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余青

白驹过隙，时光在人们的指尖悄然地溜走，转眼间年关将至。m.juyuanshu.com

    入了厢房，春日让侍女擦干净桌凳，才让林重寒坐下。

    烟雨楼在京城由来已久，林重寒也有所耳闻，此楼比一般的青楼要更高雅，清倌也不少，却从未传出有人强迫清倌接客的消息，想必背后的势力不小。

    林重寒坐下，让春日给龟奴些碎银子，说：“我想向你们妈妈打听一事，之前有一个新来的姑娘，叫余青。”

    林重寒回过神，下意识地把拨浪鼓递给他，林世镜接过来，对着阳光仔细打量片刻，又转了转，“咦”了一声。

    林重寒让几个小厮去乱葬岗查人，自己则是把玩着拨浪鼓，拨浪鼓已然褪色，但一看就知是被主人精心保存的，倒也符合龟奴的说法。

    “重寒，这是二哥新买的糖人，你先吃着。”

    林世镜正在她院里贴春联，一旁的小厮端着糨糊，他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头也不抬：“在咱们家你最小，所以啊，不管多大，你在兄长眼里还是个小孩。”

    龟奴憨笑着接过银子：“您可真是来晚了，余青这丫头早死了……不过嘛，她身上倒有个东西，奴让人拿给您过目。”

    主仆二人出了院落，一路顺着走廊慢走。

    林重寒颔首示意春日收起，她接着问龟奴，余青的尸首在哪，龟奴听后面露难色。

    街头开始张灯结彩，近几年虽有战乱，却始终波及不到京城。今年收成尚佳，百姓们皆可过个丰收年，在街上走动、采买年货时，脸上具挂着喜气洋洋的笑。

    林重寒点点头，戴着斗笠跟上龟奴，一旁有喝醉的客人，误以为她是新来的清倌，刚准备开口调戏，却看到她身后跟着数个身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小厮，酒立马醒了一半，知道这是女客人，不能轻易得罪。

    片刻，一个小丫鬟拿了一样东西来，此物用手帕包着，春日接过东西，打开手帕一看，发现是个拨浪鼓。

    林重寒心里清楚，她问过乱葬岗具体的位置后，就戴着斗笠低调离开。老鸨站在二楼，叉着腰依着栏杆，注视着林府马车缓慢离去。

    难道余青真是自然死亡，混淆侯府血脉也是一时冲动？

    林重寒问：“怎么死的？”

    林重寒坐在庭院内的秋千上，哭笑不得地拿着那个兔子模样的糖人，知道自家二哥，这是还把自己当小孩儿看。

    兄长真好，林重寒小心翼翼地舔了口糖人，笑弯了眼。小厮们都很有眼力见，&nbp;给她轻轻推起秋千。

    “大哥今年又不能回来，”林重寒抬头看着碧蓝湛澈的天空，“也不知道，我让秋三季带给他的冬衣和春衣，大哥收到没有。”

    她几步走到林重寒身旁，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余青死了。”

    林重寒手上握着拨浪鼓，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下意识地凭记忆走过蜿蜒的走廊来到院内，刚准备进屋，却被林世镜叫住。

    马车上

    龟奴却说：“余青还活着时，经常拿着这拨浪鼓，说是幼时父母做的……您拿着吧，奴这里留着此物无用。”

    “这就是二哥粗心之处，”林重寒捏着糖人，“从京城到江南需要一个月，等秋三季到江南，早春也已到了，届时大哥春日里就不会缺衣裳穿。”

    林重寒意外地看她一眼，把糖人递给一旁的小厮，嘱咐他小心看管。

    林重寒现在想来，仍觉得恍然隔世，以往这时候，她还要在顾家操持整个内宅，可现在转眼——

    这样的解释足够合理，但林重寒内心却有一种隐隐的疑虑和不安。

    林世镜贴完春联，有些意外地问：“眼下正是寒冬腊月，你让人捎春衣？”

    正说话间，春日穿过重重走廊，来到院内。她脚步轻快，显然是走得急，身上扑面而来一股寒气。

    “重寒，你这是怎么了？”林世镜刚好贴完她院内的春联，正让小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魂不守舍的……嗯，拨浪鼓？”

    但其实二人都知道，林一舟贵为骠骑将军，怎么会没衣裳穿，只不过这是幺妹对兄长的一腔关怀，他们都乐见其成。

    “知道了，大氅裹严实些。春日，你看着你家主子，别让她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