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帝王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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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无痕捻了捻手指，默默地抬手将下滑的大氅往上拉了一拉，再替他拢紧一些。

    顾泽渟上下打量，微笑着：“好看。”

    顾泽渟像是毫不在意，只问道：“那你想我怎样？”

    收拾妥当，顾泽渟便带着他出了门。

    他无奈地笑笑：“只是日子确是不太好过。”

    马车正驶过皇城外，透过车窗远远瞧去，红宫墙、粉桃花、琉璃碧瓦、青空如洗。可这盛世美景入了眼，叶无痕却只觉得哪哪都是脏的。

    天刚大亮，丫鬟们就进来伺候着二人洗漱更衣。

    叶无痕侧目看他。已是二月春暖，他身上仍然披着厚重的狐肷褶子大氅，墨般的长发更衬得面色病态的苍白，可那嘴唇似乎比起脸色更白上几分，难得见一丝血色。

    “中毒？”叶无痕腾地坐了起来，“是谁？”

    

    顾泽渟不由失笑：“我就在你身边，你若想了随时要便是了。”

    顾泽渟睁开了眼睛，笑着看他：“在想什么呢？”

    光一句“功高盖主”，就足够顾泽渟死上一百回。

    可顾泽渟却笑得更愉快了。

    叶无痕因是替嫁，带过来的皆是女装。顾泽渟蹙紧了眉，挥手让人把那一箱子花红柳绿的全都扔了出去。

    腼腆又可爱的阿欢面无表情地抬腿，踹了面前的人一脚。

    顾泽渟眸光闪动一下，轻抚着叶无痕柔软的发顶叹气：“放心，一时半刻倒也死不了。我身上的，不是病，是中毒，如今毒素已解，不至危及性命了。”

    然后走近他身边，轻柔地扶着他的胳膊：“衣裳还是大了些。”

    顾泽渟笑了：“傻子，我若不是这副病病歪歪的样子，又怎么能让龙椅上的那位安心？”

    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引得叶无痕翻个白眼，抿唇道：“我是在想你的病。外面都传你因着旧伤，如今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你真的……”

    顾泽渟不由笑一声，微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们都成亲了，阿欢怎么还这般腼腆？真是可爱。”

    语气中杀气骤起。

    叶无痕穿上一身雪青色的云雁细锦衣，长身玉立，倒颇有几分俊美清萧，只是衣服稍显大了些，长袖笼住了半个手背，身后一段雪色烟云般拖曳到地上，瞧着倒是好看，但行动未免有些不方便。

    “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没事先给你做几身衣裳，”他拉着叶无痕的手，“今日·你便先穿我的可好？”

    “想你。”

    顾泽渟身上的毒，是皇帝下的。

    皇帝离不了顾泽渟，他是三十万宁北军的魂，若是没了他，北疆燕、齐、魏三国无人压制，必会蠢蠢欲动；可亦不敢重用他。

    叶无痕沉默了。

    马车一路往靖都最繁华的东市驶去，顾泽渟阖目半靠在椅背上。想来昨夜咳了半宿，他是没有睡好的，眼下透出一片淡淡的青紫色。

    帝王心术不外如此，权力倾轧，彼此提防却又彼此依存。

    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为他卷袖子，冰凉的指尖时不时擦过他的腕间，让叶无痕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我想……”叶无痕顿了顿，才极认真地说，“我想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