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三放野

[    【作者琪沐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非去不可吗？”

    初棠将手掌放在耳旁，故意装没听见的样子，大声问：“什么？你声音太小了，我没听见——”

    与鬼魂相处这么长时间，张无自然了解鬼魂的性子。鬼魂喜好捉弄人，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以往他都是沉默以对，由着她去了。

    不过这个准备不能早做，否则血液会变质发臭。好在现在是冬季，且张家地处北方，只要把用蜡密封好的血瓶放在冰窖中，保存半月应该没什么问题。

    初棠回过神，抬眸看去，灰蒙蒙的天空竟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静悄悄地下在了这样一个平常且寂静的夜晚。

    他倒更愿相信世间有鬼，也不愿相信世间有神。

    这让张无做了一个决定——提前两年参加放野。

    这么问无非是，捉弄他罢了。

    “半月。”

    闻言，张无淡漠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讶异。他实在没想到鬼魂竟然还会换衣服。有些好奇，他抬眸看向转圈的少女。www.cuiniao.me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看窗外。”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张无便开始为此做准备。

    第一个准备是，研究蝎子墓的机关。

    ——太扯了。

    初棠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其他的任务，张起灵也没有必须要担负的使命，如果他们就是两个普通人，她应该是愿意和张起灵在张家生活下去的吧。

    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初棠也不强求，“那还有多久去？”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冬日里的暖阳最是怡人。逐渐与这个世界融合的初棠，已经逐渐能感受到这世界的温度了。系统很贴心，给初棠换了冬季衣裳。

    张无语气淡淡，话里的内容却让初棠心下一紧。初棠收敛了笑容，圆润的指尖瞬间扣紧袖口的白色绒毛。

    有了这个人的帮助，取血工作将会事半功倍。

    听见这句话，初棠心花怒放，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逗一逗这个闷葫芦。

    可在和张无相处的十三年里，她莫名不想让张无继任族长。成为族长就意味着张无将第一次失忆。她倒不是介意张无会忘记自己，她只是不想张无变成一块冷硬的石头。

    然而这次，怕是不行了。因为张无做了一个决定。

    “好看。”这确实是实话。

    要说张无为何突然畏冷，初棠是不知道的。不过，也多亏了张无日日烧炭，她才不至于在刚能感知这世界温度的时候，就被寒气冻成冰雕。

    张无神色自若，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下了这个决定后，张无开始着手第二个准备，即他要储存一定量的麒麟血，以保证自己能以最小的损失穿过淤泥进入蝎子墓。

    “我要去放野了。”

    “……”

    “知道了。”初棠平复好心情，指尖松开绒毛，重新勾唇浅笑：“半月后，我跟你一起去。”

    张无抬眸，他的眼神对上初棠盈盈如水的眸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看得人心头一软。虽如此，他也不屑于花言巧语。

    面对张无的沉默，初棠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无法干涉张无本人的决定，更干涉不了张无既定的宿命。

    初棠语气平淡，“自上一次从蝎子墓死里逃生之后，那个孩子又在张家训练了三年。他十三岁时，正好碰上张家对年轻一辈的试炼——放野。试炼内容是张家孩子要独自外出下墓。最后从墓中带回任意一件古物的人即为合格者。而张家的残酷就在于，放野途中，不论生死，只论成败。也不知是何原因，让才十三岁的那孩子选择提前两年参加试炼。不过，这一次的放野之旅也算是他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之一。”

    是的，对于初棠口中说的什么菩萨的亲传弟子言论，他一个字都没信。

    思及此，张无极为认真地喊了一句：“初棠。”

    与张无相识这么久，初棠自然知晓他闷葫芦的性子，见张无睁眼，她兀自在张无面前转了一圈，脆声说：“你看，我换的新衣裳好不好看？”

    世间没有神的，就像张家亦没有圣婴。

    该休息了。

    *

    见此，初棠忽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悄声无息地走了过去，蹲下来在张无耳边软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张无的睫羽轻轻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淡然地看向初棠，未言一语。

