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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红(画外音):母亲就要没了吗?我想……萧母忽然睁开眼,看到小萧红。

    小萧红往树下张望,无意间看到镜头,与摄影机对视着。

    5东兴顺旅馆的仓库(同3场) 黄昏将夜 内 夏1932年

    萧红的弟弟十五六岁,还是少年模样,光洁单纯的一张脸,二三十年代的学生装束。

    小萧红跪在炕上,扒着窗户看外面纷扬的大雪。

    10北平筒子河边 日 外 秋 1930年

    她沉郁地凝望着镜头,满脸寂寞。

    炉子上的水开了。

    那鸟窝给她一捅,掉下树去。鸟窝里的雏鸟激烈地鸣叫着。

    萧红:母亲死后不到三个半月,父亲娶了我后妈。

    萧红(沉吟了一下):八岁!

    一间做过储藏室的房间,光线昏暗,难辨时日,到处堆满破烂物,空气污浊。屋内有一桌一床一椅,床上除了床板空无一物。

    小萧红突然头也不回地拔腿跑出去。

    我是从祖父那里知道,人生除掉了冰冷和憎恶之外,还有爱和温暖。所以我就向这“温暖”和“爱”的方面,怀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画面黑掉。

    萧军话还没落,就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炫耀地比画了几招儿。

    萧红(画外音):我或许永远不会明白我父亲那样的人。他对仆人、对自己的儿女,以及对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样的吝啬而疏远……他在县教育局当同志……小萧红伸手将祖父放在她头上的橘子取下来,仍旧向外望着。

    3东兴顺旅馆的仓库 黄昏 内 夏 1932年

    出字幕:张秀珂

    萧军:我一直很蔑视我父亲。他性情暴躁易怒,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很厌恶我身体里有他的基因!虽然他也热心肠讲义气……

    雪萧红祖父的房间。

    当他们走近时,看到了镜头,俩人朝镜头灿烂一笑,惊鸿一瞥似的一闪而过。陆哲舜是那种阳光青年,未经风霜,骄傲自信。

    萧祖父七十多岁,极面善。

    萧红点燃一支蜡烛,她和萧军的面目清晰起来。她不过二十岁出头,就花白头发了,脸上满是妊娠斑,衣衫不整,那种“被侮辱与损害”的女性。

    我叫萧红,原名张乃莹。1911年6月1日,农历端午节出生于黑龙江呼兰县的一个地主家庭……1942年1月22日中午11时,病逝于港湾区红十字会设于圣士提反女校的临时医院。享年三十一岁。

    9铁路桥上 夜 外 夏 1930年

    高个中医和萧父、萧祖父退出房去。

    萧红:真没想到你当过骑兵!

    萧军二十四岁,虽也落魄,但气宇轩昂。

    园子里的一棵树上,八岁的小萧红爬在树上用木棍捅一个鸟窝。

    他面对着镜头有些不好意思,也怀有些戒备,眼睛闪闪烁烁地躲避着,不知放哪儿好。

    6萧红故居 日 内 1920年

    但我家的院子是很荒凉的……

    张秀珂:我姐中学就要毕业那年,我父亲给她订了一门婚,命令她毕业后成婚,我姐坚决不从!她另有所爱,是我们表哥陆哲舜,可是他已结婚了……

    萧红站在照相馆的背景布前,已剪了男子一样的短发,一身男子西服,将双手潇洒地插到裤袋里。

    静穆了片刻,她轻声开口:

    萧红祖父坐在被窝里,擦拭着一些锡制器皿。他放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看小萧红,然后双手放在小萧红的肩上,而后又放到她头上。

    萧红祖父又埋头擦拭锡器。

    两人立在炕旁观望。

    萧军:我妈死的时候我才七个月大!她是被我父亲打了一顿后,吞鸦片死的,听说她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或二十一岁。我不知道她长啥样,因为并没有照片留下来……

    萧母哀伤地望着她。

    小萧红向前几步,看着母亲的腿。

    往下的影片都成为彩色,只有这场是黑白的。

    萧红(画外音):我背向了母亲,我不再看她腿上的黑点……小萧红背过身子。

    她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剐了一个破洞,脸上也蹭了灰,一副顽劣男童的样子。

    萧红摆好姿势。

    萧红(画外音):二十岁那年,我就逃出了父亲的家庭。直到现在还是过着流浪的生活,“长大”是“长大”了,但没有好……

    萧军收招坐下来,自顾自又说起来。

    是萧红和萧军。

    萧红(画外音):我母亲并不十分爱我,但也总算是母亲……萧父三十多岁的书生样,瘦而阴戾。

    在汽笛声中,陆哲舜和萧红一人拎着一个柳条箱,神采飞扬地走过来,一阵风鼓荡起他们的衣衫。

    床上坐着一个有孕在身的女人,对面一个男子坐在椅子上,影3影绰绰的,看不大清两人的眉目。他们似乎不太熟识,姿态客气。

    2萧红故居 日 外 夏 1919年

    1萧红的特写

    一个高个子中医手里拿根银针,俯下身撩起萧母的裤腿,将针4黄金时代扎进她腿里,然后拔出来。

    萧母的腿没有出血,只有一个黑点。

    7张秀珂的讲述

    萧军:我从小习武,刀枪棍棒我样样拿手!

    起初银幕是黑暗的,慢慢地亮起来,逐渐显现出萧红的模样,是黑白的,肖像般的。【大漠文学网

    萧母哭起来。

    萧红(画外音):她病了三天了,是7月的末梢,许多医生来过了,他们骑着白马,坐着三轮车,但那最高的一个,他用银针在我母亲的腿上刺了一下,他说……高个中医:血流则生,不流则亡。

    我生前在一篇文章里写过——

    萧红家的后花园,花木茂盛。

    一辆火车轰鸣着,从她们脚下飞驶而过,白色的蒸汽漫卷而来,淹没了她们。

    一只老人的手,将一只橘子放在小萧红的头顶上。

    小萧红没动。

    萧红(画外音):我确实看到那针孔里没有流血……八岁的小萧红躲在一个角落,望着那个黑点。

    萧军:我有过两个后妈,我妈死后我爸又结过两次婚。我从小就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跟着祖父祖母叔叔姑姑生活。

    萧军(自负地):你没看出我很矫健吗?我正经是东北讲武堂毕业的!

    小萧红吓了一跳,没动,垂下头扯住自己的衣襟,揉搓着。

    萧红祖父(怜爱地):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

    萧红的那几个女同学互相搀着站在铁路桥上,眺望着夜色中星火点点的远方。

    萧母几近枯萎地躺在炕上,闭着眼睛。

    萧母:你哭了吗?

    萧军(清清嗓子):你母亲死的时候你几岁?

    萧红(画外音):我家后花园5月里就开花的,6月里就结果子,黄瓜、茄子、玉蜀黍、大芸豆、西瓜、西红柿,还有爬着蔓子的倭瓜。

    4萧红故居 日 内外 夏 1919年萧红母亲的房间。富裕的小地主家境。

    我懂得的尽是些偏僻的人生。

    这是她1936年的形象,二十五岁。和她在樱花国拍的那张照片中的样子一样:整齐的刘海儿,扎着一条白丝巾。

    8照相馆里 日 内 夏 19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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