辈子安稳无忧。”
“若是能里应外合……”沈鸿轩沉着道。
慕容恪摆手，“你我府中的人必然已经被囚禁，什么也做不了。就是高公公，恐怕也不方便。”
细细想来，慕容谨早有两手准备。将慕容恪赶出皇城，若一朝战死，则朝中再无人能和他相敌。而像今天这般，慕容恪转败为胜，出人意料平定诸藩，慕容谨便只有隔绝慕容恪和天子，将天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暗暗对天子下手，并伺机篡位。
其余诸国各各不一，藩王要么在乱军中战死，要么则同样被慕容恪赐了一道毒酒，其余亲属家眷皆不累及，都分拨了宅子居住，每年供给银钱，如此仁厚，诸藩俱上表感念，叩谢皇上宽宏大量等等。
周营内，沈鸿轩将沉容的意思转达给慕容恪，不过隐去了沉容与完颜真漠暧昧的一节。
慕容恪并不着急攻城，一面命人去找父皇的下落，一面安抚当下动荡的局势，安置流民、追击暴匪，开辟出一大片因战争而毁损的荒田来，分配给流民耕种，又命富商大贾出钱施粥，那些商人最怕战事，好不容易结束，便是让他们多出些银钱又何妨，纷纷响应，每日京城外施粥的铺子都有五六家，除此之外，又进奉了不少银饷犒劳士兵。慕容恪仁德之名渐渐传开，只将他当做天子一般。
眼中一丝冷意闪过，慕容恪摇了摇头，“没事。”
“……什么？”
“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慕容恪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沈鸿轩心中不安。他看着慕容恪一点点长大，十分清楚慕容恪的脾性，越是看上去云淡风轻，便越是心中在意，而一旦在意了，便容易偏执。
身为帝王，最怕的便是偏执，一意孤行，往往都不会有好结果。
黑眸一沉，慕容恪不动声色的放开他，冷冰冰道:“也罢，我自会命人去查。”转身便要离开。
沈鸿轩叹息着拍拍慕容恪的肩，他知他心中难过，但也不至于苛责自己。“当初是皇上被奸人蒙蔽，怪不得殿下。”
按照齐王的意愿，慕容恪赐他一杯毒酒，让他有尊严的死去。弥留之际，齐王神态安宁，目光温和，并无一丝一毫的痛苦。
“长州年少气盛，做事欠考虑，还请殿下不要和他计较。”齐王幽幽一笑，“殿下大可废了他的爵位，让他做个普通老百姓就是。”
“他？”慕容恪心有不悦，陆长州对容儿所做的事，他仍是耿耿于怀，若非秦菁岚相救，只怕容儿性命难保。
]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慕容恪伸手拍拍他的肩，俊秀的面容已不似当初白皙，棱角更加分明，眼神更加坚毅，少了几分锦衣玉食贵公子的味道，气质从容果决，举止干脆爽利，叫沈鸿轩看了，既心酸又欣慰。
齐王毫不介怀的一笑，摇了摇头，“你莫要问我，这是你的家事，你该自己去问你那兄弟。”
长叹一声，沈鸿轩向慕容恪作揖道:“殿下，若是沉容姑娘已经移情别恋，不如放手成全她，方不负她为殿下赴汤蹈火的情谊。”
齐王散衣弄发，手上带着镣铐，却仍旧一副桀骜神采，含笑之状似疯癫，目光触到天上去，睥睨众人。
“我知道轻重。”慕容恪微笑，“我相信她心里有我。”低头沉思一回，苦笑道:“就算，她真的对完颜真漠动心了，那也是我的过错，我会补偿她。”
齐国前番大损之后，实力已大不如前，陆陆续续的与周军交战了一个月，颓势已不能挽回。齐军本是大周的禁军，全部招安到慕容恪麾下，齐王亦被自己属下擒住押送到周营来。昔日的风流文人，一朝变作阶下囚，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嗟叹。
沉吟良久，慕容恪又道:“我心中实在不愿将战火再引到京城中去，若是真的打起来，损失惨重，可若是不打，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沈鸿轩沉痛一叹，“是的。”
“殿下何出此言？！齐王狼子野心，若不是把控了沉容姑娘，殿下早带兵打过去了，又何至于对他步步退让！”沈鸿轩眼内出火，相当气愤，“沉容姑娘打算一死了结，殿下并不知晓，又怎能怪殿下无情？若她真如此想，那未免太不识大体，若不是如此想，殿下也无需自扰。”
