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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老色衰?

    李谌坚定的道:“拿来,朕要一面敷面脂,一面批看文书。”

    鱼之舟:“……”

    刘觞立刻撒娇的挽住刘光的手臂,用脸颊贴着他的肩膀道:“阿爹,你不知道,天子有多可怜!他哭着求我和好呢!”

    “是,陛下。”

    李谌怔愣了片刻,动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手臂一撑,从地上翻身而起,然后……

    原来并不是刘觞突然勤快,给他叠被子的人,其实是阿爹刘光。

    李谌双手握住镜鉴:“朕这里是不是有一块斑?”

    那人一身绣裳,因着绣裳宽大,束发也与刘觞一模一样,如出一辙,李谌又先入为主,以为站在刘觞屋舍中的人,必然是刘觞,所以根本没有多想。

    李谌洗罢了脸面,整张脸都有些微微发红,刘觞忍不住笑起来:“陛下,你的脸……好红!哈哈哈……”

    鱼之舟:“……”

    李谌这才满意,将他搂着坐在自己腿上,道:“阿觞今日过来,是不是想朕了?”

    “当真?”李谌道:“那……三年之后,五年之后,阿觞可还喜欢朕?”

    李谌惊讶的看像镜子:“这是皱纹么?”

    刘光故意道:“你也不必瞒着阿爹。”

    “是真的,阿爹!”刘觞笑道:“千真万确。”

    李谌掰着手指头细数,如今朕还不到二九年纪,再过三年,也才二十岁整,再过五年,也才二十二有余,难道二十二便是年老色衰了不成?

    鱼之舟:“……”

    刘觞憋着笑:“陛下,你怎么突然想起敷面脂了?”

    刘觞:“……”任何消息,都瞒不过阿爹的眼目!

    刘觞无奈的道:“陛下,你才十七啊,怎么可能年老色衰,我又不是个变态!”

    “啊呀!”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刘觞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正经事儿,道:“陛下,我是来向你禀报程怀瑾探查的结果的!”

    李谌又道:“那,十年之后呢?阿觞可还爱见朕?”

    鱼之舟连忙接过镜鉴,道:“陛下,要不然……还是批看文书罢,枢密院送来了许多文书,今日还未曾批看。”

    依稀看到一个背影,惊讶的道:“陛下?嘶……是不是陛下,没看清楚……”

    刘光一抬头,正巧看到了户牖露出来的一片衣角,挑了挑眉,心知定然是天子还没有离开,反而在这里偷听。

    “鱼之舟,快给朕打水来!”

    刘觞见过了程怀瑾,从内侍别省回来,他刚刚走进自己的屋舍,“呼——”迎面一个黑影从旁边跑过去,因着对方速度太快,都用上了轻身功夫,刘觞险些被他晃晕。

    李谌做了这么大的糗事,急慌慌的从屋舍跑出去,跑出去之后又有点担心,刘光不会将朕抱住他的事情,告诉阿觞罢?若是如此,朕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太干了,怎么洗不掉……”

    刘光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让刘觞坐在身边,刘觞走过去,坐下来道:“阿爹,有事儿吗?”

    枢密院!

    李谌倒腾了半个时辰,这才将脸上干透的面脂全都洗干净,这哪里是洗脸,分明是拔汗毛!

    鱼之舟险些都将这些事情忘了,鸿胪少卿琛璃送来过一些面脂,但是陛下天生不喜爱捯饬这些,因此早就给忘了。

    李谌:“……”

    “还笑?”李谌撇了撇嘴巴。

    刘光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天子,幽幽的道:“阿觞哥哥?谌儿?”

    刘觞笑道:“三五年之后,陛下也不过二十出头,还没我现在年长呢。”

    “嗬……”李谌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松开手,吓得后退四五步,嘭的撞到案几的矮腿,被案几一绊,竟然摔了个大马趴,直接跌坐在地上,仿佛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刘觞道:“十年?那么久远之后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我?”

    “自然是你,”李谌道:“朕还不是怕你觉得朕年老色衰,颜色大不如从前,因此嫌弃了朕,从此不爱见朕了?”

    撒丫子就跑。

    刘光淡淡的道:“阿爹听说了,陛下已经让金商防御使去退婚,他能退掉金商的这门婚事儿,说明还不是个顶差劲的。”

    李谌道:“阿觞哥哥,你快回答谌儿。”

    李谌:“……”朕什么时候哭着求和好了?虽然……虽然朕的确掉了小珍珠,但那并非朕所愿,全都是因着雉羹的缘故。

    李谌突然想起了什么:“前段时日,鸿胪少卿送来的面脂,是不是还没用完呢?”

    刘觞赶紧道:“好好,我都喜欢,都喜欢。”

    李谌方才亲密背后杀的人,竟然是刘觞的阿爹!

