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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的车旁边。

    桑晓坐了起来,光着脚下床。纤细的脚背踏着月光,停在他身后两步之外。

    唐礼昀静立窗前,暗色的衬衫西裤将高大的身躯融于黑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狂风熄灭,暴雨停歇,半轮明月裹着云纱出现。

    “温景波应该不会这么想。”

    “可睡不着觉也不是我的错,”桑晓的声音带了委屈:“我也想安安稳稳的入睡。”

    如果说温景波一开始接触她就目的不纯,她其实也一样。他们二人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饶是这样,他还是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身心俱疼的一个月。特别是看见她发的朋友圈时,那种想做点什么又什么都做不了的痛苦,无药可医。

    桑晓信了,顿了顿,说:“不要超速。”

    “嗯?”唐昀回头。

    “开车的时候……没看见前面的车,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大概半年前。”她答。

    餐桌边的落地灯亮,昏黄的光笼在他高大的背影上。

    直到身后的呼吸再次均匀的响起,他才拿起汤勺,迅速喝完了凉掉的粥,然后起身收拾了桌子,将没动过的粥放进冰箱。

    小小的房子只有一扇细窄的落地窗,一米多宽,朝向东南。

    唐礼昀站着没动,和预想的一样。

    “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个不行。”他转过身,背着月光看不清脸色。

    看清上面的文字时,唐昀神色骤然暗了下去。

    男人的手顿时停住,停留在发烫的耳边。

    她不会。

    床被她霸占着,他是不会过来的。

    “我只是……”桑晓语气弱了下来:“偶尔吃一次而。”

    带着热度的手指触到耳垂时,桑晓全身惊起一阵战栗,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她心惊胆寒,下意识偏开了头。www.cuiniao.me

    “好。”

    桑晓不肯,执意说:“把药还给我。”

    那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不能是他,要怎样才能是他。

    “一日三餐吃不上,生病了没人照顾,家里连个泡面都找不到,这叫很好?”

    他会温柔地说:想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什么都可以。

    唐礼昀稳定了下情绪,问:“温景波知道吗?”

    好久没拥有过这样长且安稳的睡眠,即便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对备受失眠折磨的桑晓来说也仿若重生。

    “那天,你也在。”她忽然开口,语气十分笃定。

    她原本就能睡,记得大二回家时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她几乎可以睡一路,现在生病了更加能睡也是正常。

    “然后让家长们知道给他们孩子上课的老师是精神病?”

    但这都不重要。

    片刻之后,唐礼昀放低了语气,但不算温柔:

    许久,才听到黑暗一声压抑的呼吸。

    桑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如果他愿意背负巨大的代价,甚至带上不孝的骂名将现在的一切搅碎打乱,她愿意和他一起重塑新的世界吗?

    二人目光对峙,谁都不肯相让。

    沙发边上放着一套干净的卡通T恤和短裤。只瞟了一眼他就知道自已穿不进去,扭头看了看床边紧闭着眼睛的女孩儿,把衬衫脱了下来。

    只一句话,唐礼昀就明白了。

    “你这样,姓温的不管你吗?”

    “那天,大雾的那天,你也在南山。www.suruo.me”声音很轻,像是入睡之前的呢喃,但口吻十分坚定。

    “没超速,是那天雾太大。”幸亏车速慢,否则不仅是车,人都得报废。

    “偶尔一次需要开满满四大瓶的药吗,都能药翻一个连了!”

    吹风机找到了,但是坏的。

    又会真诚地说:我还是喜欢你在台上的样子。

    如果那时候冲过去把她抢过来,她会跟她走吗?

    一碗粥只被她喝掉一个拇指深的浅边,里边还剩下大半碗。唐礼昀干脆喝掉她剩的这碗,把另外一碗没动过的留给她明早喝。

    房间里能睡觉的地方只有这一张单人床,他这晚一定没睡。

    桑晓捏了捏拳头,也昂着头不示弱。

    “药我处理掉了。”他说。

    唐礼昀没动。

    夜色静谧,一人安静地立于窗前,高大的背影清冷沉寂,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到床边。

    伤口早就不疼了,只是疤痕和大片的於青看着比较吓人。

    “桑晓!”唐礼昀真的生气了,黑暗中似乎听见了他咬牙的声音。

    他捞起一旁的衬衫再次重新穿上,潮湿的布料贴上皮肤时冰凉难受。

    桑晓抬眼,声明:“唐礼昀,这不关你的事。”

    “没有。撞的。”