“我怀疑，父皇人还在京城内。我与高公公通过消息，他对父皇转移一事也不知晓。你想想，父皇如此信任高演，几十年来陪伴在侧，若真的离开，怎会不带上他？”慕容恪皱着眉头，手指一下下敲着桌案，面色沉重。
这里安安稳稳过了一旬，那里皇帝的下落却还没找到。慕容恪心忧父皇病情，又怕突然变故，去找沈鸿轩商议。
十分感慨对方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沈鸿轩面色沉郁的点点头，叹息一句道:“陛下，真是信错了人。”
他被绑在木桩上，口中不知说着什么。
“无妨，无妨。”齐王大笑，“可惜她随金贼跑了。”突然又压低了声音，乖戾一笑道:“殿下为了大业，还真是什么都能舍弃呢……”
慕容恪走到营帐外，看那寥寥青天，水洗一般的碧色，眼眶酸涩发胀，却终究，没有任何的泪水落下。
后背一僵，慕容恪冷眼扫过去，“我不想杀你，你不要逼我。”
“你……不恨他吗？”慕容恪有些诧异。
“移情别恋？”慕容恪一怔，久久回不过神来，眼神骤然一冷，“这种话也是你说得的？”
“太子殿下不打算杀我？”齐王作吃惊状，“殿下宽宏大量，我佩服，只是，与其让我一辈子做阶下囚，不如给我个痛快更好。”
慕容恪被沈鸿轩请到外面来，一眼瞧见，目光便是一沉，踱步在齐王身边停下，微微俯首道:“容儿在齐营那些日子，多谢你的照拂。”
慕容恪皱眉，“你很想死么？”
“殿下，”沈鸿轩想到那一幕，转了转酸涩的喉咙开口:“如今国不国、君不君、臣不臣，实在也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等日后安定了，咱们再考虑也不迟。”
忖度良久，慕容恪答:“我力保他性命，只是最后如何，还是得听父皇的意思。”
“还不是你那兄弟做的好事？”齐王满眼嘲弄，抬头望天，天光云影淡徘徊，竟觉十分舒心，“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有趣！有趣！”说着大笑起来。
“高公公虽显眼，他手下却有好些个小黄门，托他们悄悄的办些事情不难。”沈鸿轩一脸正经，以手握拳敲敲桌案，继续说:“不入虎穴焉
慕容恪一把揪住齐王的衣襟，低声命令:“快说！”
沈鸿轩诧异，“殿下的意思是？”
慕容恪定睛看向他，“我怀疑，慕容谨是将父皇囚禁起来了，对外假称出城避难，将军以为呢？”
“若是出城避难，皇帝銮驾，怎会一点风声都没有？我们查了这些天也该有些眉目了。再想想，慕容谨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将父皇握在手中，他怎肯放父皇离开？”慕容恪双手握拳，拧眉怒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先发制人，一举夺去慕容谨的兵权，又何至于此？”
“殿下，”齐王忽然正色，“我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但至少也曾是一藩的霸主，若殿下想封我一个爵位，将我困于那金玉所制的牢笼之中，倒不如杀了我。谋逆之罪有多重，我很清楚，当初发兵之时我便知道——不成功便成仁，我不畏死，我只畏苟且活着。更何况，殿下要留我活口，如何安定天下人惶惶之心？又如何跟你那皇帝父亲交代？”
跟着出去，沈鸿轩静立在他身边。
“对不起。”齐王眼中隐有泪光，但很快隐了下去，云淡风轻的对慕容恪笑笑，“多谢了。”
慕容恪沉默，他也不知能不能再见父皇。
慕容恪仍以亲王之礼为他收殓下葬，不过在军中多有不便，一切从简罢了，并且命人扶棺往齐地去。陆长州接到父亲遗体，大哭一场，又得父亲临终所写的书笺一封，里面是劝他放弃抵抗、顺应天时之语，还有一些父亲对儿子的嘤嘤叮嘱，陆长州看过，又与齐王妃商议一回，最终遵照父亲意愿，交出齐国兵权、土地、人口等，与前来接手的周将完成交接，和母亲一道搬出齐宫，搬到慕容恪为他们安排的宅邸中。慕容恪见陆长州态度恭谨，又多加一份恩典，按例给他们衣食供养，于是在战场中幸存的几个齐王之子，还有两位公主，都无需为生计担忧。
“那殿下以为？”沈鸿轩心中已有预感。
