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回去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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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艾芽被一把推回了房间，房门被啪的一声关上，她还觉得莫名其妙。

    她习惯了，也按照这个标准给帮工们准备，哪里想过，就这些小小的举动会得到他们那么卖力的干活和那么大的信任？

    这是一个极好的姑娘。

    “俺看呐，也就俺们县太爷的嫡长子能配得上！”

    十月廿三，天降初雪。

    艾芽双手捧着热茶，坐在火盆前边看那帮汉子忙得热火朝天，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些人火气真旺。

    许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我跟你讲！”艾芽拿起帕子擦干净手，一边卷宣纸一边念叨他，“你要是因为受冻了再生一场大病，我明天就把你丢出去！”

    “欧——！！！”

    艾芽闭了闭眼，终究还是看不过去，站起身亲自伺候他穿上了衣衫。

    

    艾芽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我记得我锁了门的——”

    众汉子们略带失望的沉默下来。

    “俺们掌柜的那可真是——！”张得子夸张的竖起大拇指，众人笑着高声应是。

    “哇，烫到我——”艾芽顾不得手脏，急忙捏住耳垂，灰黑色的木炭灰蹭到了白皙精致的脸蛋上。

    像是一只小花猫，奶里奶气的调皮。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来卖.身的呢！”艾芽看着他那一身肌肉，啧了一声，在心里直咽口水。

    他现在，已经开始嫉妒日后那个能得到她的男人了。

    贺御轻声嗤笑，偏头看向楼上。

    “说，说的也是——”

    想也不可能会留下来。

    封臧勾了勾唇角，缓缓抬手，握住脸上的面具，轻轻一扯便摘了下来。

    封臧与她对视，终还是没把已经摘下的面具再戴上。

    “我，什么？”艾芽迷迷糊糊披散着柔顺细长的墨发，棉睡衣被蹂躏得松松垮垮，白嫩的锁骨形状勾人，胸前傲人的沟沟若隐若现。

    “省得一天天的病来病去，影响我店里的生意！”

    “多谢——”

    艾芽心里有数，这个男人不是笼中物。

    “早点睡。”临走前，他淡淡开口，“女孩儿家家，睡觉不锁门，不怕采花大盗来找你？记得锁好门窗再睡。”

    “诶，小姐！”小翠儿朗声应答，急匆匆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赶出来，猛地看见赤果着上半身坐在她身边的封臧，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她急忙背过身去，磕磕绊绊的说，“小，小姐，红，红枣姜茶煮好了——”

    “没看什么啊？”艾芽不明所以，低头捡起地上的木棍子挑了挑火盆里的烤红薯，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掰开，“嘶，烫烫烫——！”

    他端着一碗姜茶独自坐在角落，一条腿微微曲起，另一条腿伸直搭在火盆旁边烘烤。他的鞋袜出了汗，都是湿的，碳火一烤，上面冒出烟雾状的水雾热气。

    封臧拧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远处，搭台架子的帮工汉子们仅穿了一身单薄的短打衫，浑身肌肉被汗水浸湿，明显的肌肉纹理若隐若现。

    后来索性披了棉袄起床，点起蜡烛，拿着木炭在宣纸上改改画画，硬是用她那偶尔刷刷短视频刷出来的半吊子知识，画了一副土炕的原理图出来。

    “掌，掌柜的，俺来吧！”张得子瞥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凶悍男人，急忙接过她手上装烤红薯的竹簸箕，单手抱着框，一瘸一拐的走到帮工人群里。

    艾芽抿唇笑，见封臧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干咳了一声，打趣他，“看什么？难道你也想留下给我当帮工？”

    “这——”艾芽皱眉犹豫了一瞬，试探道，“要不，你们要是愿意，就留下来帮我开业，到过年前半个月，你们随时想走随时吱声儿——”

    闻言，封臧面具下的脸色变得漆黑冷厉，薄唇紧抿了抿，伸手拿走她手里滚烫的红薯，一言不发。

    “还有你——”艾芽瞪了他一眼，“这位爷，你啥时候把你那大破棉袄子穿上啊？吓着我们家丫头了！”

    “回去穿衣！”

    “依俺看啊，你们也别说了！这会儿子说什么可惜都晚了，俺们掌柜的那可是有夫君的人！”

    封臧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得一愣，根本没注意到他看着艾芽的眼神有多温柔。

    做工的帮工汉子们终于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一群人搬着长条凳子坐在几个火盆前，一边喝着姜茶一边谈笑。

