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替身文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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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众人的注视中，罗生一人往前走去，手触摸到冰凉的界碑石材时停下，转身叹道：“这次是真的可以出去了，但是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只能你们自己走了。”

    罗生直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界碑外。片刻后，他安然无恙地立于界碑之外，酒壶的碎片静静躺在他脚边。

    “我们在聊还有多久才能到。”

    闻鸢身体微微颤抖，瞳孔一缩，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一间土地庙。酉黎几人仿佛没有察觉到异象，正缓缓踏入其中。

    为什么江明芷的话，像是预言一样？准确地预言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哪怕是一开始决定跟着罗生赌一把的宁清清，在看到象征着离开此地的界碑出现时，也失去了刚才那种无畏的勇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闻鸢略一迟疑，与酉黎等几人对了一个眼神，随即点头，神色从容，“罗前辈一直以来对我们多有相助，这次也麻烦前辈了。”

    最后一句话，言辞激烈，毫不留情，直冲着闻鸢而去。

    说什么一切都是江明芷临终前的提醒，让她不得不在意。这种话，她不会说出口。纵使提醒是别人给的，但是选择不相信的人是她。

    刹那间，酒壶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碎片四处飞溅，空气里弥漫出浓郁的酒香。

    “就知道你小子心思最多。”罗生笑着拎出酒壶，轻轻摇晃着，“怎么？害怕我在坑害你们？界碑就在眼前，却没有一个人敢跨过去？难道还要我亲自示范，该怎么走出去？”

    “没有。”闻鸢闭眼，微微侧首，眼前却浮现出刚才那人寻觅的迷茫眸光，“我是在看路。”

    幽幽酒香，沁入心脾，也侵入了脑海，搅乱了思维。

    “你果然在看他。”酉黎浅浅一笑，“他和衡舟长得一模一样，你担心他也正常。之前我看到他那个奄奄一息的样子，也忍不住担心呢。只有金缘道那种冷血的家伙，才会一直嚷着要趁机除了他。”

    “白色。”闻鸢脱口而出。

    就目前来看，罗生都没有一丁点儿害他们的表现。而且，也确确实实将几人送到了出影傀镇的界碑处。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话呢。”罗生顿了顿，唇角提起，笑容很有几分兴味，“但是你怎么不走了？你还是不信我吗？不信便不信罢。反正我没有骗你们，这里确实是界碑所在之地，也确实能走出去。只不过……”

    闻鸢向来是坚定的实干主义者，她愿意相信的绝大多数都是眼睛、耳朵……自己能亲身看到、感知到的一切。

    眼前就是出去的路……

    月色倾洒在闻鸢身上，她灼烧的头脑渐渐清明。

    闻鸢有一种和好友一起讨论别的男子，被自家男友抓包的错觉。她下意识地不想让衡舟知道，她刚刚和酉黎聊了什么。www.cuifang.me

    闻鸢僵硬的双脚，率先迈出一步，紧接着是衡舟、酉黎、金缘道……

    那种被男友抓包，还竭力狡辩的渣女形象涌上心头。闻鸢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地假装，“酉黎，你和阿舞来时，有见过这些景物吗？”

    焦急的小猫抬头望向天空，蓝眸一闪，霎时，漆黑的夜空中，如雾的月光从云层缺口蔓延而下。

    走到此地，一行人都不由慢下脚步，罗生在地底世界出现的时机，巧妙得可称得上蹊跷。稍有常识之人，都会对他持有谨慎的保留态度。

    “小鸢。”衡舟忽然回头，语气温和，“你们在聊什么？”

    “嗯嗯，最好是能赶在月亮升起来之前到达。”

    江明芷的提醒到底是什么意思？罗生到底能不能相信？界碑近在眼前，出去的路就在前方。

    身旁的酉黎、金缘道却目不斜视，和紧接着走过来的宁清清三人一路走了下去。

    罗生站在闻鸢身前，声音却仿佛从

    罗生站在界碑外，双眼圆睁，呼吸急促连带着肩膀也不住地起伏，“这下，你们看到了！我有没有骗你们！一群白眼狼。”他的声音刺耳尖利，眼神直勾勾盯着闻鸢，“我真后悔！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帮你。”

    随后，小白猫脱力般倒了下去。

    闻鸢和酉黎一问一答，聊着聊着，她都忘了，一开始只是想转移话题，不让衡舟发现她在关注那个影傀。

    月亮……

    衡舟轻笑一声，也不说话，垂眸看着她。

    闻鸢微微低下头，自她闯入这个奇怪的地方，罗生着实帮了她不少。万万没想到最后要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闻鸢回想这一路上，这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有些沉默得过了头。

