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圣婴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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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少女身形是半透明的，可这并不能让他忽视少女在他身边，且离他极近的这个事实！
他抿紧了嘴角，视线却不自觉地越过了恶鬼像，越过了窗棂，投向了院中那棵郁郁葱葱的海棠花树。
少女一袭粉裙，穿梭在满树绿意中，明明仿若误入凡尘的花仙，万不像什么凶神恶煞。
读到这本古籍的圣婴，方知先前长老告诫他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和危险总是更小心谨慎的。尽管少女表面上人畜无害，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害人的举动，圣婴也不敢轻易与少女有交流。
可奇怪的是，恶鬼像的人告诉他，仙子是鬼魂，会索他命，会害了他……
少女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注意到一旁圣婴的异样。
古籍上写，人死后，若有心愿未了且执念过深者，将不入轮回，以“魂”状徘徊于世间。
真是一个执念颇深的鬼魂呢。
三岁之前，圣婴把少女当成了身边的普通人。年幼的他会冲着少女笑，好奇地靠近少女，还会用断断续续不完整的稚语与少女对话。
张家的训练无疑是痛苦的，其中针对圣婴的训练则更为严苛。家族中同辈的孩子卧在父母怀中撒娇时，他面对的只有师傅的训诫。
“什么时候发呆不好，非得现在发呆。你知道我为了等你拿这本书出来看，等了多久吗？你翻页啊！你倒是翻页啊！！”
从师傅房里出来后，刚好下过一场春雨，地上坑坑洼洼地积了很多个小水池。圣婴淡眸冷凝，忽然心血来潮走向最大的一个水池边缘，蹲下身来，看水中倒影。
古籍上还写：凡人中有开天眼者，可看见鬼魂。但这种人极为稀少，且多为孩童。同时在书的最后一页，还写有一段颇有警告意味的红字。
看样子是本小说。
他在极力抑制自己想起身的冲动。
就在这时，水泛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荡漾开来，圣婴凝眸，原是有一片淡粉花瓣飘落到水池里。顺着花瓣飘落的方向，他抬头看去，少女裙摆飞扬，仿若刚刚那一片花瓣，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眼眸中。
这原是圣婴一开始的打算，如果他没有在今天听见少女的声音的话！
看样子有点不高兴。
圣婴抬眸，正好与一双晶亮的黑瞳对视，心中疑惑：鬼魂？
太近了！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只要稍微转动一下脑袋，就能和少女撞上！
老人年岁已大，岁月在这张脸上留下了一条条蜿蜒沟壑，此时对他怒目横眉的样子，像极了前些日子，圣婴在庙堂里看见的恶鬼像的雕塑。
水无波澜，也无色。就像他的眼中的世界。
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想问问少女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以及，为什么看见他受罚会不开心？
自那天起，圣婴开始装作看不见少女的样子，尽量忽视少女的存在。
这个鬼魂的行为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天知道，他竟然听见了鬼魂说话！
一开始，圣婴并不知道少女是鬼魂。
［若你是开天眼者，千万不要表现出来，否则会遭遇祸患。轻者被上身，重者被勾魂。］
他目之所及的地方，一直都有一抹粉色的身影。
时间仿佛凝滞了，圣婴目光专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许多自己曾经刻意忽略掉的东西。
在他清晨出门看见第一缕阳光时，在他日复一日的训练时，在他结束训练回屋的夜路上，还有在他受罚时……
闻言圣婴一愣，看向这位古怪的老者。
今天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圣婴和往常一样来到藏书阁，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没看过的书，跪坐在书案前安静地看书。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粉色衣裙的少女肆意穿梭在枝桠和花朵间的样子。
张家人接二连三推门而出，无人注意到躲在树后的小小身影。
长久的训练造就了圣婴内敛的性子，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依旧保持着安静看书的模样。
那便继续无视吧。
从墨脱一路跟着张家人来到了东北张家，初棠受任务限制，不能离开张起灵身边太远。
