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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就不带鸣哥儿了,”他的言语中别有意味,“他得留在这里,我才好放心带你出去。”

    马车行驶间,柳华与程鸢同在车厢内,正好替她检查一下眼睛。

    他将今晚探知的真相告诉了她,程鸢怔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他竟是这样心机深沉之人……”

    马车出了城门,便往南奔去,一个时辰后在一家驿馆暂做休息,随即换乘另

    “不妥不妥,”洪杉立即否决了她,“如今他们尚不知殿下还活着,若贸然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怕是他们会对殿下不利,还是等殿下醒了,咱们再做商议……”

    阿瑶啊阿瑶,你怎的还没有学乖?

    柳华隐隐感觉程鸢口中所说的那位朋友,身份怕是不简单。

    他刚踏进房中,便听到她阖上房门的声音。

    卑鄙小人!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从上次醉酒后逼她承认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之后,原以为两人的关系会有所和缓,可她也只是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而已,对他的抵触并没有消解半分。

    因着绕了一个时辰的路,所以直到傍晚他们才赶到绥州。

    陆少淮将她微妙的表情看在眼里,知晓她这是又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柳华回宫以后,本想告假三日,思及程鸢所描述的伤势,干脆告假七日,对外只称是老家亲戚病了,从太医院领了些药材,便匆忙离开了宫中。

    她突然靠近,又突然离去,面上端的平静无波,柳华心里却起了波澜:“这样已经算是恢复得很快了,想必再有两三个月,你就能完全看清楚了。”

    取下她眼睛上覆的纱布,他拿出几张不同颜色的宣纸,问她可能看清颜色?

    她真诚道:“让柳太医费心了……”

    陆少淮得知他们是往南去,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次亦然,他将将站在她的房门前,眼前的门便立即被她从里面打开,只不过这一次尤为显得急切了些。

    “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受的伤?伤在何处?如今伤势如何?”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柳华莫名觉得很是受用,虽然她这位朋友的伤势听起来比较棘手,但她既然开口相求,他不忍拒绝:“既然程娘子如此信得过我,那我便与你走一趟。只是我须得回宫告假,顺便去太医院取一些用得上的药材……”

    只要鸣哥儿还在他的手里,她就哪里也去不了。

    “如今既然已经确定京都的这位太子殿下是假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救治真正的太子殿下……”

    可是先前为了避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每次都不关门的,这次怎的将门关上了?

    惠仁公主上前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太子哥哥,我在青湖那里定了一艘画舫,咱们游湖观景,还能垂钓,甚至美妙,快叫上褚姐姐一起,咱们这便出发……”

    “褚娘子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洪杉将暗卫所偷听来的话同她简单说了说,“陆少淮以为褚娘子怀的是他的孩子,所以暂时不会伤害她……”

    “谁知道呢?”洪杉低声骂了他一句,“脑子有病吧。”

    “如此说来,他那时根本就没死,”洪杉倒吸一口凉气,“莫非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策划这桩狸猫换太子之计?”

    “敢问究竟是去医治何人?”

    这般小心行事,让柳华心中愈发疑惑:“程娘子,咱们究竟要去哪里?”

    不过只要

    她转眸看他:“你会让我去吗?”

    “嗯?”程鸢有些迷惑,“他怎么会这么想?”

    “惠仁他们过来了,说是在青湖上定了一艘画舫,邀请我们一起乘船游玩,”他走过去,语气一如平常,“你要不要去?”

    他向她点了点头,面色算得上怡悦。

    四个年轻人齐刷刷站在陆少淮面前时,陆少淮的目光最先落在了陆明芙的身上。

    “陆少淮?”洪杉惊诧不已,“怎么是陆少淮?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转身,正欲和她说话,却不曾想她也转身朝他走来,两人撞到一处,她虽是女子,却因为多年习武的原因,身上自带一股劲儿,竟将他撞得往后退去……

    那暗卫道:“陆少淮当初出事的时候,你和程鸢都在褚娘子身边,有件事情你们应该不知道,其实那时候我们并未找到陆少淮的尸体,只在河中捞到了他当时穿的衣服和一些配饰……”

    “去绥州。”

    听闻能出去,褚瑶的眼睛不由亮了一瞬。

    当柳华在那个隐秘的房间里见到程鸢口中那个受伤的人时,终于意识到事情究竟有多么严重。

    洪杉确实不知竟还有这样一件事:“既没找到尸体,为何断定他已死?”