    鱼之舟见到天子回来了,刚要迎接,天子仿佛没看到他一眼,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鱼之舟:“……”陛下这是又闹哪出?不会又与宣徽使吵架了罢?这三天两头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枢密使刘光!

    李谌:“……”年、老、色、衰?

    刘觞拍着胸口心想,幸亏幸亏,这里是大唐,若是放在现代,自己还真就是个变态了……

    “是,陛下,小臣在。”

    李谌正在敷面脂,因着批看文书,一瞬间忘了面脂还留在脸上,经过刘觞这么一提醒,抬手一抹,面脂又不是现代的面膜那么保湿,早就干成一块一块,甚至一碰便皲裂,咔嚓嚓从脸上脱落下来。

    刘觞夸大其词的道:“那可是一国之君啊,哭得可怜兮兮,求我和好,阿爹你说,若是不给天子这个面子,是不是说不过去?”

    李谌:“……”朕真不应该偷听,原来在枢密使心中,朕顶多是个不算太差经的。

    刘光开门见山的道:“阿爹听说,你与天子和好了?”

    “阿爹?”刘觞惊喜的道:“你的意思是……?”

    李谌虽然这么想着,但心中立刻燃起了危机意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面,恍恍惚惚,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宣徽院,游魂一样晃到了紫宸殿去。

    李谌越想越觉得心虚,干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折返回来,扒着户牖往里看,偷偷的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刘觞奇怪的挠了挠下巴,转头往里看:“阿爹?你怎么跑过来了,我还去内侍别省找你呢。”

    刘光轻笑一声,道:“就属你贫嘴。”

    刘觞将程怀瑾看到的都说了

    李谌惊讶道:“糟了,忘洗掉了!”

头看去,对方正好仰头,与他四目相对。

    不过事实证明,觉得李谌如此可爱的,恐怕只有刘觞一个人,此时此刻的鱼之舟掉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的退出了紫宸殿,到外面伺候去了。

    李谌来回侧着脸照镜子,又道:“没有罢?”

    刘觞的本意是他没考虑过那么久远,李谌一听不干了,搂住刘觞撒娇:“不行不行,阿觞必须喜欢朕,不管是三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都必须喜欢朕,爱见朕,宠着朕!”

    “啊?”鱼之舟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谌美人在怀,虽不想讨论这些煞风景的事情,但也没有法子,没有放开刘觞,就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道:“如何?”

    难怪李谌如此狼狈,吓得直接摔了一个大屁墩儿,这会儿还四仰八叉的跌在地上,一时间竟然忘了起身。

    鱼之舟:“……”

    刘觞:“……”什么情况!

    李谌坐在席上,道:“把镜鉴拿来,要最清晰的那面。”

    的确如此,刘觞往日里是个上班族,上班有几年了,就算三五年之后,李谌也没有他现在年纪大。

    “陛下?”刘觞迟疑的道:“你的脸……”

    一提起枢密院,李谌便想起了刘光,一提起刘光,李谌便想起了刘光的那些话,年老色衰四个字,在李谌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刘觞还要向天子汇报程怀瑾的事情,他来到紫宸殿,不需要人通传,直接走进去,刚要与李谌打招呼,定眼一看,李谌的脸上黑乎乎的一层,不知道的还以为去煤堆里打滚儿了。

    “嘶……好疼。”

    刘光故意看了一眼户牖的方向,幽幽的道:“你是阿爹的儿子,阿爹怎么忍心看你不欢心呢?如今你能欢心,阿爹也便不强求了。再者说了,没准觞儿你也只是喜爱天子的颜色,如今天色年轻力壮,颜色正好,体魄俱佳,过了三五年之后,天子年老色衰,没准我家觞儿也便腻歪了,并不需要阿爹如何劝解,就会主动抛弃天子也说不定。”

    李谌抱怨的道:“还不是阿觞你。”

    而李谌本人,端坐在席位上,微微蹙着黑乎乎的眉心,正在专心致志的批看文书。

    鱼之舟心中奇怪,这也不是晨起,也不是安歇,为何天子突然要照镜子?平日里的天子对这些完全不在意,若不是宫人伺候,几乎也不照镜鉴。

    李谌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是个小奶狗本狗了。

    这个词儿好生耳熟,仿佛今日才听过。

    刘光不答应养子与天子在一起,道理很简单,天子是九五之尊,需要为大唐开枝散叶,以后一定会成婚,一定会生子,但如今天子为了刘觞,拒绝了这门婚事,所以在刘光心中,李谌的确得到了一定的肯定。

    鱼之舟干脆明智的没有说话,哪知道天子反而道:“鱼之舟。”

    鱼之舟捧来镜鉴,李谌立刻对着镜子照了照,道:“鱼之舟,你说朕……老了么?”

    刘觞登时心动不已,除了哭唧唧掉珍珠的小奶狗,撒娇的也好可爱啊!

    如今定眼一看……

    刘光叹了口气,道:“罢了,阿爹也不想管这个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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