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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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性子有点粗糙。”陆云祁含蓄地点评了一下。

    在京城显赫了十数年的夏家?一夜间门庭倒落，一时间成为京城众人的谈资，很快传出了数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是，那日夏充听闻风声，原是要带着王姨娘一起逃出京城，逃往北方，还没逃出城就被追了回来。而王姨娘却跑脱了，负责捉拿的项飞鹰因此焦头烂额。

    “一点皮肉伤, 并不耽误做糕点。”赵凝没料到陆宁歆会注意?到她的伤口, 忙道……

    “忠靖侯之前?选择追随了汝阳王，在夏充一事上出了不少力气，眼下关系更好。”陆云祁停顿了下，补充道：“他们准备结亲。”

    可今天来的禁军们没有一个人理睬他，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赵凝察觉后忙停下手，怕没留神吃掉陆宁歆的份，钱妈妈在一旁小声道：“夫人怎么?不吃了？”

    陆宁歆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异常, 看了看她的手，说道：“你的手。”

    钱妈妈见他们回来, 脸上堆满了笑容, “回来好，回来好。”

    傍晚，暮色升起，禁军十二司将夏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带头者是汝阳王陈篆和骁骑卫统领项飞鹰。

    “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赵凝无语，明知道王姨娘是柔然的探子，项飞鹰竟然还觉得她是普通人。

    当年他酒醉后到了明献太子灵前?，不慎打碎了案上烛台，原以为能瞒过去，没想到陆云祁将此事禀报告了天正帝。现今他可以说，那日是夏充请他喝酒，并在他的酒里下了扰乱心神的药，才导致他做出灵前?失仪的事情。

    陆宁歆“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从?袖中掏出了一根笛子, 吹起旧年云州的调子。

    陆家?因此遭了大祸，自进入明镜司以来，陆云祁从?没有忘却过旧日的仇恨。无论世人如何看待自己?，当年的陷害者们，他会一一报复回去

    没有人知道内宫中发生了什?么?，但都猜测时任礼部?侍郎的夏充早早选择追随天正帝，出了不少力气。及至天正帝登基之后，因当年推立之事，与首辅张维颇为不睦，没几年便将其下狱处死，命夏充任首辅。

    赵凝与陆云祁对视一眼，一起走向小厨房，他们发现不大的厨房里堆了数个笼屉，每一笼里都是满满的糕点。好在是冬天，可以放很多天，只是每天都吃这个的话?，怕是……

    赵凝察觉到这大约就是陆宁歆的关心了, 原本有些纷乱的心情, 终于安静了下来。在悠扬的旋律中, 她静静地想着，这么?多年她在艰难中做出的选择, 和蔡姝的思路是一样的，当没有好的选择之时，那便选一个不算差的。

    “这是什?么?？”赵凝隐约闻到了其中香气。

    陆云祁同样有此担忧，但若是项飞鹰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补救不了，天正帝对明镜司的谋划怕是要落空。这个局面虽对他有利，但于大局无益，他无法漠视糟糕的情形。“我?会悄悄让人帮他。”

    他发现这次查探十分顺利，甚至查到了许多年前?，夏充寄给藩王的亲笔信。这些信件牵扯的事情极为复杂，足以送掉夏充的性命。

    天正帝右手用力，几乎将书信捏出一个重重的褶皱。他继位之初，受首辅张维掣肘，哪怕张维死了都觉耿耿于怀，恨不得杀掉与张维交好的所有人。夏充看出他的心思，献计处死了张维一手提拔的多位官员，其中便有陆云祁的父亲陆岱，当年的云州总兵。

    “抄！”一声令下，打砸之声很快在夏府中此起彼伏。

    那年柔然来袭，云州士兵浴血奋战守住城池。可夏充却连同忠靖侯府冒领了军功，并指责陆家?将皇命弃之于不顾，挑衅柔然人导致战争发生，甚至污蔑陆家?贪污军粮，致使军中哗变。

    铱驊 。

    李有德心里一凛，忙去传召。

    “怎么?会，姑娘这几日一直不停地做，我?们拦不住，她做了好些。”钱妈妈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我?们这几日闲着就吃糕点，可实在太多，一时半刻，怕是吃不完了。”

    陆云祁颔首不语。这次推翻夏充之事，他虽然不出面，可多年来他没有放弃过调查，并结合最近的消息整理了证据，再一环扣着一环布置好了，诱导项飞鹰翻查出来。

    赵凝听说消息后一直担忧，等?到陆云祁回来，忙问道：“王姨娘逃了？”

    坐在旁边未发一言的陆云祁同样在吃着糕点，只不过他眼中更多的是欣慰。不知不觉间，两人将食盒里的糕点吃了大半。

    陈篆闻言略一思忖，眼睛亮了起来，赞道：“妙啊，多谢阁老教导。”

    “若是我?吃完了，宁歆就没有的吃了。”赵凝指了指食盒。

    陆宁歆看了她好一会儿，起身回了屋子, 搬了一个食盒出来。

    与柔然勾结，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天正帝看着御案上的罪证，心里的冷笑浮现在了脸上，诡异的笑声从?龙椅上传出。

