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鼠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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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红发的小女孩真的很显眼。

    当时我一下子难过住了，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我没法挣钱，系统帮不上忙，只能让他一个人操心。

    现在是秋天，后山自然是光秃秃的，只稀稀落落地长了点植被，当然也没什么好看的花。

    她年岁小，所以个子本身并不高，步子也迈不开多大——还为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种限制下即使是有心走快也快不了多少。

    “赶紧死远一点，不要脸的东西！”

    小女孩不远不近地跟着，由于她瘦小的身躯和灰扑扑的衣服，所以在很好地隐藏了自己，隐蔽在暗处的她，就像只阴暗冒头的小老鼠善于隐匿自己。

    ...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我凶巴巴地瞪着她，但杰森只是把我从肩上揪了下来，然后把我用手牢牢捂住，像是生怕我飞出去给了那个老太婆一脚，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多半是为了他车棚的活的事。

    杰森这回出门是采购食物的。

    ...

    事实上，修车棚的那个挺讨厌的那个糟老头子、也是雇佣杰森的那个老板，死了。

    这个老头是很糟，他颐指气使，能把人恨得牙痒痒，邋遢得受不了。

    而看见杰森时，小老太更是十分不耐烦，唾沫横飞：“老头子没了，这里也用不着你了，滚蛋吧兔崽子！”

    但，老头子并非死在小丑手上。

    “没事，我知道。”

    ...早点停雨吧，希望明天是个大晴天吧。

    虽然他本来饮食习惯就有点不规律，比如经常一天忙起来就常常忘记吃饭，但现在他是主动压缩自己的用餐次数！

    “——而且，你都发现的事，我怎么会感觉不到。”还没等我欣慰一阵，紧接着杰森又补上了一句，语带小小得意与自信。

    我这才确定，杰森这是故意过来这边的，他等着那个小女孩呢。

    现在，原来的车棚那里，只剩一个拆不走的基架，让它姑且保有一个体面的、起码像个屋子姿态。

    但是现在，她顾不得什么了，她只知道她已经快要跟不上她现在跟着的目标了。

    不得不说，老板娘那群人的速度是真的快，上午动工，到现在，车棚已经被拆得干干净净了，而且他们就连挡风的塑料铁皮都要拆了去。

    我蔫蔫地蹲在地上。



    我心想。

    ——和万千哥谭人一样，老头子的死悄无声息。

    “我们的食物并不充裕，剩下的钱也是，欧恩。”他摸着我的背道。

    我放下揪着杰森衣服的爪子，在他假意谴责的无声的目光中，心虚地替他理了理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衣领。

    看他那架势，我知道多半是杰森的大哥瘾又犯了，他老喜欢逮搞小动作搞到他头上的小孩关照。

    他去的时候，车摊前停了几辆收废品还有收废铜废铁的小破车，而老板娘——一个脾气同样很烂的小老太，正在不耐烦地收拾东西，一箱一箱地往外摞着老头子车摊曾经的工具物什。

    是风送去了他最后的无声的悼词。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

    虽然我并不是使他处境艰难的原因，毕竟除了第一次杰森给我掰的面包屑，我就没动过他给我分的食物，全靠系统之前给的过活，一吃饭就往外蹿。但这并不妨碍我为他焦急。

    虽然都是两顿，但性质是不一样！而且不管是主动还是不小心，鼠鼠都不是很赞成——

    杰森撑着下巴，看着那方紧缩的窗户，似乎还在回忆之中。

    托最近杰森带我乱窜的福，我倒是勉强认了点路，知道这条路线是他常用的甩开人的路线之一。

    然而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却被老板娘又骂了几句：

    然而杰森轻巧地在街上走着，速度不紧不慢，自如自得。

    我知道杰森这时候多少还是有点难过的。

    但我眼瞅着杰森在一个拐口停顿片刻，向着和我熟悉的线路方向不一样的右边闪了进去。

    身为动物，我对视线这方面感知本就敏锐一些，而且最近我还有着物理外挂。

    我把身子一转，用屁股蛋子对准他的脸，不想说话了。

    ...算了，不想了。

    但他，偶尔，偶尔，也会流露出稍微温情的一面。他大多数不会让杰森工作到晚上回去，即使偶有工作到晚上的时候，也会强制让杰森留下；有时心情好，他外出溜达时甚至会给杰森带个辣热狗。

    但是。

    但野雏菊也没多少。杰森绕了一圈，也只摘到了小小一捧。

    早上时天气还算晴朗，结果下午就变得阴沉沉的了，还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www.wuyoushuyuan.com

    ...

