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番外·猫头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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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月落这才慢慢安下心来，只是他现在开始担忧盛颂时。盛颂时的调查能力不差，很可能已经接近了这场集会，面对季倚危画下的邪神召唤法阵，身为精英调查员，盛颂时只怕拼了命也要去阻挡，他到时候要怎么保住盛颂时的性命呢。

    “等到……”

    他看起来非常失落，狂热瞬间褪去，只留下耷拉着耳朵一般的沮丧。

    感知到本体迫近这颗星球，03号犹如域外星空一样的蓝眼睛瞳孔拉长，逐渐变成猫的竖瞳，可他抑制住了。

    沐浴在众多邪神的目光之中，季倚危依旧表现得十分从容。他今天甚至特意打扮过了，确保自己会给在座的邪神留下好印象，希望他们能放心支持三三对于他的一些决定。

    他就沦陷了。

    他的眼睫垂落下来，嗓音压低。

    那是什么时候？是什么……

    【我会响应你的呼唤降临，但，不是现在。】

    “幸好，我找到了。”

    他寻觅【神秘】

    03号给足了赞美，他从讲台上弹性十足地蹦跳下来，来到季倚危面前。垂着眼帘的青年立刻抬眼，他连忙单膝跪地，摘下头顶的礼帽，伸向眼前的神。神望望他，很轻巧地跳进了他的礼帽里，季倚危抬手把礼帽带回头顶，神就把他的帽子顶开一条小缝，露出单边的猫耳朵来。

    就算将身心献上，就算将理智清空，只要邪神对他说了“喵”……

    那么他们何必再听主位邪神的话！

    盛颂时捂着心口，郑喜悲给他递了一颗速效救心丸。

    茶金色碎发的青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煦，他情不自禁地向邪神伸出手，邪神也将小小的触手搭在他指尖，像在宣誓。

    是，是的，那是自然。

隆重介绍的这个，地位明显就不同了。

    见底下的猫球都因为“才艺展示”隐隐激动起来，03号威严开口。他看向季倚危，越众而出的人类青年早已准备好了材料，就在他随身携带的提箱之中。

    【到那时，你就是我永远的信徒，你的生命与我一样悠长，你的精神将随我抵达群星之间，世间一切在你眼中将再也没有秘密，命运的纺线就在你手中牵扯。】

    啊。

    “我准备了一个召唤仪式。”

    03号高兴极了，挥舞着自己圆圆短短的触手。

    稍作忖度，季倚危缓缓开口。

    九头长条人当然处处怪异，绝对是【神秘】的一种，可季倚危又哪里会在意这些呢？他不畏惧【神秘】，不拒绝给【神秘】帮助，他永远希望局势能更加热闹一些。

    借来用用，不，还是直接去占领那个场地吧。

    茶金色碎发的青年瞳孔开始颤抖，他又听到邪神轻轻说道。

    最初的降落之日，九头长条人望着那个移动摊位远去，他们尚且未完全解读这个世界，因此并不知晓，转过转角，走出数条长街，推小车的佝偻老人缓缓直起身，他身上的骨骼发出重组一般的“噼啪”声，腰背渐渐挺直，面容渐渐年轻。

    “那个人类便是我。”

    【不过，在那天到来之前，我想请你告诉我，我们先前……】

    【喵！肃静！】

    “她”变回了季倚危。

    周月落的表情看起来是想带着妹妹掉头就跑，09号轻声阻止了他。

    【也、也许是……才艺展示。】

    “盛哥！”郑喜悲表情惊恐，“是速效救心丸！”

    “当然，当然，我的神，我的婚约者。”

    溶液、金属、晶石、怪异的动植物……季倚危将一样样东西从提箱里取出，开始勾勒巨大而繁复的法阵。猫球们避让着他的笔尖，随着一缕一缕的线条被勾勒出，场地中央仿佛起了风。

    他让剩下的猫球接着奏乐接着舞，自己则被季倚危顶在头上，来到空荡的街道上。在这里，四周的场景忽然像流水一样流淌起来，有关猫的画面交替呈现，足迹遍及古今。03号从季倚危头顶跳下来飘浮，在他身后，古埃及的圣树展开，猫在圣树之下杀死代表夜晚的黑蛇。

    【您不喜欢这份礼物吗？】

    邪神对他说——

    03号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静静望着眼前神态狂热的人类，人类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居然让他产生了朦胧的熟悉感。

    “降临这颗星球的各位伟大神明，我不认为眼前的形貌是神明的本来模样。这并非觉得各位神明现在的模样有什么不好，而是……可以更强大。”