圣婴想着，或许在某一个时刻，少女会如古籍上说的那样，执念消解，投胎转世。到那时，他会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来世幸福。然后将她彻底遗忘，就当自己从来没见过少女。
他每日都要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而其中有一项，就是他要去张家的藏书阁，阅读各种古籍。
藏书阁内，面对沉默的圣婴，少女更加不高兴了。她垮了脸，小声嘟囔。
心中却又想起少女抱怨的话，他好奇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书的封面——金瓶梅。
她似是越说越委屈，说到激动处，还伸手做了一个翻书的动作。然而她的手却直直地穿过了书本。见此，少女无奈地向后瘫倒在地上，瞧了眼窗外的夜色，唉声叹气：“只能明天再看了。”
“在张家，成为圣婴就是你的命，要想活下去，你就不能拒绝。你需要担起这个叫“三千年圣婴”的身份，不能有一刻松懈。知道吗？”
*
张家圣婴有一个藏于心底的秘密——他能看见鬼魂。
作为圣婴的他，没有任性与反抗的权利，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情。
“知道了。”他再一次这么回答了师傅。
下一刻，圣婴的身体猛然僵住，他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了书页，瞳孔里晦暗不明。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不如圣婴所想的那样。少女不仅没有离去，还猛地将脑袋凑近了过来，一双琉璃般的眸子紧盯着他，唇瓣微微撅起。
他不能受罚。
怪不得说等了好久呢。
他明明就不止能看见灰色。
圣婴往常淡漠的眼眸微微瞪大，里面堆满了惊愕。
张家是一个千年底蕴的家族，家中藏书浩如烟海。
圣婴皱眉算了算时间，有点晚了，还是等明天再翻给她看吧。今天若是看久了，他会受罚的。
圣婴顺着感觉，斜视看去，猛然看见了少女正在靠过来的身影！
圣婴心里感叹。
族长听后，大叫：“坏了！圣婴这是开了天眼，被鬼魂缠上了！这可不是小事！快去请大长老，他通晓阴阳之术，应是有办法的。”
鬼魂看着是位年芳二八的少女，一袭粉裙，娇憨可爱，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就在这时，他忽然有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也……只能这么回答。
从训练开始，他在藏书阁看的书就被人标了顺序。先从家族史到历史，再到地理，等等以此类推。至于娱乐类的，小说这种，他还是第一次看。
圣婴思绪万千，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初春时节，枯木发荣。www.yeying.me
三岁后，圣婴开始接受张家的训练。
也不知道是不是圣婴的错觉，他的脸颊竟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凉意，鼻尖也若隐若现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五年时间过去，如今他八岁了，少女却依旧如初。
圣婴是不知道少女为什么不高兴，不过……
当张家族人注意到圣婴奇怪的行为后，忙不迭地将此事告知了族长。
似是被这花香蛊惑，圣婴的思绪开始发散。
圣婴尽量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呼吸平稳，避免身侧的少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那时，他从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感受到过的东西——无拘无束的自由。
圣婴薄唇微抿，还是保持了沉默。他在等着少女主动离开他。以往他也是这么干的，不动不看，彻底的无视。等到少女自己觉得无趣的时候，便会离开。
这样一忽视，便整整忽视了五年。
许许多多次。
在张家那段时光里，她如鬼魂一样每日跟在张家圣婴的身边，直到他成为张家族长的那一天……
在那后不久，圣婴就被唤去了族长屋子，屋里坐着位闭目养神的老者，感知有人进来，细长的眸子打开一小缝，伸手用力拽过他道：“不论你看见了什么，都要当看不见，知不知道！否则他会来索你命，会害了你！”老人嗓音沙哑，不像是告诫，反倒像是恐吓。
张起灵去外面吃过早饭后，初棠就开始继续讲述张家圣婴的故事：“百年前，张家从龙纹石盒中带出来的千年圣婴死了，张家的长老们深知这个消息一旦被公开，必然会对信奉长生的张家造成难以预料的打击。www.qingcui.me为了维护张家的团结，他们编造了一场巨大的骗局。他们最终选定了从雪山而来的孩子做圣婴的替身，强行将那孩子推向了不属于他的神坛……”
圣婴无意中读到过一本叙述轮回转世的古籍。在这本书里，他才终于对少女的来历有了一点了解。
