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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不见,小区梧桐树里的蝉像是高兴疯了,拿出满分的热情,叫声一阵比一阵热烈,绵长不休。

    就在这时,后排不知是谁翻身,闹出点动静,梁逢雨立即缩回去,过了下确认安全,又悄悄伸过来。

    陈清霁笑了下,也写在她手上,一字一划,莫名有一种笔锋温柔又有力的感觉,“小雨。”

    不自觉轻笑了下。

    因为这一出小乌龙,回程路上,梁逢雨原本打算找个由头和陈清霁挨着坐,这会儿也只得作罢。

    哦,我说纯睡觉,你想哪里去了?

    两人这会儿刚好走到一楼拐角,少年比她快半步,说话时略一侧身,就与她的目光在空气里相碰。

    于康康坐副驾,她和孟好坐第二排左右两个位置,中间隔了一条小过道,最后一排,则是三个男生。

    梁星鸣把书包挂进房间,一袋子特产放沙发,拧开电风扇坐下,应了声,“哦。”

    新鲜,温暖,又令人分外安心。

    午后易困,开了三十多分钟,陆续有人睡着了,车内气氛变得昏沉起来,甚至能听到谈双旺轻微的鼾声。

    当时,谈双旺随手拿起一根铁丝,问了句这些都是什么。

    像是钓鱼久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咬钩,梁逢雨正是半走神状态,冷不丁,就察觉到了少年掌心贴合上来,力道不松不紧,像是怕她不舒服。

    沁凉汁水漫上舌尖,降温又清甜,梁逢雨吃完一块,又递一块给梁星鸣,还顺手递了张纸巾,殷勤得有点反常。

    陈清霁一手抵在她耳侧,另只手则顺垂而下,扣住了她的手背,腕上那串鸡血藤,和她的竹节手串碰到了一起。

    时间并不因一个人的祈祷而过得快一点,当然也不慢,按部就班地往前走着。下午两点,戚树送他们到了小区楼下。

    “来找你睡啊。”梁逢雨一本正经。

    说的什么屁话,昨天不是刚在这吃过饭?

    ---

    “做什么?”他意外挑眉。

    陈清霁靠坐在窗边,原本也打算补个眠,结果随意一瞥,就看到梁逢雨从前座伸出手来,停在安全带锁扣旁边,朝他勾了勾手指。

    #59

    不知什么时候,梁星鸣也睡着了。

    门一关,各回各家,梁逢雨路上就有点渴,去厨房倒水,路过冰箱时,顺手打开看了眼,就发现有半个冰西瓜。

    梁逢雨头靠在车窗,塞着耳机听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风景,无意中,视线掠过后排,稍愣了下。

    外边日光很盛,白晃晃一片,几乎削减掉空调的威力。天空湛蓝,院子的水泥墙被晒得褪色发白,完全看不出昨夜下过雨的痕迹。

    昨晚,两个人点完仙女棒之后,陈清霁原本想扔了,却让梁逢雨拦住,“等会儿,我看看能不能做个什么。”

    一个一个,写得很慢。女孩子手指细长,指尖和掌心只接触很小一点,像只小蚂蚁,轻而认真地爬。

    夏日午后,车内一片昏昏欲睡,冷气呼呼地吹着,隔着车窗,能听见车轮在高速路上疾驰、鸣笛,还有鼓噪的风声。

    回过神来,梁逢雨已经靠在了墙边,背部紧贴着。

    “算是,还没派上用场的创作材料?”梁逢雨看了眼,随意一指桌上一个金属棍搭的小物件,“铁丝是做这个剩的,虽然在我爸眼里,好像跟捡破烂没什么区别。”

    两人明明有微信,可以换一种更安全也更舒适的方式,偏要一个侧着、一个倾身,在手上写来写去。多少有点二百五,但恋爱中的人么,似乎总要干一些这样的事。

    “早。”陈清霁和她打了个招呼。

    “还不知道,”梁逢雨很诚实,“但总觉得有用。”

    可又真实地存在过。

    老梁是午休结束,准备去学校带田径队了,一出门,刚碰上他们几个陆续回来,于是,又聊了几句才走。

    阳光干燥又火辣辣的,香樟叶也遮不住,晒得人有一种恍惚感。

    “我在听小宇。”这是她写的。

    “也够了,那我去吃个早饭。”

    几秒后,梁逢雨轻咳了声,气势难得在姐弟俩之间落了下风,“你都知道了?”

    于是,他也就懒得上当,手抄兜里,松松笑着看她一眼,“行,你来。”

    进了楼道,就凉快许多。

    她这个弟弟,在长相上属于干净斯文那一挂,同样是单眼皮,陈清霁显得冷淡不好惹,梁星鸣就是懵里懵懂乖乖仔,好像总是要比别人慢半拍、游离在世事之外。

    之前看他,只觉得长得很帅,但昨晚,两人那么近距离地一亲,再看他,就免不了带上许多主观情绪。

    ……

    来回写了几次,最终,因为梁星鸣的醒来而草草结束。

    梁逢雨洗漱完,换上一件白T,下边卡其色中裤,正把洗面奶什么的装回去,就看见孟好和于康康开门进来,不由意外,“这么快?”

