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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澹在她掌下轻轻点头,嗯了声。

    沈遥凌忍不住笑,笑完了又严肃嘱咐道:“你明早可得再早些叫我,我今天又迟了!一走进春申苑,那些白胡子老头,都已坐得整整齐齐了。”

    可是其实到了后面,她也不再需要了。

    ()    两人都沉默着。

    宁澹又道:“从前已经这么过了半辈子,我觉得很好,你若是觉得不足,我们可以再另想它法,只是,不要再提失望、后悔之类了。”

    宁澹愣了下,讶异得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什么时候?”

    宁澹胸口重重地震动,砸得闷痛,沉默不语,闷闷地把人盯着。

    她默默地想了会儿,直到两人身上的温度都降下来些,沈遥凌闲谈似的问:“你还记不记得前世?旁人都合家团聚,你在一旁叹气,想必也是觉得王府里冷清吧。”

    看来,心里头下意识存着担心和害怕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宁澹心头突突两下,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遥凌问:“要是,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可以从沈家那边过继一个,或者去外面选一个合你心意的伶仃孤童。”

    “你知道吗,我刚刚明明已经感觉到,我爬起来了,去上值了,还在老头们面前挨训呢……结果睁眼一瞧,还在榻上!好吓人呀。”

    宁澹自己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情绪给想平和了,才一本正经地答道。

    宁澹分明低着头的,不知怎的也察觉了,摸着她的下巴沉声道:“怎么?要是有话,直说。”

    异口同声。

    叫了几l回后,沈遥凌从喉咙里嗯了声,身子却背转过去,另一边脸颊舒服地蹭蹭枕头,睡容越发安详。

    “如此便好。”他侧躺下来,挨着她的颈窝,“我还以为,你因为我生不出孩子,厌弃我。”

    沈遥凌扬眸,定定地看他一眼,又收回来。

    宁澹不说了,北部大虫暂入僵局,正是大好的机会,练兵筑防刻不容缓;沈遥凌更是脚不沾地,从衙门到田间,哪里都有人在呼唤她、等待她,她也一心扑了进去,恨不得每一份去往西域的文书、每一株刚从地里冒出来的幼苗,都要亲眼看一遍才好。

    这话说得久了,宁澹再说自己“生不出孩子”,竟然如此流畅自然,仿佛是真真的似的。

    沈遥凌默默忖了会儿,叹口气道。

    “不说了,这些话,我此后也不会再提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再做夫妻,就认认真真把每一日过好就是了。”

    两人都是披星戴月,早晨宁澹负责把沈遥凌从被褥里挖起来,领着她一起洗漱,一起出门,之后一整个白天都没有见面的时机,直到傍晚才能被放回来一起吃口饭,使得宁澹轻叹,这何尝不是聚少离多。

    她轻轻抱怨,嘴巴不自觉嘟起来了,显然是很不高兴。

    但现在他们都年轻,沈遥凌又会有养育孩子的想法,也很正常。

    他实在是对这样的词感到恐怖,不得不时时提防,即便有些草木皆兵。

    抬眼看她,细木炭似的长睫轻眨,眼神越发柔腻。

    沈遥凌说了个年份:“那年中秋。”

    沈遥凌又嗯、嗯两声,醒了一半的梦里出现几l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但很快,宁澹先反应过来,翻身把人压着,声音冷沉,听着很有几l分认真。

    沈遥凌默了默,直白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府里人丁稀少,难道你不觉得孤单。”

    上一世的经历如同一面镜子摆在眼前,命里能有的,不能有的,她不用看都数得清清楚楚。

    宁澹皱眉:“那些老头自己少觉,日日要去那么早,真是折腾人。”

    怎么到了宁澹那里,变成她要厌弃他,或要抛下他。

    她是担心宁澹后悔,才想开诚布公地说清楚,或者说,就算真的未来有那么一日,也该提前说好,该如何处理。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生气,更不能跟从前一样,听见不想听的就扭头当做没听过。

    “没有。子嗣又不是生下来就带着的,就算没有,又怎会失望。更何况,上一世我从来不曾因为没有孩子觉得缺少什么,你呢?”

    要想着,要抛下我去换一个新鲜的,绝对不如我的。”

    他叫这一声,就没了后续,也没有别的事情,好似只是为了提醒沈遥凌他在这儿,又好像是在问沈遥凌在不在这儿。

    她不由蹙着眉,表情也委屈起来,瘪着嘴好像要哭了。

    上一世,他们从一开始的不着急要孩子,到最后真的总也等不来孩子,从始至终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宁澹便嘱咐太医,若是真有人打听,只管暗示旁人是他有毛病就是,为她省了不少麻烦。

    沈遥凌叹气:“我是说孩子的事。”

    上一世,他没跟沈遥凌生出孩子,几l十年过去,也早已习惯了。

    宁澹又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地开口。

    沈遥凌脑袋嗡嗡的,不敢再接话了。

    宁澹只好收了手,领着她走到热水前。

    沈遥凌呆了呆,宁澹也是一怔。

    此后果然不再提这事,两人的假期都不多,厮混几l日后很快又要忙碌起来。

    但又不愿意让沈遥凌扫兴,想了想,顺着她的话回道:“眼下才初春,中秋还远着,囡囡想吃月饼了?”

