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条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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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着这事呢，晏京谦有些无奈。海鲜馅的夜宵姜颂不愿意碰，超市里的冰冻生鲜他也看不上。繁城属于内陆，大晚上去哪给他找活蹦乱跳的海鲜。

    “饿吗？”男人又问。

    晏京炀那边的背景是一个雅致的包间，“哥，你别给我看天花板啊，猜猜我和谁在一起？”

    这算什么，来自带鱼尸体的复仇？

    晏京谦让人送了几份适合当夜宵的清淡食物，也不知道给了多少好处，效率高得简直离谱。没多长时间东西就被送到门口，有专人一一摆好盘端上餐桌，巨大的保温袋上甚至印着的还是城西最远的那家茶餐厅总店的地址。

    对面拨来的是一通视频通话，他走到客厅的另一端，确定摄像头不会拍到餐桌边的姜颂后接起电话。

    回去的路上，谢西欤让司机先靠边停，去宠物店买了新口味的猫条和罐头，路过晏京谦家时整栋别墅都还暗着，完全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视频里还说，猫咪抑郁症的第一个症状就是抗拒人类的碰触。

    昨天他刷视频看见一条宠物博主的科普觉得很有道理，视频中说，如果长时间把小猫独自放在家里很可能会导致它们抑郁，猫虽然没有狗狗那么粘人，但也是需要主人陪伴的群体。

    “海......”晏京谦刚开口，却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

    背后传来瓷勺与碟子碰撞的声音，晏京谦偏头看了一眼。姜颂放下了带鱼，正为难地戳着一颗虾仁馄饨，他剥开馄饨皮和其他馅料，只拿出虾仁左看右看，还是没有一点要往嘴里送的意思。

    桌上是鸡丝馄饨还有海带干贝粥，另一边摆着一碟精致的水晶虾饺和蟹黄小笼包。每样东西都有海鲜的元素，一看就是有人特地吩咐的。

    他打开视频软件，博主推荐的宠物饲养教科书是从南方发货，现在还在路上，已经快要到邻省，估计明天就能拿到。等他拿到了书，一定要好好按照上面写的指导方案让ri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说不定到时候得到救赎的小猫会重新变得活泼外向。

    “额，吃虫子？什么鱼这么恐怖。”晏京炀在一旁插话。

    这不是废话吗，小鱼潜回水里不再回答。

    他是一只高贵的西伯利亚森林猫，是可以在西伯利亚严寒雪地中与熊决一死战的长毛猫祖先，不是那种已经被驯化，只会躺人类怀里嘤嘤嘤的小白脸，男人夹着嗓子在他面前恶心说话的样子简直是令猫上火。

    “晏哥，你也要养鱼招财？”谢西欤直接抢过手机，前置摄像头被他怼到脸上，“金色龙鱼比其他颜色效果好。之前被撑死那条是黑的，后来又养了只金色的，我家市值都跟着涨。”

    谢西欤拿着罐头晃了晃，ri完全不为所动，舔完前腿换了一个方向，用屁股对着他。

    很有攻击性。

    谢西欤咬牙，一定是晏京谦的错，真不敢想象他是怎么把一只开朗阳光的小猫养成现在这副拒人千里的性格。

    ri软软娇娇躺在他的腿上撒娇求抱抱的模样谢西欤一想，简直心都要化了。

    两指宽的带鱼品相很好，但冰冻的质感着实让姜颂下不去嘴。他将目光转到另一边，效仿刚才的动作擦去寒雾，盒子里是五只去了壳的牡丹虾。虾仁肉质剔透紧实，看起来就鲜甜。但姜颂还是把盒子推出去一段距离，“想吃活的。”

    “看哥哥多好，出门吃饭还不忘给你带点吃的。”谢西欤进了门脱口而出，说一半发现不对又改口道，“不对，是打猎回来给你带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鱼呢，晏京谦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物种。就像是打破了童话，穿越时间和时空的束缚，从飘忽的梦境中走出来的。他想用确切的词汇去形容时才发现姜颂超越常规难以捕捉，混乱又荒诞，只剩下无拘无束的自由与斑斓……

    “你主人养鱼了，不要你喽。”

    他没太在意，一视同仁地表示欣赏。反正都是自己的尾巴，怎么样都很好看。新的尾鳍明显不再适合行走，姜颂弯起尾巴的后半段，努力尝试去适应另一种方式移动。尾鳍随着他的动作摆动摇曳，仿若在原野中盛开的白水仙，娇但清雅。

    “喵！”被压着尾巴了，ri发出一声充满怒气的低沉吼叫。还在幻想小猫奶叫声的男人抬起手肘，ri随即抽出被压扁的尾巴，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席间声音嘈杂，离话筒更近的晏京炀首先接收到他哥的问题，放大音量反问道：“鱼？”

