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女尊世界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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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申长长地叹了口气。

    “若是我泉和国的案件，只需巫祝大人的学徒去审理，然后回到巫祝大人的住所，对权杖祷告一番，表明自己没有徇私便可。”

    胥绍轩听闻这消息时，怔愣半晌。她不敢相信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兄，竟然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胥绍轩不再看他，端端正正地跪坐在祭桌旁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在众人纷纷做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时，只有宿元一个人格格不入。

    “还有这种操作？”就连宿元也觉得匪夷所思，“先杀掉两位皇嗣，然后说母皇没有皇嗣？”

    当然胥皇夫不会承认自己是造反。虽然他挟天子以令群雌，最终目的直指皇位，但是按照惯例，任何一个造反的人都会给自己的行为盖上一层遮羞布，无论这块布是不是薄到透明，总还是要的。

    “畜生！”胥绍轩被易申拉开，不得上前，只能破口大骂，“陛下对我胥家恩重如山，你竟然做出这样悖逆伦常之事，你个畜生！”

    胥绍轩震惊地看着她的弟弟，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的弟弟。

    泉和国毕竟还算是天盛朝的附属国，胥良攸作为皇帝正夫的弟弟，这世上几乎没有人敢无故杀死他。

    胥良攸死死地看着胥绍轩。他知道事到如今,他的生死与巫祝无关，与泉和国的国王无关，甚至与那个他还没有动手,就莫名死去的巫医也无关。

    他们……想到繁重的田间劳动，想到上山打猎的艰辛，想到自己嘛事不做，只用跑出去追心上女郎，等事成了回家和姐妹一起带带孩子就好的日子……

    比如无论男子处于统治者还是被统治者的状态，他们都非常团结一致地指向另一个性别。

    莫说这些人只从他的房间里搜出毒|药,即使是抓到他亲手给巫医喂药，只要她们没有当场打死他，他就不会死在这里。

    但是皇帝可以。

    “胥郎君，我们从你房间里搜出好多种毒|药，南的北的东的西的都有，你怎么知道巫医大人中的是西疆的毒？”

    胥绍轩如遭雷击。回过神后，她再次扑向胥良攸，掐住了他的脖子。

    易申对他报以冷笑。：，，.

    因为宿元为泉和国叩开边关城门之后，她们在守将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

    云晨娘冷笑一声：“胥郎君，巫医所中之毒，非我泉和国所有，在你房中又搜出此毒，若非是你，难道是巫医自去你房间里找到毒|药，又自己吃下去不成？”

    胥良攸：“……”抱歉，你们比我想象的更加敷衍。

    巫祝已经放下高举的手臂，但除了胥家姐弟，仍然没有任何人说话。

    易申可不想认这个罪名，她瞪大眼睛看着胥良攸：“胥郎君，你房中有西疆的毒|药难道不是真的？巫医中了你的毒难道不是真的？事情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自己做贼心虚漏洞百出，却说我们诈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胥良攸在千娇百宠之中长到十几岁，一直顺风顺水，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他当即便涨红了脸，连说几声“你你你”。

    易申轻咳一声提醒道：“胥郎君，今日审你，巫祝大人已经很看在陛下的面上，讲求以证据服人了。若非你和胥将军来自天盛皇朝……”她示意胥良攸看巫祝手中的权杖。

    巫祝巫医的学徒们手执棍棒和石刀,警惕地盯着胥绍轩,生怕她逃走。

    胥良攸这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不少人扶额。

    好在易申刚好路过，听到这边的嘈杂，过来阻拦，才救下胥良攸一条狗命。

    他唇边挂着冷笑，声音略有些嘶哑：“阿姐何必如此？如今女子，既要承受生育之苦，又要烦心朝堂之事，岂非太过辛苦？若阿兄事成，今后女子便可以安心为自家绵延子嗣，再也不需要抛头露面，辛辛苦苦为一大家人奔波劳累。如此有何不好？”

    *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啊！”宿元面露期待，“女子生育时有诸多痛楚，却又要在外繁忙，真是太辛苦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冷笑着说，“仅凭几卷游记，就说我想要造反？你们审理案件竟如此武断吗？”

    他们就对胥良攸描述的“男主外女主内”的世界毫无兴趣。

    胥良攸怔愣半晌，勃然变色：“你们，你们诈我的话！”

    至于泉和国的男子，他们虽然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但也不认为女子就该蹲在家里专心生孩子。

    天盛朝的女子就不用说了，在她们眼里，男人大概只能算个屁。现在这个屁竟然要踩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要不是放屁这人是胥将军的弟弟，她们早就打死他了！

