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死亡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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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是老妻赫舍里氏，虽然经常性地拿话噎他，还不给他好脸，却能让他安心。

    “皇阿哥怎么了？皇阿哥也不行！”马奇气哼哼地说，“咱们乖宝才多大，他就惦记上了，将来准是个花心大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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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国维的事固然叫群臣讶异，但康熙紧接着扔下的炸雷，却一下子就让朝堂炸开了锅。

    虽然康熙一直不肯临幸她，但也总算是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了。

    马奇夫人舒穆录氏也是个灵醒的人，当天回去的马车上，就问了女儿差不多的问题。

    如果说一开始，佟国维还怀着一丝侥幸的话，康熙的态度一摆出来，就将他那点侥幸击得粉碎，出了一身冷汗，却还得满脸羞愧感激地谢恩。

    而这一切，都在康熙的意料之中。

    这对不习汉文，甚至是看不上汉学的满族人来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坐在毯子上安静玩玩具的胤禛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听懂了吗就点头？

    早在佟国维为了妾室落她面子的时候，她就逐渐对他死心了。若不是先帝爷和当今都看重汉学，喜欢汉人那一套，她早就和佟国维和离了。

    但其中一个意外落水，重病不治身亡；另一个就是如今的宣嫔，顶着庶妃的分位被康熙无视多年，还是靠着皇贵妃说情，才在前些日子和众嫔妃一起晋升，得了一个嫔位。

    多么贴心的孩子呀！

    这么多年了，经历了儿子和孙子接连的反抗，太皇天后已经释然了。

    皇贵妃若有所思，未免误会，她还特意问了当事人。

    以前也是自己糊涂了，觉得两人到底都姓佟，若是佟易柔生了孩子，给女儿抱养了，总好过给别人养孩子。

    “你阿玛糊涂了，额娘不能再糊涂了。娘娘日后在宫里，要以保全自身为上，不必为家里的事去求皇上。佟佳氏的男儿若是想飞黄腾达，还是得靠自己上进。”

    “哎哟，咱们阿哥可真聪明！”赫舍里氏惊喜地对皇贵妃说。

    胤禛记着和明若的约定，隔三差五地就闹着让皇贵妃把明若姐姐接进宫来。而明若进宫之后，也从来不再说让他努力当皇帝的话，让暗暗担心的胤禛松了口气。

    胤禛明显地感觉到，这一次再见到赫舍里氏，对方的态度软和了许多，自从他进来，就抱着他不撒手，一直教他喊“郭洛玛麽”。

    ——终于不用失去这个朋友了。

    不说见惯了佟国维高傲自诩的朝臣诧异，就连康熙都忍不住挑了挑眉，心里对自己平衡满汉大臣地位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因为康熙要改变大清现有的科举制度，把原本满汉分开的科举合并到一起，日后再考进士考举人，满人就没有优势了，满汉都得靠真本事。

    佟国维拂袖而去。

    现如今最让她挂心的事，就是四阿哥要重新搬回东四所了。

    不过，承乾宫的皇贵妃是真不知道前朝的事，也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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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胤禛重重地点了点头。

    马奇梗着脖子说：“

    满臣们反对者众，观望者少；汉臣们观望着众，支持者少。

    如果那佟易柔进了宫，真的得了宠，岂不是要给自己的女儿添堵？

    “皇帝已经大了，哀家相信他自己知道分寸的。”

    回到承恩公府之后，她就把皇贵妃的话甩到了佟国维脸上，还冷笑着讥讽了两句，“素日里你总是以国舅的身份自居，觉得女儿在宫里过的都是人上人的日子。如今可算明白了吧，万岁爷根本就没把你这个舅舅放在眼里，娘娘在宫里也是如履薄冰的，在我们面前，不过报喜不报忧罢了！”

    “乖宝，去玩去吧，我和你额娘说一会儿话。”马奇一脸温柔地哄走了女儿，立刻就变了脸，“我说呢，皇贵妃怎么隔三差五地就要你领咱们乖宝去请安，原来是四阿哥那个小狼崽子惦记咱女儿！”

    但想想乌苏氏算计图门氏的狠毒，赫舍里氏就后怕不已，觉得自己女儿养别的嫔妃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好了。

    胤禛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她额娘，担心。”

    看着马奇不以为意的神色，舒穆录氏眯了眯眼，“你不会是打着让女儿低嫁，日后好给女儿撑腰的主意吧？”

    封三娘一个涉世未深的乡下狐狸能懂什么呢？

    太皇太后没有见康亲王等人，苏麻喇姑松了口气，亲自给太皇太后按压太阳穴。

    “我看皇贵妃也不一定真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两个孩子好，一起长大的话，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若是日后两人都有意，不比盲婚哑嫁的强？”