    黑暗里的他,不像他。

    那天,他的确在。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一眨不眨望着他胸口上的伤。

    出来的时候,桑晓已经喝完粥重新上床去睡了。

    “怎么撞的?”这语气明显不信只是撞的。

    “冰箱里的药从哪里来的?”唐礼昀忽然开口,嗓音沙哑。

    本就不热的皮蛋瘦肉粥渐渐冷却,唐礼昀沉默了许久。

    “你身上怎么了?”她突然问。

    唐礼昀拿着汤勺的手紧了紧。

    他和一个公司高管谈合作,然后眼睁睁地看见她被一个男人牵着手坐上车。

    这儿没有他能换洗的衣物,只能用吹风机吹干。

    这个人总是跟她作对。

    不是疑问,也无须回答。

    他说着放开她,拎起放在旁边的餐盒,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有一张琴凳,同时充当餐椅。

    “……”

    “你要不说,我去问温景波也一样的,我他对我应该会……知无不言。”

    外表再光鲜亮丽的人内心也有不为人知的阴影。在他消失的那些日子,在她看不见的那些时候,他是否也像今夜一般孤寂?

    一个利用对方接近唐礼昀,另外一个利用对方摆脱唐礼昀。

    没办法,他只能重新穿上潮湿的衬衫和西裤。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皮肤很烫,又摸了摸他的衬衫,还湿着。

    她永远那么冷静、理性、克制,让人分辨不出她的情感。

    桑晓不着痕迹地轻呼一口气,心底如同海啸过后一片狼藉。

    少了白日里的炙热、张扬,还有和他名字一样的活力光亮。

    这个男人曾是她少年时避之不及的噩梦,如今只有他会倾听她的心声,支持她的决定,鼓励她的梦想。

    粥碗有些大,碰倒了冰箱里的一罐桃汁,露出被挡在后面的一个小药瓶。

    “……”桑晓别开脸,无话可说。

    “我的生活哪里不好了,我很好。”

    “和人打架了?”她再问。

    唐礼昀刚走到餐桌旁打算坐下喝粥,闻言回头。

    他又问:“你的药从哪儿来的?”

    准确的说,从年后回到Z市就开始了。一开始只是入睡困难,后来发展为整宿整宿的毫无睡意,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全是和某人有关的画面。

    桑晓静静看着,思绪从过去到现在一幕幕被放映,一瞬间恍如隔世。

    唐礼昀把餐盒打开,让桑晓坐在琴凳上喝粥,自己则拿了沙发靠背上的毛巾去洗澡。

    天气晴朗的时候应该可以看到碧蓝的大海和天空,而此时只能看到狂风暴雨。漆黑的海面如恶魔的嘴脸空洞无边。

    身前的热度消失,桑晓低下头,手指依旧扣着门板,说了一个听起来无风无浪的字眼。

    后来看了医生后吃了安眠药有点效果,但她不想总去看医生。也算是机缘巧合,这时候恰巧方许给她介绍温景波,得知温景波的姐姐是神经外科医生,她就同意了。

    “凭什么私自处理我的东西,”她语气不善,“还给我。”

    南山餐厅二楼的包间里可以望见漂亮的山海,那一瞬间,山海都失了颜色。

    海面平静,沿海大道的灯火如霓虹。当初她就是相中这一窗的风景才果断租下这个房子。

    身后的桑晓不再说话,唐礼昀等了等,见她歪过头去又要睡觉,低头继续喝粥。

    经过风暴洗刷的夜晚格外安静。

    桑晓杵在原地,依然不想回答。

    听到“冰箱里的药”这几个字时,桑晓心中一紧,镇定了一下,转移话题:“你也睡一会儿吧?”

    唐礼昀不知道她和温景波分手的事,桑晓也不希望他知道。她吸了一口气,又立刻泄了出来,别扭说:“温景波的姐姐是医生。”

    桑晓眉头皱起:“你发烧了?”

    “可别人不需要吃安眠药!”唐礼昀话里面带了怒气。

    他没有回头,怎么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那又怎么了,很多人都这样,别拿你的标准衡量别人。”

    多说一个字都会露馅。

    桑晓没答。

    “你说我远离你就能好好生活,你就是这么好好生活的?”唐礼昀质问。

    他迅速冲了个凉水澡洗去一身燥热后,就在桑晓的洗手台旁找吹风机。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

    “你还可以去看医生。”

    “吃点东西吧。”

    她睁开眼睛。

    那可是她攒了好久的……

    裤子……就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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