    好像专放些小东西,不知从哪儿裁下来的画报、毛毡、塑料棒、扣子、彩色易拉罐之类。

    也是这会儿,陈清霁想起来,她房间里有一面小柜子,顶天立地,长方体,分成大小不匀的一格一格,储物功能很强大。

    查分那天,谈双旺参观过。

    也是这时,她余光一扫,落到了两人昨天待过的藤条沙发上。

    怎么还不到北越。

    ---

    快一点回去,就能和陈清霁独处了。

    天气晴,光线肆无忌惮地照着,室内亮堂堂一片,氛围比不上昨夜旖/旎,但两人视线在空中碰上,还是被彼此牢牢吸引住,谁也没移开。

    鼻梁挺直,让人想摸,唇线利落干净,看起来也很吸引人。

    窗外仍是重复的风景,这条高速路绵延又漫长,像是永远也到不了尽头,梁逢雨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心里想的是。

    这一次,她在陈清霁手掌上写字。

    车子沿着环岛公路一路向前,很快离开渔村,经过还算繁华的镇子,将路边熟悉的景物抛在后头,驶上高速。

    有座椅遮挡,陈清霁只能看见她一个后脑勺,侧头看窗外,还戴着耳机,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人超多,我们只好随便逛了下,带了几样海货,裙带菜、小鱼干什么的。”孟好放下包。

    梁逢雨起不来,让她们看着给自己捎几份,又补了个回笼觉,快九点才醒。

    “西瓜吃吗,梁星鸣?”两人在家,一般都是直呼姓名,只有调侃的时候,梁逢雨才会叫他弟弟。

    好像做这些小动作的不是她。

    上次在临市酒店,她也是这样,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地擦了个边,陈清霁估计要是自己拒绝,她多半会反将一军,无辜又带一丝促狭的笑——

    这只蚂蚁像是也爬到了他嗓子里,陈清霁偏过头去,稍清了下嗓子。

    就在这时,几层之隔的楼上,忽然响起梁星鸣的一声,“爸!”

    这会儿,深红色桌子旁,只坐了陈清霁一个人,他上身穿了件黑T,可能是刚起来,没什么表情,衬得眉宇冷淡又酷。

    一个单字,宛如一记警钟,快要碰上的唇一怔,楼道中的荡漾气氛瞬间作鸟兽散,逃得一点不剩。

    可以说是色心四起了。

    因此,也容易让人忽略掉,他是个

    ---

    光看外表,梁逢雨不像是多细心的女生,但听她这样说,陈清霁却也毫不费力,就能想象出她专注认真、完成作品的样子。

    梁星鸣接过,看了她一眼。

    她挑了块大的、中间的递给梁星鸣,自己懒得坐下,就靠着厨房门,拿了张纸巾垫着吃。

    顿时吓了一跳——梁星鸣居然也在,无声无息地斜躺在那儿,举着个手机打游戏,像是听到动静,朝她看来一眼。

    两个人对望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分开,梁逢雨往上,陈清霁往下,拉开足够一段距离,才重新抬脚向上走。

    床头柜上,那几支燃烧过的仙女棒就是最好的证明。

    “等会儿我来找你?”四个人前后上楼,梁逢雨特地放慢脚步,疲沓沓又慢吞吞地走着,落到了最后,陈清霁也陪她走在后边,闻言问了句,“不是说困么,不睡一会儿?”

    西瓜应该是昨天买的,老梁吃了一半,留了半个给他们。梁逢雨几刀下去,就成了月牙形。

    陈清霁轻笑了下,略微起身,伸手与她十指相扣。

    刚才在楼道里,梁星鸣那一嗓子,跟军训时喊“到”一样,清晰响亮得过分,与其说是打招呼,不如说是在发信号。

    隔天早晨,因为定的十点出发,孟好和于康康早早起床,先搭戚树的车去了特产市场。www.yilinwenxue.com

    “早啊,”梁逢雨弯起笑眼,脚步轻快朝他走去,准备挨着坐下,“男……”

    “快去吧快去吧,”于康康嘿嘿一笑,“桌子还没收,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看见,陈清霁在那呢。”

    因为就住了他们几个人,老板提供早饭的方式非常简单,七点半将小菜摆上来,电饭煲调保温档,中午才收。

    也许是这一路,两人保持着“姐姐”和“弟弟的朋友”的相处模式,生疏了太久,这会儿四下无人,眼中压抑的情愫便一下子反弹,撞得彼此猝不及防。

    牵手的刹那,却又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四目相对,莫名有点不妙,梁逢雨反应很快,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难得在这碰见你啊,陈清霁。”

    民宿客厅,正中间摆了一张可旋转大圆桌。

    梁星鸣:“……”

    她心念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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