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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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剑修。”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还需多些眼力，里面有些宝物也是真假掺杂，不要被骗了。”

    那个光头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合十行礼，乃是个再斯文俊秀不过的和尚，月色之下，肤色晶莹，如玉人一般，他温雅一笑，道:“无妨，两位施主歆慕佛法乃是大好事。只怕是贫僧扰了两位施主的机缘。”

    “好呀，反正我们横竖都在一处。”沈中玉感其心意，也笑道。

    “感觉。”沈中玉答道，难道我要告诉你是因为我上辈子和这些光头打交道太多，所以已经形成直觉了吗？

    正想要寻向清寒告辞回去，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飘来，沈中玉觉得这香气有些熟悉，嗅了嗅，忽然想起一物，脸色大变，赶紧闭气，道:”快闭气！“

    向清寒道:”能有什么讲究，初时只供些纨绔聚在一起夸耀财势，后来有心眼灵活之人加入其中。在斗宝之后便是拍卖会，很多有心出手的宝物都会论价拍卖。只需要备好钱就是了。“

    两人都知道莲台寺故事，听到旧寺二字，更知道其心中隐痛，不忍再打扰，便告辞离开了。

    走远之后，张致和就想着那个和尚已经听不到了，就问道:“刚才那个大师是何等修为？竟似是寻常人，看不出修为在身。“

    “因为他又喜欢上另一句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了。他忙着去养白鹿了。”向清寒说到这里，语气轻松活泼，唇角勾起，两颊露出了浅浅的酒涡，实在是清极艳极。

    “也可。”

    张致和也反应过来，从沈中玉身后钻出，连连作揖道歉。

    “贫僧庭秀，来自莲花宗，来此是为了瞻仰旧寺。”和尚说道，说到最后，声音低沉，颇有几分压抑心酸。

    到达之时，已经入夜，一下车，张致和一转身就看到贺楼燕红扶着侍女下车的身影，忍不住一下子就握住了沉璧剑。感觉到主人激荡的心情，沉璧剑兴奋地铿然一声，张致和一下子惊醒过来，按捺心情，看到沈中玉在一旁等着自己，点头示意无事。

    “好。”

    做完这些之后，沈中玉忍不住愣在原地，什么时候自己也这般舍己为人了？不及多想，细看却见个光头跪在墙角的神龛处进香，放下心来，知道原是刚才张致和摸着摸着墙壁不小心摸到个光头，吓着了，便整衣敛容道:”这位大师，是我等失礼了。“

    进到大殿里，发现这大殿内空间极其广阔，越有上百亩，装饰得金碧辉煌，人人穿金戴银，带玉簪花，更有侍女狡童往来伺候，丝毫不像是佛寺。放眼看去，各种宝物随意摆在地上，除了宝物主人尚有几分爱惜之外，其余人看着也当是寻常。

    “却是为何？”张致和忙问道。

    沈中玉知道莲台寺早已没了和尚，那这个和尚远道而来斗宝会不为宝物，只为佛法，不由得起了几分赞赏，隐隐觉得他不俗，便道:“大师从何来，也是来斗宝会的吗？“

    等二人肩并肩走着，沈中玉低声说道:“稍安勿躁，从长计议。暂时还是不会出事的。”

    “先生，你的是怎么样的？”

    张致和跟着人群去到殿外，闭着眼，用手摸着墙上透雕的佛像走了一圈，感受大殿残余阵法的运行，虽说四大皆空，却也有佛光普照。沈中玉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一边走一边用肉眼去看墙上内嵌阵法的纹理，虽有些赞叹却也有些不屑。

    张致和和沈中玉一同参详半日，也想不出个所了然，只得先放在心上了。张致和不愿沈中玉为自己伤神，便道:“先生名中带玉，句中又说遇玉而安，那我可就要跟着先生了。”