] 虽然少女身形是半透明的，可这并不能让他忽视少女在他身边，且离他极近的这个事实！
他抿紧了嘴角，视线却不自觉地越过了恶鬼像，越过了窗棂，投向了院中那棵郁郁葱葱的海棠花树。
少女一袭粉裙，穿梭在满树绿意中，明明仿若误入凡尘的花仙，万不像什么凶神恶煞。
读到这本古籍的圣婴，方知先前长老告诫他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和危险总是更小心谨慎的。尽管少女表面上人畜无害，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害人的举动，圣婴也不敢轻易与少女有交流。
可奇怪的是，恶鬼像的人告诉他，仙子是鬼魂，会索他命，会害了他……
少女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注意到一旁圣婴的异样。
古籍上写，人死后，若有心愿未了且执念过深者，将不入轮回，以“魂”状徘徊于世间。
真是一个执念颇深的鬼魂呢。
三岁之前，圣婴把少女当成了身边的普通人。年幼的他会冲着少女笑，好奇地靠近少女，还会用断断续续不完整的稚语与少女对话。
张家的训练无疑是痛苦的，其中针对圣婴的训练则更为严苛。家族中同辈的孩子卧在父母怀中撒娇时，他面对的只有师傅的训诫。
“什么时候发呆不好，非得现在发呆。你知道我为了等你拿这本书出来看，等了多久吗？你翻页啊！你倒是翻页啊！！”
从师傅房里出来后，刚好下过一场春雨，地上坑坑洼洼地积了很多个小水池。圣婴淡眸冷凝，忽然心血来潮走向最大的一个水池边缘，蹲下身来，看水中倒影。
古籍上还写：凡人中有开天眼者，可看见鬼魂。但这种人极为稀少，且多为孩童。同时在书的最后一页，还写有一段颇有警告意味的红字。
看样子是本小说。
他在极力抑制自己想起身的冲动。
就在这时，水泛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荡漾开来，圣婴凝眸，原是有一片淡粉花瓣飘落到水池里。顺着花瓣飘落的方向，他抬头看去，少女裙摆飞扬，仿若刚刚那一片花瓣，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眼眸中。
这原是圣婴一开始的打算，如果他没有在今天听见少女的声音的话！
看样子有点不高兴。
圣婴抬眸，正好与一双晶亮的黑瞳对视，心中疑惑：鬼魂？
太近了！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只要稍微转动一下脑袋，就能和少女撞上！
老人年岁已大，岁月在这张脸上留下了一条条蜿蜒沟壑，此时对他怒目横眉的样子，像极了前些日子，圣婴在庙堂里看见的恶鬼像的雕塑。
水无波澜，也无色。就像他的眼中的世界。
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想问问少女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以及，为什么看见他受罚会不开心？
自那天起，圣婴开始装作看不见少女的样子，尽量忽视少女的存在。
这个鬼魂的行为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天知道，他竟然听见了鬼魂说话！
一开始，圣婴并不知道少女是鬼魂。
［若你是开天眼者，千万不要表现出来，否则会遭遇祸患。轻者被上身，重者被勾魂。］
他目之所及的地方，一直都有一抹粉色的身影。
时间仿佛凝滞了，圣婴目光专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许多自己曾经刻意忽略掉的东西。
在他清晨出门看见第一缕阳光时，在他日复一日的训练时，在他结束训练回屋的夜路上，还有在他受罚时……
闻言圣婴一愣，看向这位古怪的老者。
今天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圣婴和往常一样来到藏书阁，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没看过的书，跪坐在书案前安静地看书。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粉色衣裙的少女肆意穿梭在枝桠和花朵间的样子。
张家人接二连三推门而出，无人注意到躲在树后的小小身影。
长久的训练造就了圣婴内敛的性子，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依旧保持着安静看书的模样。
那便继续无视吧。
从墨脱一路跟着张家人来到了东北张家，初棠受任务限制，不能离开张起灵身边太远。
圣婴想着，或许在某一个时刻，少女会如古籍上说的那样，执念消解，投胎转世。到那时，他会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来世幸福。然后将她彻底遗忘，就当自己从来没见过少女。
他每日都要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而其中有一项，就是他要去张家的藏书阁，阅读各种古籍。
