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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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身上露出了漠然而惋惜的情绪，似是在消散前最后一点善心发作，祂的手指虚点空中，换上一身葬礼用的黑色西装。

    “成为死神。”

    她抬起头，安静站在原地。

    ——她曾经的心理医生汉尼拔.莱克特入狱的新闻。

    “哈哈哈哈哈。”

    “这样啊。”西黛尔眨了眨眼, 天上似乎飘起了细雪，细碎冰凉飘落在脸上，她抬手抹去睫毛上的水, 忽然想起那一滴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的触觉。

    “听说车尾爆炸了，汽油都燃烧了起来——”

    但在看见一切，包括那个黑发少女饱含疯狂的泠泠笑容后, 西黛尔忽然沉寂下来。

    “哪几家新闻采访……让这件事不要上报纸，一件悲伤的事故不需要报道……”

    死神缄默。

    祂的话突然中断，罕见的换上惊骇之色。

    翻开，仍是熟悉的童谣与流畅漂亮的字体。

    “放心吧，”见女儿脸色有些怔然，似乎没反应过来，瑞伊叹了口气:“车祸波及到的其他人我们会尽力做出补偿，包括那个逝世的人，不过警局目前还没找到那人的身份……车祸也不是你的原因，监控能看出来是因为意外。”

    “好可怕，”露易丝真诚发表看法，只有玛戈似乎有些震惊。

    窗台处摆着盆郁郁葱葱的无尽夏，窗帘大开，细碎金光落在病床上瘦削的女孩身上。

    只有一双眼睛忽明忽暗的闪着，迷茫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奇异的情绪。

    ——十七还会回来吗？

    “是。”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从门外传来。

    她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和那些无辜的却备受折磨和痛苦死去的人们。

    而瑞伊挽着女儿的手，却仍有些后怕。

    莫名的难过在心里蔓延。

    轻盈脚步声落在身后，

    “西黛尔”漠然的眼底勾勒出冰凉愉悦的笑, 为了能够见证祂的陨落而开心。

    “亲爱的，不用想太多了……”

    逆转的世界终将回归正位。

    ——毕竟，人家也是好心。

    他的优雅、绅士、神秘的出身与家产都曾被津津乐道，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大人物竟会因“吃人”一事上了报纸。

    “不。”祂说:“在名单上的人早已前往死神的国度。”

    露易丝正在把小甜品分装进礼盒袋子，神色无比认真，白皙脸颊上露出两个软软的酒窝。

    “那些死去的人还会回来吗？”

    看着占据了报纸大半面板、被誉为震撼级的新闻，不知为何，西黛尔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波澜。

    西黛尔挠挠头，突然想起什么，拔腿向二楼自己的卧室跑去，很快便在窗边一个储物柜里翻找起来。

    “这些都是真的吗？”

    比如，她曾经真诚的想劝导这人不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

    “我想，你不会为我的逝去而流泪，”祂轻轻颔首，“所以，就当是为了你的前世与爱人致哀吧——”

    宴会在西黛尔家中举行。

    但十七好歹是西黛尔选择之人。

    西黛尔抱着怀里的绿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诡异的违和，仿佛自己忘记了什么。

    身后奏乐响起，像是葬礼上的哀鸣。

    “……那个斯德哥尔摩？”西黛尔艰难从回忆里把他扒拉出来，拆开一看竟然是营养品和慰问品。

    第六个世界已被祂放弃。

    她甚至还叫了闺蜜们来一起吃瓜。

    她轻轻问。

    金发少女轻盈看向死神，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那你可真是个混蛋。”

    “她是很幸运，不过路过的路人就……唉，真可怕……”

    其他一切都无妨。

    西黛尔闭上双目。

    祂的身形化为黑雾飘散前，死神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隐叹。

    女孩手上缠了圈儿绷带，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只是脸色似乎还有些懵然，眼睫微颤，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

    “即便如此，天理也会……”寻出新的死神。

    此刻显然不易再做出万圣节的装扮，比如鲜血与死亡。

    确认她没事，又恰逢万圣节，好友们便合计给她举办个迎接宴会。

    双层小别墅里房间很多，可以容纳许多人一起度过这个愉快的夜晚。

    杰奎琳、露易丝和玛戈来帮忙布置了晚宴现场，将节日气氛烘托到极点。

    可是她已经很累，累到一点力气都没了。

    她深切爱着渴望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女，可是爱与恨比起微不足道，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动摇。

