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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柳大夫,”在他帮自己止血的时候褚瑶一直闭着眼睛,避免自己看到血色,眼下对方已经忙完了,自己理应与人道谢,再闭着眼睛便是不尊重了,于是只好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往柳华方向看了一眼,“您受累了。”

    “她受不住!”裴湛说,“她怕疼,给她服琼酥散。”

    柳华心中微微一颤,抬头去请示裴湛:“要不等到回宫请沈女医帮忙查看?”

    沈方妤要了两名宫女留下来帮忙,其余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他反

    一去一回大概用了一个时辰,回来后刚用了一盏茶,沈方妤便从内寝走了出来,同他禀报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衣服也换好了。

    这反倒让他放松许多。

    *

    裴湛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褚瑶:“她的伤口在流血,先止血。”

    外伤长约两寸有余,须得缝合?_[(,娘子若能受得住疼,我这便给你缝合,若受不住,我叫人煮一碗琼酥散给你服下,娘子睡一觉就好了……”

    他仍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尽管此时褚瑶疼得直不起身来,但是在医者眼里,这些都是很轻的外伤,疼痛自是无法避免,忍一忍便过去了。

    柳华向她转述了褚瑶的伤情,而后便退了出去。

    她僵硬地被裴湛搂在怀中,只觉得尴尬非常,于是忍着疼,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身子往外挪。

    裴湛知晓她不想服用琼酥散的缘由,无非是想早点见到孩子:“这个时辰,鸣哥儿已经午睡了,你若想见他,我叫奶娘抱过来给你瞧瞧……”

    “你确定她没事?”裴湛又问了他一遍。

    裴湛将褚瑶放下,同她介绍:“这位是宫里的太医柳华,今早恰好在东宫给鸣哥儿看平安脉,先叫他给你瞧瞧伤势。”说罢看了柳华一眼。

    可若真的是那些旧臣暗中找人做的,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

    第20章

    褚瑶醒来时马车已经入了皇宫,她发现自己竟倚靠在裴湛的怀中,面色一赧,想要挣脱出来,却被他制止:“别乱动,仔细挣开伤口。”

    沈方妤大致检查了一下褚瑶的伤势:“背上有一处

    琼酥散很快被端了过来,褚瑶服下之后,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位被太子殿下亲自抱上来的女人,他们的关系定然非比寻常。且太子殿下方才在她面前提到鸣哥儿,那是小皇孙殿下的乳名,莫非

    褚瑶知晓医者仁心,男女之防大可不必,便试着抬了一下胳膊想将外衣脱去,意料之内疼得直冒冷汗,于是如实说道:“我一动,肋骨这里便疼得厉害。”

    沈方妤是宫里唯一一位女医,当初招进宫里来本是去皇后身边做女侍医,后来因医术精湛,治好了皇后多年的头疾,求了恩典才进了太医院。平日里鲜少为旁人诊治,后宫的嫔妃更是轻易不敢请她,唯恐被皇后不喜。

    琼酥散的药效还在,她似乎连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力。

    瞧她脸上泥泞斑斑,便问柳华要了块棉布,蘸着水细细擦拭:也不知她怎的就滚得身上脸上都是泥,明明整条街都是用青砖铺就的,哪里来的泥水……

    “大概再有两炷香的时间,那位娘子便能醒过来,”她仔细叮嘱道,“琼酥散的药效散得没那么快,有些人不耐受,醒来之后头脑可能会混沌些,会有短暂的失忆或是胡言乱语的症状,不过无需担忧,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殿下莫急,”一贯冷静沉稳的太子殿下,竟因这么点小事就慌乱起来,柳华忙上前诊看一番,心中很是纳闷,“这位娘子确实并无大碍,我也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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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几息,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清亮如水的眸子里却空洞洞的,缓慢又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最后视线缓缓落到他的身上,慢慢眨了眨眼睛,茫然问道:“你是谁?”

    裴湛也不宜留在屋内,他出去之后叫出了暗卫,让他们立刻去查今日褚瑶遇袭的事宜,刚好永和宫那边来人,说是皇后娘娘叫太子殿下过去问话,想来是知道了他带褚瑶进宫的事情,他便去永和宫走了一趟。

    “孤知道了,沈太医受累了。”裴湛揉了揉额角,方才在永和宫和母后闹得不太愉快,这会儿有必要也提醒沈方妤一句,“皇后可能会找你问话,届时你实话实说便可。”

    褚瑶想想,眼下这个时辰,确实是鸣哥儿睡觉的时候,于是便也不再坚持了:“那便叫他安稳睡着吧。”

    脉象分明平稳,究竟缘何会这样?

    “娘子客气了,”他拿了棉布擦拭手上的污泥与血渍,“医者本分罢了……”

    这位小娘子是那位传说中的……小皇孙殿下的娘亲?