    这分明远胜婚约，人类远远不会将所有资产平分给另一半，邪神却这样做了。

    盛颂时确实也做好了冲出去与季倚危同归于尽的准备，他不可能让邪神召唤成功。但是一股无力忽然席卷了四肢，盛颂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渐渐失去了意识。猫球们开始将他们围拢，原来并非没有发现，而是并不在意。

    【哇，召唤仪式，那是什么？】

    【它会饿死！】

    【喵。】

    他脸上是如坠美梦的神情。

    【另外，关于召唤仪式，我希望能进行一场大型的。】03号的眼睛放空，向季倚危展示了他们故乡的星空，【我们的本体还留在故乡，如果借助仪式，使得猫头镇上的所有猫球本体降临，那么……】

    季倚危自然不会拒绝，这样大规模的召唤，仅凭他自己绘制召唤法阵肯定是不够的，不过他记得白鸟议会内部，恰好有一个被封印的巨型召唤阵。

    如果能将本体通过召唤仪式拉扯到这颗星球上，那么……

    原来是速效救心丸被季倚危动了手脚，该死，季倚危是妖怪吗，怎么能准确预言到他需要吃速效救心丸，还提前下了药！

    【我想说，等到主位邪神确认衰亡，我就可以卸下领航的职责，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叫做真正意义上成为“自我”。】

    “在谈起我们的梦中会面前，我想先向您谈及另一件事。我听您宣读族群的史书，提到在那最初的降落之日，有人类赠予了您几只小鱼馒头。”

    无论是09号的笔友，还是那些调查员，猫头镇都会放他们安然离去，就像以往的许多调查员一样。03号知道，季倚危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那些人类的生死，季倚危是人类中的异于常人者。

    “三三，降临吧，以全盛的姿态降临吧！然后允许我成为你最初的信徒！议会，世界，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谋取！”

    【哦哦！才艺展示！】

    “然后您看到了我，有些好奇，带着困意，并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白鸟议会：“……”

    “我与您的姻缘比那场梦更早，也更长久。”

    他好像想到了，昏暝的梦境之中，他以本体的身姿，居高临下俯视着闯入梦境的人类。在他面前，人类犹如受到了大感动，眼中交织着全然的爱意与景慕。

    刚刚结束了一个任务的调查员露出无害的微笑。

    【咕噜噜——咕噜噜——】

    昏倒之前，盛颂时勉力抬起眼帘，他看到虚空裂开，狂风呼啸，季倚危站在裂开的缝隙之下，帽子被吹走了，长围巾飘舞，他却在笑。

    【是不是在梦中见过？】

    【不，你的礼物就像小鱼馒头。】

    饿死那个大西瓜！

    “我是季倚危。”他从容笑道，“比不上各位数字的称呼简洁，是个有些麻烦的代号。今天第一次应邀参加集会，我特意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

    “放心吧，你是见证者，会让你安全地见证到最后一刻的。”

    他对那个人类说——

    【我想跟你谈谈，我们离开集会去别处走一走吧。】

    “我的所学就是为了今日。”

    那么他们就不会再惧怕主位邪神了。

    这世间就没什么不能去做的了。

    03号开始觉得，季倚危的提箱像个百宝袋，第一次的时候还变出了一大捧花来。

    季倚危的眼睫一秒垂落下去。

    【同你一起前来的人，我们会放他们安然离去。】

    可一旦本体自由了，猫球的邪神本体也降临这个世界，主位邪神就会被孤独留在那片星空之中……

    不想，03号也同时发出声音，他眨巴一下蓝眼睛。

    他乌色的眼瞳之中，渐渐闪烁起一种狂热的光。

    【三三……】03号身边，01号渐渐沉不住气，【他难道在说我们的本体？】

    “我曾是白鸟议会的首席调查员，可是在某一个夜晚，受到了神的感召。神的声音使我久久无法忘怀，于是我立刻放弃了议会之中身份地位，踏遍整个世界，寻觅使神真正降临世界的方法。”

    【这是我所有的财产了，我将它们都分享给你，这是否算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婚约？】

    虽然掐断了联系，虽然远隔无限星空，主位邪神不被解决，危机就会一直存在。他们故乡的星域之中，资源已经彻底枯竭，主位邪神渴求着新的世界供自己栖身，它不会放过这个猫球所在的新世界的。

    【等到……】

    在小镇之中，难道不是他与季倚危的第一次见面吗？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我身上沾染了您的烙印，这令我能够在梦中重新觐见您。”季倚危说得心满意足，“在那个梦中，我听到您喃喃的梦呓。”

    【饿死！】

    接着，他们就看到那名人类张开双臂，他虽然好像在对所有猫球说话，眼睛却只望着讲台上的03号。

    邪神在梦呓，发出舒适的声音。

    这又是哪一种【神秘】，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呢？

    有猫球发出了疑问，旁边的猫球尽管也不明白，依旧强撑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