    入了山门，诸人提灯拾阶而上，若在空中看下去，则似是一路星河从山门绵延至正殿，灯月交辉，仿佛上元之夜、盂兰胜会。

    快到黄昏，宫娥就来请二人到前面去一同乘车。刚一出门，二人就看到宽大豪华得如同宫殿的车辇，车前套着七条狰狞凶恶的蛟龙。上去就看到向清寒靠在窗边看着他们微微地笑，二人行礼坐下，向清寒就吩咐起行。

    张致和道:”不曾，也算是，野趣盎然吧。“

    当年莲台寺可以也算是他的老冤家了。当时建城的如海老禅师正意气风发之时，对于邪道四魔之首的九幽老魔，也就是沈中玉的前身，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见面不说喊打喊杀，但也不会有好脸色。当年莲台寺覆灭，九幽魔宗也有一份功劳。想不到时过境迁，自己现在竟然也能光明长大地到莲台寺一游。

    沈中玉听到这，也不禁莞尔，想道，人皆有癖，这么说我嗜甜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可不必为了面子而压抑住，如古苑君这般也是是真名士自风流了。

    说来可怜，这里虽说天材地宝汇聚，但也是对散修而言。于仙门弟子来说，自家洞天福地、小千世界生产的天材地宝更多，质量也更好，因而二人看不上眼也是正常。

    听得窗外一声蛟啸后风雷大作，马车腾空而起。向清寒道:“在朔方城过日子，讲究总要多些。不然就丢了师父的面子了。”

    “哦，这却要一块好铁，亲手打磨最好。”

    “嗯，我的沉璧也是我亲手所铸。已经用了将近二十年。我想着另寻一块好铁，将它重新祭炼一番，作为本命法宝。”

    经过沐浴更衣，斋戒三日，心意通灵，张致和潜心占卜，却卜出了四句话:“遇香而危，僧现而化，莲开而遁，遇玉而安。”

    向清寒道:“师父一直都在闭关，久不见外人了。再说，这古苑荒凉，没有吓着你们吧？”

    这次斗宝会居然选址在城中心的莲台寺旧址，也不知道建城的如海禅师知道后人在最讲四大皆空的佛门之地斗宝夸财会作何感想，大概也只能道一句:“阿弥陀佛，四大皆空吧。”

    二人逛了半日，沈中玉一边留意不要踩到地上的宝物，一边跟张致和解说种种宝物，偶尔利用眼力捡漏，倒也颇有趣味。张致和也挑了两块赤炎金，火炎晶等物。沈中玉也是见过世面的，对于这些也觉得平常，纯当是看热闹了。

    二人边走边看，沈中玉对张致和道:“你想要做个怎么样的本命法宝？”

    “我的功法与你不同，乃是持戒修行，所以法宝是戒尺。你呢？”

    贺楼燕红感觉有人看着自己，回身一看，看到两个男子在交头接耳，仿佛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了，转身拾阶而上，步入寺中。

    “师父最喜欢当初青莲剑仙写的两句诗，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他本来还打算在洞府里再布置一处北邙古丘来，只是后来改了主意。”

    张致和却越发觉得心有感应，便道:“我第一次去这斗宝会，不知道有何讲究？”

    沈中玉知他好学好问，便细心解答道:“佛门四大皆空，于修为神通之上并不看重，估量来说，大概是开了末那识的修为，就是道门的金丹期。”

    莲台寺就是因为寺如十二品莲花台而命名的，从中央的坐莲大佛往四方数去，无论何方，皆有七殿，正应了佛祖初生，向四方各行七步，步步生莲的典故。同时十二重寺墙曲曲折折如莲花一般，象征十二品莲台。

    沈中玉正感叹着，忽然感到张致和身体一僵，然后急退几步。他就立刻反应过来，将张致和往身后一拉，自己向前一步，将人拦在身后。

    “先生是如何看出的？”

    沈中玉听到这个，道:”说来，这数日来承蒙招待，却一直不曾拜见古苑君老人家，实在是失礼。“

    张致和显然不信，道:“先生，你又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