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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岑还要准备药方,诊治之后便离开了。

    李谌听说刘觞出宫去了, 还是去找孟簪缨饮酒,心里立刻便不踏实起来。www.julangge.com

    李谌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隐隐约约睁开了眼目,他的眼神没什么焦距,迷茫的道:“阿觞哥哥……”

    崔岑道:“对于这阿芙蓉,崔某也只是听说,局限于医典,金商公子的用量显然太大,虽然已经催吐,但陛下的情况,还需要观察。”

    到了午膳时间,李谌听说刘觞还未回来,根本没心情饮食,午膳布了满满一案桌, 李谌是一口都没动。

    李谌将信将疑,又觉得只是鸡汤而已,左右喝了也没什么,若真当能缓解头疾,也是好的。

    鱼之舟无奈的心想, 这种事情, 天子的身份也不觉得稀罕了罢?若是宣徽使因着你是天子的身份,便来哄你, 指不定天子又要怎么闹别扭的。

    “陛下,”金商公子还在劝食:“多饮一些,这雉羹是卑臣亲自为陛下熬制的,用的可都是好料。”

    “都怪阿觞哥哥,”李谌人高马大的,但是架不住年轻鲜嫩,哭起来鼻子尖儿还红红的,真有小奶狗那个味儿,委委

    这个孟簪缨十足不靠谱,上次还给刘觞饮大补酒, 又带刘觞逛青楼的,不知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样,实在令人担心。

    李谌却驴唇不对马嘴的道:“鱼之舟你说, 刘觞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就不知道哄哄朕么?分明是他有错在先, 而且朕是天子啊!”

    刘觞冲进去,一眼便看到李谌正在饮用雉羹,气的头脑发胀,要知道这东西少量可以入药,但是计量大的话,很可能上瘾!那些趋之若鹜,不惜用一两黄金换一碗雉羹的大官贵族,很显然是上瘾了,还有王太后,每日饮用,不上瘾才怪呢。

    刘觞才不管这些,冷声道:“拖下去!”

    李谌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眼看着刘觞如此焦急,不由蹙起眉头来。

    “坏了!”刘觞顾不得太多,冲进紫宸殿。

    李谌用小勺子舀起雉羹,轻轻吹了吹浮油,送入口中,起初只觉得咸了一些,还有些油腻,但用料扎实,的确是鲜美浓郁的鸡油,虽然没什么可圈可点,倒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李谌赌气道:“不食, 没胃口,全都撤下去罢。”

    鱼之舟明智的没说话。

    这时候对罂*粟的研究还只是停留在药用价值和观赏价值,金商公子显然知道阿芙蓉能令人上瘾,但他急功近利,一次性放了太多的阿芙蓉进去,李谌登时感觉不适,甚至产生了幻觉。

    啪嚓——

    神策军立刻领命,将金商公子押解下去。

    刘觞冷笑:“本使还怕那金商防御使不成?便算阿芙蓉不是毒药,本使也要让他在牢狱中吃些苦头!”

    金商公子再接再厉的劝谏:“陛下,太后娘娘便极为喜爱这个雉羹,日前太后娘娘因头疾困扰良久,饮了两次雉羹,便再也不会头疼,卑臣听说陛下近日也犯了头疾,就连崔御医也束手无策,不如……便尝一尝卑臣熬制的雉羹,总之不是坏事儿的。”

    “阿觞……阿觞……”李谌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虚弱无力的躺在榻上,嗓音十分微弱,也不知道是梦是醒,喃喃的唤着刘觞的名字。

    “都怪阿觞哥哥……”李谌抱怨的道:“你为何不理谌儿,为何不哄哄谌儿……”

    刘觞担心的道:“崔御医,陛下如何了?”

    刘觞听了心疼,放软了声音,哄着他道:“没事了,乖,睡一觉就好了。”

    啪!

    “是,陛下!”金商公子十分殷勤,端着雉羹上前,道:“陛下,请用。”

    金商公子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道:“天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不瞒天子,其实卑臣这个雉羹,有缓解心绪的作用,虽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但是饮之,可让陛下心情平复,陛下不妨试试看。”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谌隐隐约约感觉心跳加速,不只是心跳,血行也有些多虚,身子发热,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刘觞竟然变成了双影儿,不止如此,还在打晃,脚底下仿佛踩着棉花,不,应该说踩着海浪,不停的沉沉浮浮。

    但李谌又不好让刘觞别去,毕竟他们还在冷战, 谁也不打算理谁。

    刘觞紧了紧李谌的手掌,又道:“谌儿,我在呢。”

    “无状?”刘觞走上前去,他从未这般气怒过,一把抓住金商公子的衣领子,“啪!”一声,竟然是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上去。

    刘觞不由分手,一把打在李谌手上,直接将雉羹的汤碗打翻出去。

    众人一听,全都吓蒙了,加之又是宣徽使的命令,神策军立刻冲进来,将金商公子押解起来。

    刘觞顾不得给李谌行礼:“崔岑回来了吗!快叫崔御医!陛下,快把喝进去的都吐出来!”

