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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衣着,到这间拥挤狭小、灰暗破旧的小房子,无一不在向我传达一个消息:这家人条件并不好。

    "我连今天的活都没干完呢。”男孩低咕着,突然赌气一样,戳了我一下脑门,把我戳得差点翻了个跟头。

    噢,他妈的为什么我这么小一只,水花能搞出这么大啊。

    刚见面时,好心小朋友套了一件略显宽松的黑色卫衣,搭了条被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不过可能由于刚刚装了臭烘烘的鼠鼠我,所以卫衣脏了穿不了——也可能是为了方便给我这只鼠鼠洗澡——总之,男孩把卫衣脱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T恤衫。

    他喃喃说,手微微曲起,像初见那样,把他的手贴到了我的颈侧。

    “你已经害得我得多洗一件衣服了,这件再湿掉,我就没得换了。”他嘀嘀咕咕抱怨着。

    我安静下来,在他犹豫着伸过手的同时,主动站起身子,抱着他的手蹭了又蹭。

    “就那么捡回来了...”男孩又重复了一遍。

    于是我开始在窝里快活地乱窜。

    ——一个过得很艰难、可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一个小孩的口粮。

    “吱吱吱吱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蔫了。

    …他一个人住吗,他的父母呢?

    男孩似乎笑了两下,大概是觉得我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向他看了一眼,表示肯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get到我的意思。

    ...

    我感到很抱歉,良心作痛,决定惩罚我自己闭门思过一会。

    黑发小男孩双手撑着下巴,安静地看了我一会,突然开口。

    “我没养过你这种小东西。”

    而且,虽说现在我被他拎着训,视线也是倒过来的。但我和他靠得好近,所以不妨碍我好好欣赏小朋友的美色。

    “...算了,捡都捡回来了,而且你也没人要,那你那就已经是我的了。”他正式盖章,“恰好的是,我也没人要。或许这方面我们有些共同话题?”

    我睁着豆豆眼,凝视正坐在小板凳上给我勤勤恳恳搓毛的黑头发小朋友。

    被搓醒了。

    “那么小一团,都僵住了,就躺在垃圾堆里,臭的要命啊。”

    一个连从父母那

    我忧心忡忡,这就是哥谭特色么。

    我开始观察这个房间。

    在他眼中,我只是只捡来的小鼠,又弱,又小,又笨。他把我捡回来,只是想排解排解自己的孤独,我和一只玩具小熊——大概在他的眼里也没什么区别吧?

    他重新把我放下来,继续刚刚的清洗,只是这回动作比上回还小心了不少,当然,也加快了点速度,估计是怕我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小声吱吱了两声回应。

    ...

    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从来不抱任何期待,他才会因为我这样小小的回应而怔愣吧。

    如此往复,倒不厌烦。

    至于鼠鼠能不能吃面包这种问题...我觉得我也不是什么正常鼠鼠,就不用在意那么多细节了吧。

    “原来你的毛是银灰色的,不是黑色的啊。”

    ——当然不是!我是鼠鼠,又不是老鼠!老鼠才是黑不溜秋的,一点也不讨人喜,鼠鼠和老鼠是不一样的!

    他有些生疏地开始给我顺毛。

    不过那昏昏沉沉的灯光,却让这本该不协调的房间,变得诡异地和谐起来。

    水是温的,把我捡回家的好心小朋友动作也很轻柔。但问题是,很多动物天生畏水,这会一下被摁了一半身子到水里,我难免会有些本能的应激反应。

    ...

    但鼠鼠会因为有一个临时而很安全的居所而高兴,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恶啊戳我干嘛,我这么听话。

    房间很狭小,本应称为“墙纸”的存在因为潮湿而发霉腐败,脱落了一大片,露出难看的灰色墙体。房内真正称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破旧掉色的绿色懒人沙发,还有一把瘸了腿的凳子,其余空间全被横七竖八堆放的杂物占据。

    我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www.erpingge.com

    “这么精神抖擞,嗯?”