    柳华便也信誓旦旦地保证:“殿下放心,这位小娘子真的没事,兴许只是惊吓过度,才会如此。”她若真的是装的,自己也不会去拆穿,这种装晕卖可怜的小心机他在后宫见得太多了,何必叫她扫了颜面。

    柳华懵了一瞬,本能地想去扶她,却被裴湛先一步将人捞到了自己的怀中。

    现下看来,这流言似乎有几分是真的。

    “她怎么了?”裴湛托住褚瑶,目光焦灼看向柳华。

    话未说完,便见褚瑶没有任何征兆的晕了过去。

    柳华颇为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前这位目光缱绻动作温柔的男人,真的是平日里见到的那位冷眉冷眼、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吗?这位小娘子果然晕得好晕得妙,能叫他看到太子殿下还有这样一面。

    沈方妤不敢逾越,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褚瑶知道琼酥散是麻药,服下之后便能昏睡过去不知痛觉,但她不想睡,她来这里是为了见孩子,思子心切的她一刻也不想多等:“左右不过几针便能缝好,我真的受得住。”

    而那张脏兮兮的脸被太子殿下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后,一张皎洁清丽的小脸便一览无余的展露出来。柳华感叹,没想到这位小娘子竟有这样的好颜色,难怪殿下目光深深,看的移不开眼睛……

    车内氛围有些奇怪,裴湛和柳华的目光各看各处,裴湛一如先前冷肃威严,柳华却是似笑非笑,神情有些微妙。

    不多时,褚瑶便见到了这位沈女医,她穿着与柳华差不多地圆领锦袍,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箱,白玉装腰带将她衬得身量纤长挺直,皮肤白皙,一双明眸熠熠有神,秀而不媚,正不卑不亢向裴湛行礼。

    进了东宫,裴湛立即吩咐宫女去太医院请沈方妤过来。

    柳华看看裴湛,又看看他怀中哪个双眸紧闭的小娘子,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位小娘子是装晕的?为的是博取太子殿下的怜惜?

    她的脸色没先前那般苍白了,却依然没什么红润之色,空气中又浓又苦的药香昭示着她身上的伤口众多,连锦衾旁边的手上也缠着白布。

    寝室里已经收拾妥当,燃上了甘醇的安神香,床上的人儿被宫女换上了一身纯白的绸缎寝衣,安安稳稳地睡着,绣着如意纹的锦衾熨帖地覆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单薄的曲线。

    这两个月来大大小小的刺杀他也经历过许多,这些日子太平了许多,他才敢派人接她过来,没想到她来京城的第一天便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委实是他的疏忽,他竟没有想到会有人向她下手。

    他正思索着这些事情,忽然瞧见她羽睫轻颤,嘤咛着似乎要醒来。

    柳华会意,立即与褚瑶坐近了些,为她把脉之后,面色不见紧张:“还好未伤及肺腑,并无大碍,请娘子脱去外衣,我看一下娘子身上的伤……”

    宫中之人都知太子殿下虽未成婚却有一子,有流言称小皇孙是太子殿下在民间蛰伏时与一个普通民女所生,因其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所以太子殿下回宫之前便将其打发了。

    此话一出,便觉那位殿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陡然凌厉了许多。

    “伤到骨头了么?”柳华一手扶住她的肩头,让她稍稍直起些身子方便查看,而后另一只手往褚瑶身前探去,在裴湛愈发骇人的目光中,轻轻按了按,很快找到了伤处,“是有两根肋骨折了,不过还好没有断,静养些时日便能恢复。”

    沈方妤怔了片刻,见裴湛不容置喙的神情,只好对身旁的宫女说:“去太医院取三钱琼酥散,煎好之后端来。”

    裴湛“嗯”了一声,垂眸去看怀中的褚瑶,见她呼吸顺畅,并无其他异样,才算放心。

    “我受得住……”

    于是他回答:“你以前唤我‘夫君’……”

    裴湛也是第一次召她来东宫,毕竟褚瑶身上的外伤不少,少不得要脱了衣服清理包扎,沈方妤是女子,处理起来更为妥帖。

    而后他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剪刀来,经褚瑶同意后,剪开了她的外衣,找出较为严重的伤口暂时止血包扎:“有些碎瓷片扎进了伤口里,等回宫之后我让沈女医再帮你细细处理。”

    等到她完全从他怀中退出来时,马车刚好也停了下来。裴湛解开外衣将她裹起来,俯身将她抱起,一言不发走下了马车。

    裴湛摆摆手,让宫女送她出去了。

    她张开了嘴巴,仿佛难以相信:“你是我的夫君?怎么会?”

    她瞥见身后柳华那张憋笑的脸,心中大雾弥漫,到底也不知他究竟在笑什么。

    褚瑶入了车厢,抬眼瞧见了侧边的座板上竟端坐着一位年轻男子,衣着圆领挼蓝锦袍,白玉装腰带,临近时能闻到淡淡的药香。www.juyuanshu.com

    果然如沈方妤所说,因为琼酥散的药效太强,她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褚瑶看他时,他也看向自己,面色微微惊诧,大抵是被自己这一身泥泞惊呆了。

    “是,下官知道了。”沈方妤行礼告退,“那下官先回太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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