    “我……”罗生的满腔怒火和失望，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刺进了她的脑海里。闻鸢的身体逐渐僵硬，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一行人，召出各自的飞行法器，在空中赶路。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罗前辈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而且，他曾说他亲手除了自己的影傀。”她的脚步慢慢停下，衡舟不明所以，一起停下。

    金缘道手中的羽毛扇轻扬，提高声音问道：“你当真不和我们一起？”

    他既说过这样的话，又亲手除掉了另一个自己。又岂会真的甘愿放弃外面的世界，困在这一方天地？

    闻鸢眉头一蹙，手不自觉握紧。

    罗生直视闻鸢：“月亮就要出来了。信不信我，由你。”

    反而记起另一件事来。

    罗生轻笑一声，靠着界碑，缓缓开口：“那是因为我在影傀镇待得太久了，已经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但又想找些借口，把你们这些新来的年轻人留下来，陪陪我而已。现在，我想明白了。你们这群年轻人，还是早点出去吧。外面的世界更适合你们。”

    更何况闻鸢只差被罗生指名道姓地骂白眼狼了，直接承受这位曾经多次相助于她的前辈指骂，对她来说无异于在众人面前直接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待所有人都走到界碑外，路过他的身旁，罗生原本凌厉的双眼，骤然一变，眼睫一转，平添几分轻松。

    恍若“天降指南针”般离奇出现的罗生。冥冥中引着一行人往界碑去。不是再过一会儿，就会看见江明芷所说的最后一件事——“不要去土地庙”吧？

    酉黎摇摇头：“放心，没有。”

    “那就好，我们抓紧时间赶路。”

    罗生：“到了。”

    “嗯……好吧。”酉黎沉吟半晌，“那你看的人衣服是什么颜色？”

    姬意不急不慢开口：“你已帮我们至此，我们自当感激涕零。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多走一步又有何妨？就当证明你的用心。”

    天色渐晚，晚霞颜色愈加瑰丽。

    现在只剩最后一条了。

    闻鸢的脸颊开始泛红，浓郁的酒香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嗅觉有如此灵敏过。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似的，不仅仅是脸红起来，就连脑子也烧起来。

    四周视野开阔，没有一座土地庙的影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界碑，闻鸢心底对江明芷最后一条提醒的疑惑达到了顶峰。

    酉黎凑到闻鸢的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小鸢，你还在担心他？”

    小白猫围在闻鸢脚边，“喵喵喵”叫个不停，仍然不能阻止她往前走的脚步。

    酉黎抬头往前方那个白衣的衡舟望去，“我猜是他身体自身的原因，而且他一直不肯说话。我总觉得他……”

    “那为什么？”

    闻鸢咬了咬唇，心中思忖着，反正都被酉黎猜出来了，倒不如干脆一点，问一下。她板着脸小声问道：“那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金缘道刚才对他动手了？所以，他才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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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意思，你们这些人当真没意思。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相信，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带你们出去的，是吧？”罗生猛然站起，将手中的酒壶甩到界碑外，“那你就好好看清楚，我有没有骗你们！我行得正，坐得端！”

    众人眉宇间都是难掩的疲倦，但也都知道留在原地不会是比早点出发更好的选择。

    闻鸢脸色一变，猛地转身一看，罗生仍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金缘道：“罗前辈，不和我们一起？而且，我记得您好像以前说过，没有人能从影傀镇出去。”

    谁知，前方那人这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回身寻望。藤蔓察觉到他身体的转动，默默收紧，直勒到他再不能活动。

    夜风微凉，酒香弥散。一行人一时安静下来。

    众人皆是年轻气盛的少年英才，谁也不曾当面被人骂过白眼狼一类的话。

    既然宁清清都同意了，就算她心底不赞同，也不得不跟着一起。www.qingqiu.me

    他慢慢走向界碑，众人也跟着他，纷纷走下飞行法器，站在原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残阳铺洒在那人白色的衣袍上，像是沾染上一片血色，让人很难忽略。他站在衡舟旁边，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全靠小木头的藤蔓固定着身形，才不至于从高空坠下去。

    乌云遮掩不住月亮的光芒，渐有微弱的光芒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

    酉黎心思一转，也顺着她的话回道：“我们来时比较匆忙，没有留意。不过，这条路看起来，确实是朝界碑那个方向。”

    他眼中闪过戏谑，似乎是早料到她不会彻底相信他，朝着她，步步走来。

    如今江明芷给的警告，已经应验了两条。“不要相信罗生，不要去界碑。”

    姬意拗不过已经下定决心的宁清清，也只能不甘不愿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