    “谌儿。”刘觞挨近他一些,让李谌看着自己,一点儿也不见不耐烦,不厌其烦的道:“我在呢,我在呢,我在这儿。”

    李谌是不相信这雉羹能有如此奇效的,竟比药材还要有用,那以后得了病,只喝鸡汤不就行了?

    金商公子睁大眼了眼睛,催促得道:“陛下,再多饮几口,若是雉羹冷了,便油腻了,不适口了。”

    李谌本不想饮,但这几日他的确思虑过重,头疾有些反复,崔岑来看过,也扎了针,总是一下子有效,但还是会反复。

    鱼之舟奇怪的道:“陛下没用午膳,不过……金商公子来了,请陛下饮用雉羹,正在殿里呢。”

    刘觞赶紧上前,握住李谌的手掌,他的体温一向比刘觞高,但此时却有些凉丝丝的。

    鱼之舟劝解道:“陛下, 午膳要凉了, 还是用一些罢。”

    这个时候金商防御使之子前来求见,他走进来, 眼看着自己的雉羹愣是一口没动, 便要被撤掉, 连忙道:“陛下,这雉羹是卑臣亲自熬制的,用足了名贵的药材。”

    王太后做主,要把金商防御使之女充入天子的后宫,如此一来,金商防御使之女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便更高,金商公子本已经赶不上他的嫡姐,这会子愈发觉得危机起来,若是……

    鱼之舟也没法子, 知道天子是笃定了要生气,只好吩咐宫人将饮食撤下去。

    李谌完全没有怀疑,又舀了两勺送入口中,也不知是不是适应了雉羹的口味,总觉得没有方才那般咸口了,也没有方才那般油腻了,渐渐的,竟还觉得有些可口,还想饮下一口……

    汤碗是玉石雕刻,十分脆弱,砸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剩下的半碗雉羹也泼洒出来,还带着温度。

    刘觞更是心疼,低声道:“陛下,我在呢。”

    崔岑有些迟疑,又道:“不瞒宣徽使,这阿芙蓉的确可以用药,而且还是十足稀有珍惜的药材,金商公子将阿芙蓉研制成药方,加入雉羹之中,并无可以非议的地方,宣徽使如此将金商防御使之子投入神策军牢营,恐怕……”

    李谌终于找到了焦距,盯着刘觞的眼神还是有些无力,说话也软绵绵的:“谌儿好晕……阿觞哥哥,你为什么在晃……”

    刘觞道:“崔御医,快点给陛下催吐。”

    “你……你打我!?”金商公子震惊不已。

    “好!”

    李谌与金商公子同时吃了一惊,金商公子气急败坏的道:“宣徽使,你这是做什么!?你竟敢御前无状?!”

    金商公子暗地里调整了阿芙蓉在雉羹中的药量,趁着午膳的空档,便亲自进献雉羹而来,哪知道天子根本不买账。

    刘觞跑得直出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陛下可用了午膳?”

    李谌听他如此温言款语的哄着自己,没来由更加委屈起来,眼眶一红,竟然掉起了小珍珠,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顺着鬓角流到耳根下面。

    崔岑皱眉道:“陛下心跳过速,精神也有些恍惚,但并不是中毒的迹象。”

    李谌想到王太后,王太后的头疾似乎的确缓解了不少,每日还在坚持饮用雉羹,那是一顿都不能少的。

    “啊——”金商公子惨叫一声,剩下的雉羹洒在他身上,温度并不是太高,但油腻腻的一片。

    紫宸殿外面,鱼之舟站在门口正在侍奉,看到刘觞急匆匆跑来,立刻道:“宣徽使,可有什么急事?”

    投毒?

    “好好,是我的错。”刘觞道:“乖。”

    李谌愣在原地,完全没想到刘觞会如此霸气。

    崔岑也没有废话,给李谌催吐洗胃,折腾了一通下来,李谌仿佛一个小可怜,已经精疲力尽,脸色惨白的躺在龙榻上,看起来分外可怜。

    “陛下——陛下!”金商公子大喊着:“陛下,卑臣没有投毒啊!宣徽使是诬告!雉羹里都是补药!是补药啊……”

    李谌便道:“端过来。”

    李谌并不喜欢鸡汤这种东西,也不稀罕什么名贵的药材,只是道:“撤下去。”

    刘觞冷声道:“来人!金商防御使之子给陛下投毒,立刻抓起来,压入神策军牢狱待审!”

    提起金商公子,刘觞的眼神中闪烁出一丝狠戾。

    金商公子脸色显出一些着急,今日的雉羹,可是他用了大价钱熬制出来的,阿芙蓉本就不易种植,一次加入这么多药量更是不容易。

    “阿觞……”李谌仍然十足不安,喃喃的道:“阿觞哥哥……”

    “陛下!”刘觞冲上去,一把抱住李谌,将他拖拽到龙榻边,崔岑已经火速赶了过来,给李谌看诊。

    刘觞看到“雉羹”二字,心里咯噔一声,心跳犹如擂鼓,扔下档案,飞快的冲向紫宸殿。

    李谌身子一歪,便要摔倒。

    若是自己能抓住天子,让天子像那些达官显贵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岂不是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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