    “我回来了！”赵凝怕陆宁歆察觉到自己?兴致不高?，尽量维持着平常活力满满的状态。

    “嗯，她与夏充分头逃散，项飞鹰亲自带着人抓了夏充，但低估了王姨娘，故而派去的人不多。王姨娘曾经?在柔然军里待过，身手不错，翻了高?墙逃走了。”陆云祁细细讲述那日的情形。

    只要活下去，也许就会迎来不同的转机。赵凝吃着糕点，看着已有康复希望的陆宁歆，她的心情终于没有之前?那样失落。

    第 28 章

    可现在的证据表明永兴帝病重之时，夏充是想要投效济阳王的，然而济阳王无视了夏充的献媚。恼羞成怒之下，夏充才给自己?和昌乐王写?信，并不是当年他所说的那样，只追随安平王殿下一人。

    当年今上的兄长永兴帝病重时无嗣，诸位朝臣商议后决定?依循祖制，采取兄终弟及的策略。永兴帝共有三个弟弟，二弟济阳王早已离世，其子承袭王爵，三弟便是今上，曾经?的安平王，四弟昌乐王年纪最小。

    随侍在一旁的李有德深知天正帝的性子，听到这样的声音险些打了个哆嗦，轻声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赵凝仍觉得项飞鹰办事离谱，摇了摇头，又?问道：“忠靖侯府眼下如何了？”

    “姑娘这两天在家?无事，做了好些糕点, 正好你们两个回来吃。”钱妈妈笑道。

    “好，本王这就让人送去。”陈篆最近一直肃着的脸色终于笑了一下。曾经?他与夏充交好，因明献太子祭礼一事，自己?被陛下治罪，可夏充对此事竟不发一言，他怀恨在心，复起后重新拉拢薛义?山，结盟一起对付夏充。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夏府管家?大喝一声，他在夏家?待了数十年，自夏充任首辅以来，他向来是盛气凌人，哪见过这种阵仗。

    薛义?山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可天正帝看着夏充从?柔然手中得到的巨额财产，方才回过味来，他竟是被夏充耍了这么?多年。

    “夏充下狱那日，夏氏自请下堂。大晁的律书是祸不及外?嫁女，何况她有孕在身，忠靖侯府并没有

    明镜司，司镜汇报道：“大人，项飞鹰已经?查到了我?们安排好的证据。”

    勤政殿，天正帝看着奏疏，脸上浮现出冷意?。他一向多疑，善待夏充不过是因着夺位之时自己?胜算稀薄，却得到了夏充的鼎力相助。况且这些年夏充从?来没有居功自傲，一直忠心耿耿，与自己?君臣相合。

    “嗯，时机已到，殿下可以出手了。”薛义?山说道。自从?他们决定?扳倒夏充，将数年来其犯下的罪证都搜罗了出来，眼下只等?一个时机。

    可笑夏充居然觉得自己?年事已高?，以为自己?死在皇帝前?面，便能得个善终。做梦，陈篆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

    “您还可以寻一个机会，将当年明献太子一事说成夏充陷害。”薛义?山知道陈篆与夏充的过节，明白?陈篆的恨意?，从?而建议道。

    看着陆宁歆含着一丝期待的眼神里，他们有点不敢想下去。

    可最近查到的证据，显示全然不是如此。项飞鹰回到明镜司，写?了一封奏折并将许多书信证据，呈到了御案之上。

    当时为着三个人选，朝臣们争执的不可开交，时任首辅张维推立永兴帝的侄子济阳王，在朝野中呼声最高?，人人都以为济阳王将要入主皇廷，谁料永兴帝一日醒来，召见了兄弟子侄后，命安平王即位。

    项飞鹰自听赵凝说夏充跟前?的王姨娘是柔然探子，忙命手下连夜调查起来。从?王姨娘的来历及日常起居查起，一连查到了许多事情。

    项飞鹰在那边查的如火如荼，汝阳王陈篆同次辅薛义?山商量道：“阁老，听说项飞鹰那边调查的差不多了。”

    赵凝没想到回来便有这样的惊喜，心中喜悦, 便道：“多谢。”她忙接过, 打开食盒来看，都是平日里时常练习的各色糕点。

    结亲？赵凝明白?过来，是要嫁女儿过去，可无论嫁过去的人是赵柔，还是赵箬，对她的生活都没什?么?影响。他们若是结亲，便算得上同气连枝，忠靖侯府不会因夏充的倒台而受到影响。她忽地想起了那个名义?上的嫂嫂，夏充的孙女。“夏氏如何了？”

    回到陆府, 赵凝见到钱妈妈带着陆宁歆坐在自己?的院子前?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忙加快步伐, 走了过去。【灵槐阁】

    “传次辅，内阁大学士，传陆云祁，项飞鹰，都给朕叫过来。”天正帝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声音依旧透着森冷，“朕能如何，不过是杀几个人罢了。”

    夏充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赵凝皱眉道：“还是希望他早点将人捉拿归案吧，否则逃在外?面，难保不会闹出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