    从养父的笔记里，张无了解了一些蝎子墓的机关。其中最重要的是，通往主墓室的墓道极为窄小，仅仅允许孩童顺利通过。因而当年参加行动的张家人基本都会缩骨功。可即使这样，依旧有卡死在墓道里的风险。

    许是当年在张家的生活太过美好，时至今日初棠回想起那段过往时，仍感到十分怀念。www.qiuyi.me

    “……”

    “……”

    对于初棠的决定，张无没有拒绝，同时他将准备取血储存的想法告诉了初棠。

    初棠看过原著，自然也知道张无十三岁会参加放野，重返蝎子墓，拿回六角铃铛，最后凭此物得以继任张家族长。

    也就是说，他要在去放野前的半月时间里尽可能多地抽取自身麒麟血。但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要完成这一目标，他不得不求助于一个人。

    也没管张无什么反应，初棠自顾自地说：“我就当你答应了。”话落，她便吹灭了烛火。

    见张无沉默良久，初棠垂眸，小声问：“是不好看吗？”语气中是难掩的失落。

    看着绝美的初雪，初棠惆怅的情绪一扫而空，她将窗子推开了一条小缝，伸手出去，接了片片雪花在手心。捧着这一点雪水，初棠走回炕边，桌上烛火未熄，她能清晰看到平躺在炕上面色苍白的少年。

    可惜，这世间无人能阻止张起灵的宿命。这才有了百年后，初棠给张起灵讲的有关“放野”的故事。

    给张无治疗结束后，初棠有些心绪不宁，她孤身立于窗前，思绪万千。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毫赌。而张无愿意赌一赌。

    初棠指腹沾了沾手心温水，轻柔地将其一点点抹到了少年干裂的唇瓣上，直至唇瓣变得红润反光。

    她只是还有一些不死心罢了。

    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随。

    意料之中，初棠欣然答应了他。

    很少听见张无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喊她的名字，初棠笑容猛地僵在脸上：“怎么了？”

    看着初棠微勾的嘴角，张无心如明镜，他知道初棠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尽管知道大局已定，初棠还是带了点希冀地问：“一定要去吗？”

    “……”

    金黄色的暖阳倾泻下，少女上身是一件锦缎刺绣款粉色夹袄，领口袖口都缝有一圈白色绒毛，下半身则是同色系的百褶长裙，长裙上烫着花形金纹。

    初棠明白张无话里意思，她又看向窗外，白雪已覆了薄薄的一层。轻声提议：“张无，等回来以后，我们像往年一样，在树下堆个雪人吧。”

    这是初棠第一次换新衣服，自然要把这个事情分享给她唯一认识的人。初棠欣喜若狂地奔出了屋子，一眼就看见了在张家院落正靠树休息的张无。

    “……”回应初棠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昏黄的烛光中，初棠看着张无恍了神。少年淡眉冷眸，面容清俊，已然褪却了孩童时期的青涩与稚嫩，长成了稳重的少年。

    从蝎子墓死里逃生后的三年的时间里，张无一直在研究养父留下来的笔记和资料。笔记中写，三年前那次行动，就是张家反叛者要进墓拿出族长信物——六角铃铛。虽然张无不知道这个铃铛到底有什么用，但他知道这个铃铛对张家一定很重要。他在想，如果自己能把六角铃铛拿回来，那么他必然会受到张家的重视。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哟~”

    “不能不去吗？”

    看着少女这身打扮，张无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鬼魂生前的家境一定十分优渥。

    桌上烛火摇曳，张无脸上半明半暗，他的手臂此时鲜血淋漓，汩汩血水顺流而下，不一会儿，半个巴掌大的琉璃瓶便盛满了麒麟血。

    张无当然感觉到了嘴上异样的触感，他睁开眼看向初棠，语气淡淡道：“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