    等该收拾的都收拾好，该改建的都改建完了，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如今她有儿有女，别无所求，就更不想给佟国维好脸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却是老老实实地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之后，赶着去上早朝了。

    甚至于，如果不是太皇太后派人拦住了，简亲王和康亲王等还想要到慈宁宫来拜见太皇太后。

    胤禛是真坦荡，明若却是真有心。

    因此他是半点不恼，不动如山地听八大铁帽子王各自阐述完了自己的观点之后，又语气平和地询问了群臣的意见，就让大家伙儿回去好好想想，宣布退朝了。

    “郭洛玛麽”是满语里“外婆”的意思，上一次赫舍里氏来的时候，虽然对他的态度也有所缓和，但却从来么有让他喊一声外祖母的意思。

    也就是这种态度，让他们知道，康熙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个时期，议政王会议本已名存实亡，但这一次的早朝，沉寂许久的八大铁帽子王却齐齐跳出来反对，虽然说的比较委婉，但哪一个都是暗指康熙数典忘祖。

    但松了口气的胤禛却不知道，就因为他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架势，却让皇贵妃误会了。

    对此，赫舍里氏当面不说，背地里“呸”的一声，啐道：“贱皮子！”

    自从乌苏氏和图门氏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之后，佟国维对那些姬妾通房就有些惧怕，下意识地疏远起来。

    怀着这样的想法，康熙只是淡淡地让他起身，淡淡地勉力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知耻而后勇，一点安抚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他这不痛不痒的态度，却是让群臣心头一沉。

    红枫在一旁认真记录，封三娘也站在另一边不住地点头，“娘娘说的是。”

    皇贵妃感慨地摸了摸他的头，给他抓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让他继续去玩了。

    她的回答让舒穆录氏沉默，让马奇跳脚。

    说完了贴心话，时辰也差不多了，赫舍里专门和胤禛约好了下个月再来，就告退出宫了。

    等群臣参拜完了康熙，他就第一个出班奏事，先是无比真诚地为自己的错误忏悔，又感激涕零地叩谢了万岁爷的恩典，饶了他一命。

    “多谢万岁恩典，臣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

    因此，他也很配合，在赫舍里氏教了两三遍之后，就能含含糊糊地喊出来了，教了五六遍之后，就喊得字正腔圆了。

    “既然要重新收拾，那就顺便给小四改一间书房，再等半，他也到了该启蒙的时候了，上书房的师傅们教课，可是不管启蒙的。”

    ——看来这人呀，就是不宜惯着，不然就容易蹬鼻子上脸。这不，下大棒敲打一番之后，他反而更乖更知道本分了。

    虽然大清朝自世祖之后，就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但这条规矩对太皇太后是不适用的。

    “小四是愿意和明若姐姐一直在一起，又怕她额娘担心是吗？”

    舒穆录氏都无语了，觉得自己不得不为白净可爱又懂礼貌的四阿哥说句公道话。

    “不必了，苏麻。”太皇太后叹息着握着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福临还在的时候，哀家已经吃够了教训了。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已经是皇帝了，就算再孝顺，也不可能允许我干预他们的政务。”

    佟国维被她气得跳脚，但心里也明白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喜欢。”思无邪的胤禛回答得非常干脆，完全不觉得两个小屁孩在喜欢在一起玩耍有什么不对劲。

    皇贵妃偷偷和封三娘嘀咕，“小四不会是喜欢上富察家的小格格了吧？”

    然后，等马奇夫人下一次带着明若进宫请安的时候，她就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了人家，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舒穆录氏白了他一眼，“什么狼崽子？那是皇阿哥。”

    “小四，你喜欢明若姐姐吗？”

    赫舍里氏又不傻，如何察觉不出女儿的心思。她暗暗叹了一声，决定日后再也不提让庶女进宫的话了。

    比起读书，比起科举，他们擅长骑射的满洲汉子，怎么可能是那些汉人的对手？

    “反正我也不管你想如何，只是别连累了我的儿子和女儿。”赫舍里氏说完，就自顾自地回了内室，让丫鬟伺候她歪着，闭目养神起来。

    “那让明若姐姐天天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她只能靠着无聊时看的几本闲书做出判断，“我看很有可能，这不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吗？”

    虽然胤禛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让赫舍里氏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他却知道，这些变化是皇贵妃喜闻乐见的。

    早朝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慈宁宫。

    当年康熙大婚之前，她怀着最后一点心思，接来了两个科尔沁贵女。

    记得上一次，她喊胤禛时，用的还是“小主子”这个看似恭敬，实则疏离的称呼。

    皇贵妃笑得眉眼弯弯的，和额娘说了许多四阿哥的趣事，其中自然夹了许多私货，处处都体现着胤禛和她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