    我极力想控制自己,但我腿上的神经仿佛和我脑袋断联了一样,死活不肯遵从指示,就是停不下扑棱的动作,仿佛我脚底下踩的是滚烫的岩浆而不是温和的清水。

    可以看出屋主人已经尽力在收拾、想让这个地方看上去整洁有序点,但还是因为杂物过多,而显得有点像无用功。

    “好极了,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直到我给你洗完澡和包扎完伤口,老实点,别再泼水到我身上了。”看着我终于安分下来,男孩叹了口气。

    我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

    “——可我还是把你捡回来了。”

    不敢再动了。

    我又搜寻了一遍环境,想看看有没有相框相片一类的东西,但可惜没有。

    我很没出息地立马飞奔准备干饭。

    “醒了?”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可能是我的声音过于凄厉,吵到了他的耳朵,也可能是实在受不了我的佛山无影腿,总之男孩把脸一沉,揪着我疯狂作妖的那只的左腿,把我倒挂着拎了起来,站起了身。

    然后我就开始慢吞吞地探索起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好探索的、简陋的小窝,并且努力想让我爬来爬去时不要显得那么兴奋。

    “我应该养得起吧,你这么小一只老鼠,会吃很多么?...刚刚似乎没吃多少的样子...”

    我的挣扎对他不足为惧,男孩这回显然有经验了,只用了两根手指就轻易把我镇压。他在擦水的同时,还顺带给我把之前的蹭伤包扎起来,甚至还有闲情雅致,把结系成了漂亮的蝴蝶结。

    但就我这么个简单的贴贴,男孩僵住了。

    开玩笑,鼠鼠真的很久没吃东西了。之前因为鼠生的大起大落落落落,没法关注这些,现在安分下来,我立刻就有前胸贴后背的感觉了。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有些不熟练。有几次依旧不小心被他用水糊了耳朵和眼睛,但我也一声不吭,把安安分分贯彻落实到底,毕竟实在不好意思了。

    他对我真的很好——给我洗澡,给我包扎,甚至给我搭了个窝,被我搞湿搞脏了衣服也不生气,只是口头恐吓我,还一副要收留我的架势。

    好吧,虽然他觉得我傻,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又不是打算把你淹死,至于那么反抗吗?居然能叫成那个样子。”男孩一只手拎着我,一只手插着腰,这会因为无奈和气愤,先前那副故意装就的小大人姿态终于破了功。

    鼠鼠当然知道,但鼠鼠不是故意的。

    我本想继续意思意思动两下表示不满。可当我抬头时,我看到了男孩的稚嫩却故作成熟的眉眼放松了下来,嘴角还微微弯了起来。

    …但我思着思着,又不禁因为无聊而开始到处乱瞟。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想把你带回家啊..."

    …

    “这就饱了,就这么一点?”

    我假装没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你不能指望一只鼠鼠听懂人话对吧。

    于是,我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意识回笼了,这才突然反映过来,我吃的,似乎是一个小孩的口粮啊。

    ...

    同时,我也注意到,这间屋子的生活用品,似乎都是单人份的。

    ...可是,看他的条件,他自己的生活也不太容易吧。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很脏啊,而且你身上还有伤,不清理干净是会发炎的。”

    灯下,床前,男孩不停对着我叨念着什么,似乎是想得到什么回应;可一会,他又自顾自地回答了自己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你会期待玩具小熊为你做什么吗?

    我一个咕悠,挣扎了两下以示抗议,吱吱叫起来。

    男孩在为我搭好窝后,把我放进去安置后,连同我的临时的小窝搬到了他的床旁,刚刚正托着腮看着我干饭,看我停下还诧异了一会。

    我顺从地迎了上去,让他再次确认、再次感知我的心跳脉搏。

    “不过,话说回来...”男孩把我从盆里捞出,从旁边扯了块早就备好的毛巾给我擦水。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还是热爱小动物的主啊...”

    “嘿!”小男孩猝不及防被我蹬出的水花溅到,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中本来安安分分,结果这会突然化身电动涡旋小马达的我。

    我也很绝望,感到很愧疚,想停下却不能。于是我只能非常大声地向他道歉。

    单人份的牙刷,已经被用得炸毛;单人份的牙杯,和一块肥皂孤零零地摆在洗手台;单人份的枕头,和一床叠得很整齐的薄被放在了一块;还有一堆虽然尺码不统一、但明显都是专属于男孩一人的衣物。

    ...不是吧。

    “在第一眼看到你时,我还以为你死掉了。”

    我做出了一个不太聪明的举动。

    虽然被装在口袋里,一路给颠得晃悠悠的,但我神经紧绷了一晚,这会好不容易能放松下来,所以一路倒是睡得挺香的。

    “不过,感觉也不赖就是了。”他轻轻说。

    他似乎很高兴。

    我一声不吭,安静如鸡。

    那里面铺了点零碎布料。箱子的另一角还放了两个剪开的塑料瓶,里面分别装了水和撕成碎屑的面包屑。另一个角则放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瓶盖。

    男孩找来一个小盒子,为我做了个窝。

    他还这么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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