    褚瑶当然知道,他这是防止她带着鸣哥儿借机逃跑。

    他原本以褚瑶身子重为由回拒了一次,可没想到惠仁公主竟直接过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四皇子和陆明芙,以及今年的一甲进士,被陛下点为探花的江清辞。

    “嗯。”她站起身来,这便要去喊鸣哥儿,却被他拦住。

    行的正坐得端,自然这房门无所谓关还不关。

    陆少淮见他们兴致颇高,略略思忖后,才微笑着道:“好,我去叫阿瑶,你们少待。”

    那纸鸢是褚瑶亲手做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系着一根短短的线,用木棍挑着,鸣哥儿玩得不亦乐乎。

    眼下他要提防的是另一件事。

    次日巳时,柳华的马车准时来到邸馆,他背着药箱上楼为程鸢复诊眼睛。

    “柳太医,快请进……”

    程鸢不等他说完,便干净利落道:“你能帮得上,且只有你能帮得上!”

    “程娘子有事尽管说,在下能帮上忙的一定……”

    “我们走吧,莫叫惠仁他们等久了。”他扶着她的腰,拥着她往前厅走去。!

    “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如今已有月余的时间,其他的我一时也说不好,烦请你一定要去,除了你,旁人我都信不过……”

    洪杉将裴湛如今的住处告诉他,叫他连夜调集暗卫速速前去护驾。www.qingxi.me

    “哦?是什么事情?”这位程娘子向来冷心冷情的样子,就连她眼睛失明,手筋被挑断这种于常人来说塌天大祸的事情,也未曾见她生出消沉的意志,今日不知她所求何事,竟让她露出如此急切的神情。

    “我有一位朋友在外地受了重伤,当地的郎中束手无策,我想请你前去帮他医治,希望你能答应……”

    褚瑶则坐在一旁,看着鸣哥儿满花园里疯跑,她安静地出神。

    秀气的脸庞无他只隔咫尺,他胸膛忽如擂鼓,心脏跳得很快:“是、是吗?”

    程鸢思索片刻,提议:“不若明日通过柳太医,直接将这件事禀告陛下?”

    明日是柳太医出宫为程鸢复诊之日,洪杉会在邸馆等着他,而后想办法带他去绥州为太子殿下医治。

    陆明芙乖巧地向他行礼,恭敬地唤他“太子殿下”。

    嗯?今日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也与先前不一样了。

    程鸢与柳华离开京城的消息很快被送到了皇家别院。

    再次回到邸馆,程鸢带他从后门离开,那里早有备好的马车,赶车人竟然是洪杉。

    他笑笑:“程娘子客气了……”

    “明日柳太医来这里给你复诊,咱们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洪杉道,“殿下如今伤得很重,绥州那边的郎中治不好殿下,咱们得将柳太医带去绥州……”

    “事发之地有打斗的痕迹和很多鲜血,再加上找寻许久都找不到他,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已经死亡……”

    *

    先前宫中来人,说是惠仁公主要出宫踏青,想邀请褚瑶和他一起。

    洪杉悄悄回到邸馆时,程鸢正在房间里等他,问他是何结果。

    “那个人……你也认识,”程鸢道,“柳太医,只有你能救他了。”

    *

    对方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柳太医,没事吧?”

    一辆马车,又往西行驶,而先前那辆马车则继续往南奔去,颇有掩人耳目的意味。

    他尴尬道:“没事没事,一时没站稳而已。”

    见他过来,她的神情立即紧张了许多。

    她依稀能辨认出颜色来,而后蓦然凑近了他:“柳太医,我好像能看到你的脸了……”

    褚瑶此时在后院的花园里,陪着鸣哥儿放纸鸢。

    程鸢便松开了手,转而拱手与他行礼:“柳太医,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那褚娘子那边怎么办?”

    这位程娘子能听脚步辨人,所以每次他来时,不用敲门,甫一到了她的房间门口,她便立即打开房门,道一声“辛苦柳太医又跑一趟”,将他迎进去。www.chunyin.me

    “多谢柳太医!”

    如此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他们几个曾在一个学堂里读书,如今清明节将近,便约着一起出来踏青。

    她的眼睛生的秀气,虽然如今仍看不清楚,却也并未失去多少神韵。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你陪我在这别院里住着,难免无聊,你想去的话,我便陪你一起……”

    “我能看到你的眉毛和眼睛,”她撤回了身子,又努力看了看,“可是稍远些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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