    “你个小没良心的，不来迎接我就算了，对吃的都能保持冷静，亏我还给你带了猫条和鱼肉罐罐。”

    湿漉漉的姜颂被捞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尾巴换了形态，之前和海豚相似的尾巴现在变得更长也更加梦幻，像是轻纱的裙摆，又像是华丽的锦缎。

    谢西欤笑得谄媚，对一只猫大献殷勤，“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揉揉。”

    “他头发都露出来了。”显眼的红毛在画面右侧晃动，晏京谦懒得理会，没心思同他们两个闲人玩无聊的猜谜。

    “这是什么？”令人感到虚妄的主角出声将晏京谦拉回现实。

    ri把尾巴甩到另一边，防贼似的跳下地，怕男人继续做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它浑身紧绷，炸着毛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冲男人哈气。

    ri警告的哈气声没停，它真的受够了这个话密又手欠的男人。每天不是捏它耳朵就是揉它的尾巴，真是搞不明白人类对于毛茸茸的生物哪来这么多执念。

    “海里就有很多。”姜颂看出男人的为难，替他想了个方法。想回海里的那点小心思一旦在心底种下，便开始无声无息地萌发。

    “不喜欢？”

    到了自家院子里，他先把猫零食装进口袋，手指插进头发中揉乱，佯装出一副刚打斗完的形象。

    这下视频中描述的第二个症状也出现了，谢西欤摊平双手，尽量安抚住猫的情绪，“好好，我不碰你。”

    此地不宜久留，那天巨大的鱼尾巴还没尝到，它一定要找个时间逃走！

    晏京谦也是第一次认真端详姜颂的新尾巴，消防通道光线昏暗，再加上当时寻鱼心切，哪还有工夫去注意他外形上的变化。

    “真狠心。”谢西欤啧啧。

    晏京谦想收回自己多余的问题了，他就不该寄希望于这种不靠谱的人。

    为了拉近和ri的距离，他和博主学了几招，其中就包括装作打猎给猫猫带食物，据说这样可以让它们更崇拜自己。

    “看看，我们小ri，都自闭了。”谢西欤边说边摸泪。

    泛着油花的馄饨汤还飘着几根绿色的香菜和小葱，姜颂凑近嗅嗅，面上浮现出嫌弃的表情。

    谢西欤也凑过来，“吃鱼食，其实杂食动物什么都吃，我爸就混着喂，听说鱼还吃蟋蟀和蟑螂。”

    他可怜的小猫猫，怎么在坏蛋主人家受了这么多苦……

    “尝尝。”晏京谦没逐个介绍，他替姜颂扯开椅子，小鱼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姜颂还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抬头看向窗边的男人，他正举着手机，神色稍显不耐。

    “没吃晚饭？”站在门口的晏京谦问道。【若烟阁】

    小鱼以为他会生气，也想过他会索性不管自己，就是没料到男人又从另一个保温袋里慢悠悠拿出两包还带着冰渣的保鲜盒。

    被喊到的人面不改色，全当作没听见，直接忽视他的问题。

    “鱼一般都吃什么？”虽然已经猜到了不靠谱，但他还是向视频中的两个彩色脑袋发问。

    今天就是朋友间的小聚，属于晏京谦的位置直到散席都空着。圈里都知道晏大少爷是个工作狂，这种活动他本来也不常参加，众人没觉察到异常。

    “嘿嘿，晏哥，想我没。”欠揍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伴着同样的吊儿郎当的声音。

    奇怪了，都这个点了，加班也没这么不要命的。

    姜颂扒着浴缸边点点头，光顾着捉迷藏了，他在楼梯间躲到现在，别说晚饭了，就连午饭他都没见到影。

    他衣服都没换，直接扑上沙发。ri灵活地跳开，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躲避人类过分亲昵的互动。

    姜颂好奇地凑上去看，用手指擦去塑料密封袋上的白雾。寒气聚齐在一起，因为接触到手指的温度化成小水珠。他这才发现里面是一只死不瞑目的深海带鱼。

    “龙鱼啊，招财的，金贵着呢。之前我爸让我帮他喂鱼，我嫌路太远来回跑麻烦直接一次性倒了半包，我爸出差回来看见他仰泳的龙鱼差点没把我也打死送去给他的爱宠陪葬。”说起自己的经历，谢西欤努努嘴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两个被嫌弃的人对着黑下去的画面面面相觑，晏京谦挂电话的动作娴熟又果断，没给他们任何挽留的机会。

    现在还是不要惹他为妙，审时度势的小人鱼生怕被迁怒，默默静音自己，不把对食物的嫌弃表露出来。他面露艰难地举起一根梆硬如铁棍的生带鱼啃了上去。冰意从带鱼传到牙齿的神经，姜颂一瞬间觉得清凉直接爬到天灵盖，整个人都清醒了。

    像晏京谦那种人，连在家的时间都很少，更不用说陪ri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