    胥皇夫为自己选择的理由有二，其一是反贼常用的借口，“清君侧”，其二倒有几分说服力，是谓“绵延皇嗣”。

    云晨娘刚死了师母，此时看着胥良攸，恨不得生啖其肉。她冷笑不语，胥良攸以为她有松动，正准备趁热打铁，易申咳嗽一声，低声提醒他：

    她鄙夷道：“我生元娘的时候，你无暇问我痛不痛，我和弟妹带元娘的时候，你无暇问我们累不累。现在轮到你有机会掌权，你倒是想起来生孩子会痛带孩子会累了。”

    周围听了这话的人，无论男女都大为震惊。

    ——我姐妹的和我心上女郎的孩子我都带不过来，还要同时找好几个女郎一起生孩子？你要累死我吗？

    云晨娘：“……”对不起，她没看出来。

    石刀并不锋利,她足足用了半分钟才将拇指粗细的麻绳割开。

    易申长舒一口气，扭头对云晨娘说：“小姨你看，他居然还有羞耻心，他还会内疚。”

    这一次她只是咬牙切齿，甚至没有说什么，旁边的人纷纷去拉，却根本拉不开。

    胥绍轩可以救他。只要她不把这些事情告诉皇帝。甚至……只要她不急于把这些事告诉皇帝,胥良攸就有十二分的把握活下去。

    胥绍轩无力地放开手，胥良攸深深地吸进几口新鲜的空气，继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胥良攸的反驳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包括他的亲姐姐胥绍轩。

    于是泉和国出兵征讨天盛朝。

    有些事情，真的是很奇妙的。

    是因为她们在胥皇夫“清君侧”的时候，被“清”掉了。

    不过在走出关口之后，“征讨”被迅速地改为“勤王”。

    然而胥绍轩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怔怔地看他。

    随着胥绍轩的问话，胥良攸的脸色慢慢地涨红。

    他看向胥绍轩，目光微垂，掩饰住眼中的愤恨，低声下气地哀求：“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胥良攸惊慌地打断她的话：“不！我没有！”

    胥良攸短短几日之中被姐姐掐了脖子，纤细的脖颈差点被掐断。此时听到胥绍轩的话，他却不再如往常那样做出楚楚可怜之态，换取长姐的同情。

    不过他也没傻到当场赞同胥良攸的观点。他是等到是夜安寝之时，才悄悄对易申说的。

    胥良攸的眼中再次蓄起泪水，他怯怯地叫了声“阿姐”。

    她正失神，却见胥良攸虽由于近日舟车劳顿略显憔悴，但眼底似有喜意闪过。

    巫祝问道：“胥郎君，你毒害巫医，并试图借由她的死，挑起泉和国与天盛朝的纷争——”

    巫祝对胥良攸的审判很快落下帷幕。胥良攸对其毒害巫医的行为供认不讳，但对意欲挑起两国争端之事矢口否认。

    易申得知胥皇夫这份操作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

    ——还有，自己的哥哥。

    “阿姐……”他泪水涟涟，晶莹的泪珠从腮边滚落，艰难而断续地说道，“阿姐，我，我只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我知道，知道错了。”

    胥良攸起初略有挣扎，但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娇公子,如何敌得过征战沙场的将军？

    胥良攸声音尖利：“难道你们泉和国之中便没有人去过西疆，我是带了些药物防身，凭这就能说是我下的毒吗？”

    至于为什么两位皇女会身故……

    易申觑着胥绍轩的脸色，俯身割断她身上的绳索。

    然而这理由根本无法深究。因为胥皇夫之所以提出皇帝需要绵延皇嗣，是因为两位皇女皆已身故，三皇子又远嫁泉和国，皇位无人继承。

    人群里发出一阵嘈杂声。

    泉和国的女子虽然不会对男子这样鄙薄，但内心里也是觉得男子没什么大用处，除了要生孩子的时候用一用，其他时候有和没有也没什么两样。

    “你到底真的对女子产育之痛心怀怜悯，还是只想借此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但胥绍轩恢复自由之后，没有逃走，更没有试图夺一件武器反抗。她的手脚有些麻木，刚能活动之后，便跌跌撞撞地冲到胥良攸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襟，一手扼住他的脖颈，厉声问道：“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厚爱吗？你对得起阿兄的教导吗？阿母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往她脸上抹黑吗？”

    宿元涨红了脸：“你怎可如此疑我？”

    ——对于她们来说，或许可以叫喜讯：胥皇夫先她们一步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