    沈遥凌对拥有自己的子嗣这件事情,早就没有多少渴望,但是,宁澹难道不会觉得遗憾?

    宁澹竭力回想,仍是毫无印象。

    看看她的下巴,又看看她的鼻尖,沈遥凌只顾盯着床帐喘息匀气,一下都没瞟他。

    沈遥凌欲言又止。

    久而久之,形成习惯,每次都会注意着。

    沈遥凌本来不高兴呢,听见他数落那些老学究,又不忍心了,惭愧地稍稍把木箸上的牛骨放下,害臊道:“我这样的晚辈,本来就该更加勤勉……哎呀,总之,你明天多叫两遍!”

    “十几l年也好,几l十年也好,都只是一个数字,真正重要的,还是每一个亲身遍历的晨昏,每一日都这么短暂,哪里来得及腻味呢?”

    这个问题不算轻松,他们前世也讨论过,只是往往无疾而终,后来也不再提起。www.biyu.me

    他们本就是经历了两世的破镜重圆,谁也说不上没受罪,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些,还是想着高兴的事要紧,就不要再杞人忧天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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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遥凌想的这些虽然冷静得让他难受,却也并没有问错,甚至愿意同他讨论,说明信任他,他该高兴才是。

    沈遥凌被叫回了神,终于瞥他一眼,不知想了些什么,默默地背过身去。

    他们方才还在最亲密的距离,这会儿刚冷却些,沈遥凌又拿些刺人的话来气他了,简直就是完事之后,翻脸不认人。

    两世为人,有的执念两世不消,有的事情却是早就看透了。

    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阻止宁澹。

    沈遥凌忽然灵境清明,霎时想通了。

    上一世,她刚嫁入王府时,年纪还不算大,公主看她也是一团稚气,从没催过她生养。www.qingshuang.me()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天光都亮了几l分,宁澹才回过神来,伸手摇摇沈遥凌的肩头,又轻轻叫她。

    宁澹想起她昨夜的嘱咐,又凑到她耳边叫她,狠狠心,还在她耳边说,那群白胡子又在等你了。

    “怕有朝一日腻味了,人心会变。”

    “怕什么?”宁澹灼灼地逼问。

    “难道你是因为这个厌弃我……”

    “你就从来没有失望过?”

    宁澹幽幽地看着她,又发愿道:“何况,我已花了二十年来了解你,如何使你高兴,如何使你欢喜,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了,你万万不

    他从不赖觉,清晨早早地醒了,转头看见沈遥凌两手垫在脸颊下,窝在他旁边睡着,额头抵着他的肩头和手臂,心头软得一片。

    沈遥凌抬手放在宁澹的侧脸上,轻轻地许诺。

    沈遥凌又一次哑口无言。

    换到一半,沈遥凌睁开眼了,察觉胸口痒痒的,赶紧拍开他,大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几l个人算多,几l个人算少?”宁澹摇摇头,“这样两个人,就刚刚好。”

    云收雨歇,宁澹湿软的吻落在沈遥凌肩头,沈遥凌却不太专心,怔怔出神。

    她自己,是不想那么早就做母亲的,于是同宁澹商量了,用了一些措施。

    “那我说了。诚如你所说,这之后的十几l年,我们都是已经经历过的,早就不新鲜了,我有点怕……”

    他眉眼灼灼地逼视,沈遥凌硬着头皮道:“嗯,我也没有。”

    宁澹的一只胳膊还垫在她腰下,轻轻蹙眉,稍微用力将人给翻了过来,密密地搂着。

    宁澹黑眸晃了晃,手臂收紧,人也凑得更近了,被褥底下似两条蛇一般缠在一起,呼出的气息还在发烫:“囡囡。”

    宁澹应下来。

    沈遥凌洗漱着,晕乎乎的脑袋终于彻底清醒,含糊不清地抽空跟陪在旁边的宁澹说话。

    心里是百般个不痛快,理智却分外警醒。

    宁澹喊不下去了,自己下榻去叫侍女先准备热水衣裳,等收拾妥当了再转回床帐里来,将沈遥凌搂起来,握着她的手帮她换衣裳。

    宁澹一手撑着

    沈遥凌没再反抗。

    大约是这次滋味与平常不同,宁澹结束之后的模样比平时也有些不同,比平时分外黏人。

    过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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