    这一次, 死神的计划失败, 祂便会自动被天理清除。

    母亲瑞伊挽着她的胳膊，父亲提着行李护在身侧，这对夫妻听闻女儿的事故后不约而同放弃手头的工作赶来了医院。

    西黛尔遭遇车祸一事很快在她的交际圈传来。

    西黛尔出院时，日光正盛。

    “这件事真可怕，”她亲切的看着西黛尔，带着几分惊悸过后的庆幸:“幸好你没事儿，上帝保佑——”

    西黛尔:“……”她看着手中的高钙杏仁沉默。

    “不愧是你。”

    门铃声不断响起，西黛尔只能不断穿梭在一楼大厅之间，从快递员手中把一个个快递抱回来。

    不愿意的话, 那便逼疯他, 控制他去死就好了。

    她找到十七时, 并没有寄希望于这个人能为少女而死, 哪怕是与少女相爱之人。

    “现在让我看见这样的新闻，”杰奎琳一边感慨，一边把刚出烤箱涂了黑松露酱的烤鸡撕下一块塞进嘴里:“真怕等下吃不下东西。”

    而导致这届死神消散的人，西黛尔会接受“死神”成为下个掌管人世生死的祂。

    “你在做什么……？！你、你拒绝了——”

    哪怕第七次世界中的自己, 也只是她复仇的棋子。m.sanguwu.com

    “icu今天刚住进来的病人逝世了！”

    “如果你们不说，”杰奎琳推了推眼镜，把一节彩带从头发中取出来:“我还以为咱们布置的是圣诞节晚宴现场……是谁买的小鹿斑比？”

    《童谣百首》。

    这是汉尼拔曾送给她的一本童谣，西黛尔还记得自己对汉尼拔观感似乎不是太好。

    德克萨斯医院。

    黑发少女碧蓝的眼瞳闪烁愉悦的笑, 笑嘻嘻歪头看向十七。

    祂微愣。

    只要……西黛尔还活着。

    杰奎琳好奇地凑过来:“潘西？这不是以前追过你那个男孩……”

    西黛尔刚经历了场车祸，虽然人没事，可听说那场灾难中还是造成伤亡。

    这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可见一斑。

    “那个克里斯蒂安小姐真是上帝的宠儿，竟然能在那种程度的车祸里毫发无损。”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许久，只能轻轻应了一声。

    她看见上一个世界的女孩对自己微笑，笑容阴翳动人。

    她也曾做过一些努力, 但事实证明平行世界的“西黛尔”显然不能迷惑死神, 两个相同的人在同一个世界超过七天, 其中一人便会迎来湮灭。

    “……如果那个神可以动用神的权柄，擅自对普通人审判。”

    字面意义的吃人。

    不远处的走廊突然有骚乱响起。

    凯尔森接了电话，稍稍落后几步，脸色严肃，语气肃穆的开始指挥。

    声嚣很快散去。

    世界扭转而来的真相不过如此，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再在世间，孤身一人游荡无数年了。

    “轻松一点嘛，”玛戈拍拍她的肩，低声说:“毕竟……”

    其他女孩子毫不顾忌的笑起来，西黛尔翻了个白眼，不过仍小心翼翼把礼物放进柜子。

    “那么, 只能让你去死啦。”

    成为弃子的“西黛尔”将弑神之杀局放在了第七次世界的少女身上。

    几个护士推着紧急救援工具，还没赶到便被通知不用去了。

    接踵而来的记忆冲击着西黛尔的脑海。

    一对似是夫妻的男女和医生站在门外。

    “西黛尔”看见少女的悲戚与欢喜, 看见少女所爱之人。

    失重的下坠感传来，她陷入沉寂黑暗。

    数十年过去，汉尼拔.莱克特已经成了著名的心理医生、富豪、学者，甚至和警方关系密切，多次协助警方抓捕知名罪犯。

    她突然有点好奇自己现在的情况被传闻成了什么模样。

    只是不久后，角落便有护士闲聊。

    忙着收拆礼物的西黛尔接过父母视频电话，才得到了这个万圣节最为震撼的一份“礼物”。

    那是“西黛尔”对自己的期许。

    “与我无关。”

    少女抬头，她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笑，却看不出欢喜，只是扯动唇角:“在这之前，我会目送你死去，替前世的我。”

    医生低头在本子上做记录，随口叮嘱:“克里斯蒂安小姐在车祸中没受什么伤，就是有些受惊……看看她醒来的表现吧，如果没问题就不用住院了。”

    “我不会接任死神。”西黛尔冷冷看着祂，瞳孔中最后一丝闪烁的光像是被火焰灼烧、熄灭，她苍白的像是一副阴郁的黑白画，冷倦垂下眼睫，发梢在指间轻飘飘吹拂，“这个世界本便不该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