藏书阁内，面对沉默的圣婴，少女更加不高兴了。她垮了脸，小声嘟囔。
心中却又想起少女抱怨的话，他好奇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书的封面——金瓶梅。
她似是越说越委屈，说到激动处，还伸手做了一个翻书的动作。然而她的手却直直地穿过了书本。见此，少女无奈地向后瘫倒在地上，瞧了眼窗外的夜色，唉声叹气：“只能明天再看了。”
“在张家，成为圣婴就是你的命，要想活下去，你就不能拒绝。你需要担起这个叫“三千年圣婴”的身份，不能有一刻松懈。知道吗？”
*
张家圣婴有一个藏于心底的秘密——他能看见鬼魂。
作为圣婴的他，没有任性与反抗的权利，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情。
“知道了。”他再一次这么回答了师傅。
下一刻，圣婴的身体猛然僵住，他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了书页，瞳孔里晦暗不明。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不如圣婴所想的那样。少女不仅没有离去，还猛地将脑袋凑近了过来，一双琉璃般的眸子紧盯着他，唇瓣微微撅起。
他不能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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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就不止能看见灰色。
圣婴往常淡漠的眼眸微微瞪大，里面堆满了惊愕。
张家是一个千年底蕴的家族，家中藏书浩如烟海。
圣婴皱眉算了算时间，有点晚了，还是等明天再翻给她看吧。今天若是看久了，他会受罚的。
圣婴顺着感觉，斜视看去，猛然看见了少女正在靠过来的身影！
圣婴心里感叹。
族长听后，大叫：“坏了！圣婴这是开了天眼，被鬼魂缠上了！这可不是小事！快去请大长老，他通晓阴阳之术，应是有办法的。”
鬼魂看着是位年芳二八的少女，一袭粉裙，娇憨可爱，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就在这时，他忽然有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也……只能这么回答。
从训练开始，他在藏书阁看的书就被人标了顺序。先从家族史到历史，再到地理，等等以此类推。至于娱乐类的，小说这种，他还是第一次看。
圣婴思绪万千，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初春时节，枯木发荣。www.yeying.me
三岁后，圣婴开始接受张家的训练。
也不知道是不是圣婴的错觉，他的脸颊竟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凉意，鼻尖也若隐若现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五年时间过去，如今他八岁了，少女却依旧如初。
圣婴是不知道少女为什么不高兴，不过……
当张家族人注意到圣婴奇怪的行为后，忙不迭地将此事告知了族长。
似是被这花香蛊惑，圣婴的思绪开始发散。
圣婴尽量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呼吸平稳，避免身侧的少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那时，他从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感受到过的东西——无拘无束的自由。
圣婴薄唇微抿，还是保持了沉默。他在等着少女主动离开他。以往他也是这么干的，不动不看，彻底的无视。等到少女自己觉得无趣的时候，便会离开。
这样一忽视，便整整忽视了五年。
许许多多次。
在张家那段时光里，她如鬼魂一样每日跟在张家圣婴的身边，直到他成为张家族长的那一天……
在那后不久，圣婴就被唤去了族长屋子，屋里坐着位闭目养神的老者，感知有人进来，细长的眸子打开一小缝，伸手用力拽过他道：“不论你看见了什么，都要当看不见，知不知道！否则他会来索你命，会害了你！”老人嗓音沙哑，不像是告诫，反倒像是恐吓。
张起灵去外面吃过早饭后，初棠就开始继续讲述张家圣婴的故事：“百年前，张家从龙纹石盒中带出来的千年圣婴死了，张家的长老们深知这个消息一旦被公开，必然会对信奉长生的张家造成难以预料的打击。www.qingcui.me为了维护张家的团结，他们编造了一场巨大的骗局。他们最终选定了从雪山而来的孩子做圣婴的替身，强行将那孩子推向了不属于他的神坛……”
圣婴无意中读到过一本叙述轮回转世的古籍。在这本书里，他才终于对少女的来历有了一点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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