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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佯装不知,握剑迈入山庄。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与顾赦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得多,许多东西或许改变了。拍卖会上,顾赦从身旁走过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完全陌生的气息。

    踩着落叶的泥人慢吞吞朝床边飞去。

    万籁俱寂的深夜,风都静了下来。

    泥人五感微弱,都能嗅到暗香,可见香味之浓郁。

    这个小泥人细看之下,模样与其他泥人有细微差别,它脸蛋要更圆润些,腮帮鼓鼓,瞧着多了几分憨态。

    “好吃吗。”他问。

    准确来讲,对方或许不是跟踪,只是碰巧在他踏入山庄时,也抵达了这里。

    大概是听到两人的交谈声,小泥人抬起脸,露出的腮帮涨鼓鼓,仿佛含着糖块,在角落探头探脑,格外憨态可掬。

    萧善木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神色透着温柔。

    不知已被剑光捕捉到的悠悠,耐心地躲在角落,待远处廊下没了动静,才举起小树梢跟了过去。

    可恶!

    这是她最早的泥人。

    悠悠快被苦麻了。

    悠悠松开树梢,寻了许久,找到了顾赦的卧房。

    趁人睡着,瞅一眼。

    夜色浓郁,一个昏暗的墙角,悄无声息藏着个掌心大小的身影。

    对方气息隐藏得很好,仿佛一块没有生机的石头,枯木,泥泞......若非天生敏锐的感知力,连他都无法察觉那树下细微的动静,也就不会发现,被一个小泥团尾随了。

    略一犹豫。

    *

    这时候,她发现枕下有株灵草。

担忧两人安危,“我可以带你去探望。”

    廊檐下,萧善木握剑的手抬起,向站在廊间的青年行礼。

    一片幽静中,悠悠躲在廊柱下,听到室内传来笔纸摩挲声,良久不歇。

    她就瞅一眼。

    悠悠想起曾经打入顾赦体内的黑棋,心头一梗,抱头在床上翻来滚去。

    是拍卖会上的镇魂草,纯黑叶片,草尖有一抹醒目的红,悠悠进屋嗅到的香味便是它散出的。

    室内许久没有动静,估摸顾赦已经睡下,悠悠操控泥人拾起一片落叶,踏叶从窗口悄悄飞了进去。

    但没等她呸呸,忽然察觉到背后异样。

    苍生棋......!

    书房的灯已经熄了。

    远在落榻之地的悠悠真身,心不在焉地操控泥人点头。

    这股陌生来自顾赦本身,他似乎......不认得她了。

    墨色帘帐垂落,将床内光景遮得严严实实,悠悠缓缓掀起帐角。

    悠悠指尖落在泥人头顶,轻按了按,有些出神。

    床外,幽然灯火间,穿着银白里衣的顾赦面无表情地掀起墨帐,垂着眼。

    她定了定神,昏沉沉的脑袋才缓和了些。

    房门紧闭,从窗户透出的烛光昏黄,渲染着夜间幽静。

    悠悠操控泥人踩着柔软被褥,小脑袋贴了贴枕头,试图探查有没有余温。

    灵魔界从不缺诞生出灵识的魔物,但这样灵动的泥物,还是头一个。

    室内连枝状的烛台上,燃着九盏幽火,一片寂静暗光里,不见任何身影。

    悠悠心事重重。

    它似乎不知道已经被发现了,紧张兮兮地蹲在墙角,偶尔探出小脑袋,朝这边望来,身旁放着与它差不多大的树梢。

    悠悠皱起眉头,拿出镇魂草细嗅了嗅,伴着眩晕感袭来,她心下微沉。

    她寻到书房。

    那个深夜里,少年垂眸,泛着凉意的手指捏着扁扁的泥身,在窗外簌簌落叶声中,将小泥人重新捏圆。

    她眨了眨眼,估摸顾赦在处理奏书,耐心地等了起来。

    顾赦微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寒剑上倒映出的景象。

    她慢吞吞扭过身:“......”

    当年顾赦被关在戒律堂,便是这个被她寄予众望的小泥人,拖着包裹,给少年送去糕点丹药,后来不小心撞窗变成面饼,便是顾赦重新给她捏好的。

    躲在树根后的悠悠,捡起一簇足以遮挡身形的树梢,小心跟了上去。

    倘若在路上,萧善木会一剑了结它,但对方已抵达庄门,说明行踪已经暴露,只能静观其变,挖出泥团庐山真面目。

    她从镜花楼回到住处,与苍舒孑告别后关上房门,盯着室内摇曳的灯火,许久,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泥人。

    这一等,她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小鸡啄米似地点了下,才恍然醒来。

    待发泄完悲愤,悠悠重整旗鼓坐起身,神识附在泥人身上,决定一探究竟。

    但顾赦不在,宽敞的大床上不见身影。

    进入房内,一缕暗香扑面而来,悠悠嗅到的瞬间神识有些恍惚,险些从半空摔下来。

    顾赦难以入眠吗,要买下这种东西放在枕边。

    “公子,”

    室内明亮的灯火透过房门,在地板洒下一片光亮,门虽开着,悠悠却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进去。

    靠坐枕边,背朝着床外的小泥人,使劲摘下一片黑叶,张开嘴巴,努力咬下一点叶尖,在嘴里嚼了嚼。

    半晌。

    萧善木不动声色地合上剑鞘。

    小身影在她的操控下,很快没入夜色中。

    这似乎是有强烈安魂效用的灵草。

    叶片飘落在地,小身影钻了进去。

    在顾赦开口前夕,他侧了侧佩剑,拇指拨鞘,铮亮的剑身无声亮出了小半截。

    是个泥人,浑身圆滚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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