“什么？！”慕容恪愕然急怒。
做决断的并非皇上，然而奏疏上还得这样写。慕容恪查得消息，魏王挟持了皇上和禁军，京城竟全然掌控于他一人手中，朝纲废弛，百官惶然。又闻皇上急怒攻心，竟一病不起，且不知被慕容谨藏到哪里，而京城之内，竟在筹备新皇登基一应事宜，只待皇帝驾崩，慕容谨便要篡位。
慕容恪闭眼静默良久，似乎并未太惊讶，而后惨淡笑了笑，问了这么一句。
“……”沈鸿轩愣了。
慕容恪凄凄然一笑，目光流离，“你说，她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救她？”
“不恨。”齐王不假思索便答，挺不好意思的对慕容恪一笑，“我禁锢了他这些年，想必他恨透了我，若是可以，请代我向他转达一句话。”
“若殿下真有心，放过我几个孩儿吧，尤其是长州。”
长吁一口气，齐王笑容温柔，“那就好。”
慕容恪心内一片冰凉，每日看着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愈来愈多镇守的士兵，便更觉得可笑。
垂死挣扎。
齐王大笑，含笑看着慕容恪，压低声音问:“你那皇帝父亲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还不知么？”
突然，身后那人叫住他，慕容恪恹恹的回头，见齐王神色低迷，“菁岚他……在这儿吗？”
慕容恪摇头，末了又添补一句:“他如今和容儿在一处，想必不久就会回大周，我答应了给他衣食供养，让他一辈子安稳无忧。”
“若是能里应外合……”沈鸿轩沉着道。
慕容恪摆手，“你我府中的人必然已经被囚禁，什么也做不了。就是高公公，恐怕也不方便。”
细细想来，慕容谨早有两手准备。将慕容恪赶出皇城，若一朝战死，则朝中再无人能和他相敌。而像今天这般，慕容恪转败为胜，出人意料平定诸藩，慕容谨便只有隔绝慕容恪和天子，将天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暗暗对天子下手，并伺机篡位。
其余诸国各各不一，藩王要么在乱军中战死，要么则同样被慕容恪赐了一道毒酒，其余亲属家眷皆不累及，都分拨了宅子居住，每年供给银钱，如此仁厚，诸藩俱上表感念，叩谢皇上宽宏大量等等。
周营内，沈鸿轩将沉容的意思转达给慕容恪，不过隐去了沉容与完颜真漠暧昧的一节。
慕容恪并不着急攻城，一面命人去找父皇的下落，一面安抚当下动荡的局势，安置流民、追击暴匪，开辟出一大片因战争而毁损的荒田来，分配给流民耕种，又命富商大贾出钱施粥，那些商人最怕战事，好不容易结束，便是让他们多出些银钱又何妨，纷纷响应，每日京城外施粥的铺子都有五六家，除此之外，又进奉了不少银饷犒劳士兵。慕容恪仁德之名渐渐传开，只将他当做天子一般。
眼中一丝冷意闪过，慕容恪摇了摇头，“没事。”
“……什么？”
“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慕容恪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沈鸿轩心中不安。他看着慕容恪一点点长大，十分清楚慕容恪的脾性，越是看上去云淡风轻，便越是心中在意，而一旦在意了，便容易偏执。
身为帝王，最怕的便是偏执，一意孤行，往往都不会有好结果。
黑眸一沉，慕容恪不动声色的放开他，冷冰冰道:“也罢，我自会命人去查。”转身便要离开。
沈鸿轩叹息着拍拍慕容恪的肩，他知他心中难过，但也不至于苛责自己。“当初是皇上被奸人蒙蔽，怪不得殿下。”
按照齐王的意愿，慕容恪赐他一杯毒酒，让他有尊严的死去。弥留之际，齐王神态安宁，目光温和，并无一丝一毫的痛苦。
“长州年少气盛，做事欠考虑，还请殿下不要和他计较。”齐王幽幽一笑，“殿下大可废了他的爵位，让他做个普通老百姓就是。”
“他？”慕容恪心有不悦，陆长州对容儿所做的事，他仍是耿耿于怀，若非秦菁岚相救，只怕容儿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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