    他身上总是自带威严，运筹帷幄，内敛自信，冷厉而凶悍，定是发号施令者，当惯了王的。

    封臧敛眸轻笑。

    “贺兄弟啊，你啊——”张得子摆摆手，“俺看你都不像是俺们掌柜的会喜欢的那种人！”

    “你尝尝，好吃吗？”艾芽笑意温柔，用湿帕子擦干净手，取了竹夹子，将其余烤好的红薯都捡了出来。

    “嘶，不能吧？”汉子们齐齐八卦，“那掌柜的楼上病着的那位，果真是她的相公啊！？”

    “我还以为你屋里招贼了——”封臧披着一件土里土气的大棉袄子，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也不知他是怎么打开已经锁好的房门的，硬生生把她吓了大一跳。

    “嗯——”他轻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不屑的轻哼还是应允。

    “你看什么？”封臧坐在她身侧，赤果的腰腹刚换了药，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要不是俺们家配不上，这般好的女子，俺可真想替俺家那不成器的小舅子说说亲！”

    “就你那邋遢的样子，也就俺们这些糙汉子不嫌弃你！还想娶俺们天仙儿似的掌柜——”

    艾芽翻了个白眼，心道就冲你这低沉勾人的嗓音，包.养你都行，谢什么谢。

    “你的脸，疼不疼啊？”她问。

    “掌柜的——”张得子拿着竹簸箕回来了，上面还盛了三碗红枣姜茶给她，“俺，俺们这工，还有个十日便可完成，掌柜的，还有没有什么工要俺们帮忙的——”

    自从封臧清醒过来，她就搬出了二楼的主卧，住进了隔壁的侧卧里。

    她这么一个小小的酒吧，哪里配？

    “你这话说的！俺们掌柜那能看得上那些个凡夫俗子？！”

    “你——！”

    “嘁！就你！？”众汉子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笑话，齐齐哄笑出声。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被屋外的冷空气冻得一激灵，“嘶，好冷，大早上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远处聚集成一堆，看似在喝红枣姜茶，实则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说话的汉子们欢呼出声，见她看过去，又迅速闭嘴刹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看天看地，或埋头喝姜茶，就是不看她。

    “那可不就是！？”张得子一拍大腿，“这要不是掌柜的夫君，那她一个大家闺女，哪里会这般自在的进入一个外男的卧房？”

    夜里温度越来越低，艾芽天生的易寒体质，在床上滚了几圈，手脚冰凉，怎么也睡不着。

    封臧微微瞪大眼睛，面具遮挡下，外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只一眼恐怕就被吓得惊叫连连，恐惧后退。艾芽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悠长的“嘶——！”了一声。

    她是现代人，一直以来生活都还算过得去，接触到的也都是比较好的公司，虽然平时工作也很忙，但偶尔总会有下午茶，或者额外加餐。

    “小翠儿！来将烤红薯给大家伙儿发下去啊，都歇歇，干了一天活了，吃点东西再上工吧？”

    第二天，已经接近中午，屋外的雪已经下到了脚踝处，还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说不准，就看上我了呢——”人群里，一个总是胡须拉碴，脏兮兮的头发遮住眼睛的汉子突然笑出声。

    “你走路没声儿啊！”艾芽瞪了他一眼，“大晚上不睡觉，这么鬼冷的天，你跑来跑去干什么？”

    眼看他又要将面具戴回去，艾芽皱眉，“这大晚上的，你睡觉还要戴着面具不成？不嫌硌得慌？”

    “嗯——”封臧动作一顿，缓缓将烤红薯放下，拉过一旁的棉袄披上。

    夸张狰狞贯穿了全脸的刀疤痕就这么暴露在她面前。

    封臧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就看见仅着了一件薄棉衣便推门出来的艾芽，突然心脏一紧，急忙转过身去，用身子替她挡住了楼下的视线。

    艾芽喝姜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他难为情的表情愣了愣。

    封臧面具下的脸又红又黑，一时不知是什么导致的火气大。

    是夜，风雪越来越大，小碎冰打得木窗户啪啦作响。

    话还没说完，他饱经风霜的脸黝黑发红，话音紧张，“俺，俺们可，可以要少些工钱的！这年头，像，像掌柜的这般心善又好说话的主子，可少——”

    光是那八块腹肌就够她馋的了，更别提那脖颈喉结——

    心地善良，品德无亏，人间绝色。

    艾芽无语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瞥向身侧那位不知道冷暖的不省心大爷一眼，叹了口气，“把锅碗都抬出来，让大家伙儿自己盛了喝吧，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