    ——我昨天才洗的澡！

    在傍晚的时候，杰森带着我，去了一座后山。

    我蹲在杰森的肩膀上，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我不轻不重地往后咬住杰森的衣领，向那个女孩的方向扯了扯，暗示他回头。

    现在情况更棘手，珍妮知道那个黑发的男孩正准备拐到一个很是混乱的小巷子里，一个不注意，或许她真的就要跟丢了。

    我试图进行逼迫杰森改了这种做法，但杰森并不答应。

    ....

    我滚进杰森的帽子里待了一会，又滚了出来，爬到了他的肩膀。

    旁边盘腿坐下的杰森和我的表情如出一辙，只不过，我想他烦恼的事大概和我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太一样。

    正中心口位置，应该没痛苦太久了。

    现在肉眼可见的杰森已是捉襟见肘的处境了。

    说实话，在失去了车摊的收入补贴后，杰森的生活明显困难了好多，毕竟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叫犯罪巷——这里的人们比起正儿八经地工作，更愿意去偷，去抢，所以正经做工的人少，当然，胆敢招人来做工的更少。

    然后他又回到了车棚。

    他的死因更是有种哥谭特有的荒诞与理所当然。这个吝啬、暴躁、爱贪小便宜、不爱干净、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的老头子，在一个小酒馆一边吹牛逼、一边喝劣质啤酒，就这么玩了整整一晚，把一天修车洗车的收入都喝到精光才肯罢休；然后他醉醺醺地走在路上——不巧正撞见了小丑帮的活动，然后被其中一个成员送了颗子弹。

    杰森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有愣神了那么一瞬间。

    我眼瞅着杰森把食品袋往胳膊肘下一夹，动作敏捷地像一只猫一样，一个借力上扑，攀上了一只嘎吱作响的风箱，再一个转身，就翻上那堵挺高的围墙。

    姑且算我的祈祷的功劳吧，总之雨停了，而且今早天气不错！

    ...而老头子现在死了。

    杰森安静地在车棚的地方站了会，良久，他放下了那捧野雏菊。

    所最近，杰森基本上找不到活，就是有也只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跑腿与送货的活，收入基本上可以说是只出不进。

    “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指望我再和老不死的一样雇你做工？想得到美！”

    我不太高兴地晃了晃一下尾巴，但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地让杰森在为我麻烦一次。

    只除了一些野雏菊。

    一声轻巧的落地声自珍妮背后传来，同时，一道不算很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了珍妮前方。

    我：...行。

    犯罪巷永远都是灰扑扑的，灰扑扑的建筑，灰扑扑的街道，如果不是出身于此、并打滚摸索许久，恐怕对此都得两眼茫然。

    -------

    据警方通报说，杀死他的，是小丑的某个狂热追随者，换句话说，那仅仅是一个无名小卒。

    尽管杰森先前已经很努力了，但抛开吃喝穿衣等等开销大头，小孩手上最终留下的流动资金不多。

    犯罪巷没有什么像样的食品店，但有个杂货店。

    我趴在杰森的肩膀上，难得有些激动。

    就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在小丑又一个越狱后的狂欢之夜中。

    他特意挑了个大早，就是想趁着人少，好减少发生事故的可能。

    珍妮有些急切地加快了脚步。

    这导致我被爱收拾爱干净的杰森给惯出了点小洁癖。

    杰森顺着墙壁那一点窄窄的空隙，挪到了最初的那个分岔口，安静地蛰伏起来。

    ——啪嗒。

    这个老头子是很糟，是很爱压榨手下的伙计，打过他工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抱怨的，杰森也确实是工作得确实很累。

    杰森侧过脸，安抚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小声道：

    杰森当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在老头子死去的后一天，还是照着老头子定的日期去了车摊。

    ....

    最讨厌的是，任凭我怎么恼怒，我都没法看到我背后那一块是否沾到了泥点一类的脏东西。

    由于先前没注意到今天的天气，所以我在窗沿乱窜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给踩到了滩雨水，把尾巴给弄潮了。

    先前她在拐角处和杰森不小心撞上了，我本来就对她有些印象，很难不留意。

    该庆幸吗，毕竟至少不是落到小丑手里后才痛苦地挣扎地死去？

    左边！我自信地想。

    啊？

    但他确实为杰森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回报看得过去（和其他零工相比）的工作，让他至少不用奔走于街头，不至于忙活一天而无济于事。

    但当杰森抱着纸袋从杂货店出来时，我注意到了一个小女孩。

    我感觉我的尾巴湿哒哒的，坨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